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堂風雲變幻莫測,即使是身處後宮的王貴妃也可以感受到那朝堂傳來的血雨腥風。


    映月軒的內殿裏端坐著王貴妃的父親王副相,他緊皺眉頭,心事重重,不時的長籲短歎,就連奴才們把小皇子抱到他的麵前,他也擠不出一絲的笑臉。這般的王副相著實少見,王貴妃縱是不想問也要開口一問究竟了。


    “皇上已然宣布對映雪國出兵了!禦駕親征!”王副相先說出了第一個消息。


    “為何?”王貴妃不解地問道。王副相說出了皇上慕容炎在朝堂上說的出兵的理由。據皇上所說天宏國餘孽勾結映雪國對抗大戎朝,在映雪國境內傷了大戎朝的司空將軍,並下毒企圖傷害小皇子……鑒於此,大戎朝決定對映雪國出兵。皇上將禦駕親征,徹底消滅那些天宏國的舊部,並要給那映雪國一些警示。而關於和映雪國的約定,關於顏月皇上在朝堂上隻字未露,所以王副相也並不知道。


    “皇上出兵也是理所當然,父親何必因此事愁眉苦臉。”王貴妃不禁笑了,傷害皇子之事王貴妃記恨在心,此時聽到皇上為皇子之事更是心中大喜。此事映雪國助那天宏國餘孽做的確實不當,如果因為此事皇上出兵也是理所當然。王副相的話倒讓王貴妃想清楚了一件事,前段時間皇上再度啟用替身,想來一定是調查天寵國餘孽之事。當然這替身之事王貴妃並沒有和父親說,省得節外生枝。


    “為父不是因皇上出兵之事發愁,是太傅大人此次也要隨皇上一同出征……”王副相慢慢地道,隻是話沒說完便被女兒王貴妃打斷了。


    “太傅大人不是受了傷在家養傷嗎?真是輕傷不下火線,這個時候居然還想著立功。”王貴妃笑著打斷父親的話。接著又道:“父親怕太傅大人此次立功之後會再奪朝堂中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地位嗎?女兒倒不這麽想,太傅大人不在朝中,父親恰好利用這個時機多選些得力的人手,為你的外孫做好準備。”


    這樣的回答卻再次引起了那王副相長長的沉默。抬頭看了王貴妃一眼,想說什麽,卻又低下了頭。這樣的王副相還真是少見,即使是以前被榮太傅壓製於手底之時也沒有像現在這樣。王貴妃想了又想,慢慢地道:“父親到底遇到了什麽麻煩?”


    雖說後宮不參政議政,可王副相卻一直把女兒當作家中的主心骨。如今這女兒更是不同,她是家族飛黃騰達的保證,家族的全部未來都係在了她的身上。這一次王副相終是沒有猶豫,把心中所想全部說了出來:“為父想說的是皇上不理朝政已久,這議政中原有工部、史部、禮部、刑部、戶部、兵部人員各一人,再加我和太傅大人一共8人,如今因楊之坊出事,榮太傅隨駕出征,顏將軍抱病在家,議政人員一下便少了3人。皇上今日早朝時突然宣布禮部侍郎之職由一個平民擔任並參加議政,又宣稱議政時有一人反對朝議便不可執行。皇上這樣的安排是不是