一彎冷月高掛在空中,映月軒裏卻亮如白晝,王淑媛正捧著一本書細細地瞅著。那廂王淑媛方一放下書,綠珠連忙小心地給主子斟滿茶。想是一肚子話憋在心裏,此時方有了說話的空間。不管那王淑媛有沒有聽,綠珠自顧自地道:“奴婢就沒瞧出那位顏淑媛有哪裏好的,論長相,論才情,哪一樣比得上娘娘你,可如今都被攆到了冷宮,皇上居然還跟到冷宮寵幸著。萬貴妃因這事都找了娘娘幾次,可娘娘你每次揣著明白裝糊塗,奴婢還真不明白主子你是怎麽想的。”


    王淑媛莞爾一笑,細細地抿了一口那香茗,方才慢慢地道:“有些事你不懂的。”


    綠珠更是不服了,似乎每一次主子都說自己不懂,綠珠直接反駁道“奴婢是不懂,奴婢不懂的就是主子心裏到底怎麽想的。”


    “那綠珠知道萬貴妃想什麽嗎?”王淑媛笑著問道。綠珠想也沒想直接回道:“萬貴妃瞧不上那位顏淑媛出手低賤,偏偏還不知規矩,可皇上偏偏還寵著她。當然看不慣的她的不僅萬貴妃一人,就是古貴妃那麽溫婉的性子,對那顏淑媛也頗有微詞,奴婢還聽說長貴妃和青貴妃也都不喜那位顏淑媛。”


    “綠珠,你有沒有想過,既然古貴妃、長貴妃和青貴妃都不喜歡顏淑媛,那為何她們也沒說什麽,沒做什麽,為何這位古貴妃一而再再而三想對顏淑媛不利呢?”王淑媛笑了,決定給自己這位貼身丫頭好好地上一節課。


    “奴婢覺得,四大貴妃共同協理後宮,而萬貴妃又為首,所以她多操些心也是應該的。”綠珠想當然地答道。


    王淑媛再次無語地笑了,有些人一點就透,可有些人再點不透,眼前的綠珠典型屬於第一類人。但綠珠這個人卻又有著難得的優點---聽話,絕對的聽話,絕對的忠誠,一個愚蠢而忠誠的奴才,是許多人打著燈籠也找不來的。


    “皇上駕到!映月軒接駕。”高昂的呼聲驚得王淑媛猛地一下立了起來,連忙對鏡整理了一下有些散落的發絲,又匆匆忙忙地抿了下口脂,看著鏡中的女人唇紅齒白,眼眸燦若星子,這才在綠珠地攙扶下匆匆地迎了出去。


    “皇上,臣妾不知皇上駕臨,接駕來遲,皇上恕罪。”聲音婉轉嬌媚,有如那最好聽的鳥兒的歌唱。隻是王淑媛並沒有聽到那一慣平穩淡然的聲音,隻覺一道身影從自己身邊走過,鼻端聞到一股酒香和著那男人獨有的氣息。


    “皇上心情不好,王淑媛一會要多勸解些。”張小乙隨後小聲地稟告道,王淑媛點了點頭,卻很快地想到了是怎麽回事。應該是那“一城換一人”之事吧。當父親王副相向王淑媛說起此事時,王淑媛都有些不敢置信,為何這世界上最癡情的男人都被顏月碰見了。隻是眼前的這位皇上不知他是會選擇人?還是選擇城?


    王淑媛想著,心中卻一片苦澀,笑容就那般凝結在了臉上。愛情,哪個女人不想擁有?可誰又能真實地擁有。經曆了一世的生死,王淑媛早已將那愛情看透了,看夠了!王淑媛最感激老天的是將自己穿越到了這大戎皇宮,成了皇上的女人。王淑媛也相信,憑著自己這一世的容顏與才情,憑著兩世為人的機智與聰明,自己一定會站在那權勢的最高峰。再世為人,王淑媛相信隻有自己有了權勢,那人生才會有幸福可言。


    “瑤兒,過來,見到朕來瑤兒難道不高興嗎?”不確定的語氣,迷茫的眼神,有那麽一瞬,王淑媛以為自己看錯了,眼前的這個男人是那個高高在上的帝王慕容炎嗎?此刻的他不再像一個帝王,而隻像一個受挫的男孩。


    “皇上又說笑了,瑤兒天天都在盼著皇上來,可皇上心裏根本沒有瑤兒,瑤兒等了那麽久,皇上都不來。”走到慕容炎身邊的王淑媛委屈的淚花在眼中閃爍,她那長睫毛一顫一顫的,風情動人,水汪汪的眸光,更容易讓男人為之心動。


    “瑤兒,你愛朕嗎?你想和朕一生一世一雙人嗎?”慕容炎衝動了,突然想起顏月那些日子與自己的約定,她說愛情是自私的,沒有哪個女人願意和別人分享一個男人。


    可能慕容炎的問題太突兀了,有那麽片刻,那美人兒隻知道瞪大了水波蕩漾的眼眸深深凝視著慕容炎,帶著些不信和探究,接著臉上又充斥了一種難以想象的狂喜。就在慕容炎以為她會答出和顏月一樣的答案之時,她瑩白如玉又妖嬈無比的臉上,卻又帶上了難得一見的嚴肅和冷峻。這般嚴肅的王淑媛,慕容炎還是第一次見到。然後就在慕容炎的期待著,她誠摯而認真地道:“如果皇上你是凡夫俗子,那瑤兒便要求相公一生一世一雙人。可皇上你是天子,你是九五之尊,你是萬民之主,臣妾偶爾承皇上寵愛已是人生之大幸,又豈敢要求與皇手攜手並立,那樣會折了臣妾的壽。”


    這般甜美誘人的話語傳到慕容炎的耳中,心中卻不禁有些苦澀。對呀,像王淑媛這樣的回答才是正常女人的想法。隻有那個顏月才會那般騙人,可就是騙人,也騙得自己曾經是那般的信任與欣喜。心中也曾向往過那一生一世一雙人,可哪裏又知道她早已有和別的男人一生一世了。


    “皇上,臣妾是不是說錯了?皇上若不開心就責罰臣妾吧!”飽滿水潤的紅唇輕咬著,聲音遲疑地問著,那柔若無骨的小手輕輕地執起慕容炎的一隻手,輕輕地貼在她的臉上。


    “瑤兒很好,真的很好。”他真心地誇讚著,僵硬的手卻在觸摸在那細膩的肌膚時突然變得柔和起來,手指竟不由地摩挲起她的臉、她的鼻、她的唇,她的下巴……然後她的眼神似乎掠過了一種不好意思,她的臉也略略有些紅了,似乎有些忐忑不安地繼續說道::“其實,臣妾也有不懂事的時候,前幾日,不知怎麽了,老是做一個夢……”


    她的聲音變得低不可聞,他凝聚了所有的注意力都沒有聽到她到底說了什麽。他便急了,那撫摸著小臉的手便一下抬起了她的下巴,然後皺著眉頭命令道:“你說什麽,朕聽不到。”


    “臣妾也有不懂事的時候,前幾日一直做一個夢,夢中皇上和臣妾一起帶著個小公主。那小公主喚皇上父皇,喚臣妾母妃……”王淑媛終是囁囁嚅嚅地把那些話說了了來,然後她就睜大那受驚如小鹿般的眼,傻傻地看著慕容炎,仿佛也被自己不合規矩的言語嚇壞了。


    慕容炎登基以來,太子.黨和太後黨輪番作亂,後宮之中的女人多是朝中大臣之女。為了不給自己留下隱患,慕容炎基本不曾寵幸過這後宮的女子,更不要談要個孩子了。此時聽到王淑媛如此懇切的言辭,一時之間竟心動了。長籲了一口氣道:“你若真想要個孩子,朕便應了。”


    王淑媛已抓緊了此次難得的時機,溫柔地抓起那撫摸著自己臉的大手,突然張開嘴把那中指和食指含在了口中。輕輕地咬了一口,不出意料地看到慕容炎他的臉色變得詫異之極。可能因為震驚,他竟忘了拿回自己手。她卻得寸進尺,原來輕咬的動作變成了吮吸,用她那柔軟而靈巧的舌挑逗地允吸著,而她的手卻慢慢地滑下,靈活而快速地解開了自己的衣衫,露出那曼妙而誘人的身體。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重,他的眼神也越來越炙熱,然後就在王淑媛張開嘴鬆開他的手時,他強健的身體已然撲了過來。一室春光,一室旖旎。


    當第二天一早慕容炎離開映月軒時,腦海裏隻是不停閃過王淑媛的話語:“滿目山河空念遠,不如憐取眼前人。”也就在此刻,慕容炎才真正下定了決心。


    勤政殿內一片寂靜,幾位朝中臣正側耳傾聽著那年輕的帝王一字字的金口玉言。年輕的皇上開口了,問的正是滿朝大臣都關注的顏文忠將軍:“顏將軍,看了蒼穆國皇上淩越塵給我大戎朝的來信,不知將軍有何想法?”


    老將軍一聽到皇上問話當即跪倒在地,仰著頭擲地有聲地回道:“稟皇上,老臣以及老臣滿門都全力效忠於大戎朝,效忠於皇上。皇上的旨意老臣縱是肝腦塗地也必會無所不從。”慕容炎的唇邊竟不由地閃過一絲譏笑,顏文忠他真是如此效忠於自己嗎?還是明知道他那女兒顏月與淩越塵本有私情,借此成全。可不管他怎麽想,現在的慕容炎已有了決斷。


    “司空將軍,朕命你率領十萬大軍開赴芙城,即日出發,到芙城時隨時等候朕的傳召。”慕容炎聲音剛落,端立於殿下的司空將軍當即跪下領命。


    “顏將軍,朕命你送親使臣,護送顏淑媛一直到芙城,這一路上請顏將軍多用些心,將軍的人頭和將軍府所有人的命全部都押在了你的身上。”慕容炎淡淡地道,顏文忠低著頭唯唯諾諾地應了。對那顏月慕容炎不得不防,那個顏月滿腦子的鬼主意,更有著許多讓人捉摸不透的醫術,隻有讓顏文忠護送慕容炎才能放下心來,縱是她路上想跑,也得顧忌一下她的父親和將軍府的人。


    “左相,楊侍郎,你們會同戶部和禮部擬好此次虞城換送的契約,三日之內拿給朕過目。太傅大人,你就隨時候在朕的左右,全權負責此事。聽明白了嗎?”慕容炎話音剛落,三人便齊聲應了。


    待眾人全數退去之後,唯留下了榮勝仁與皇上又研究了許久許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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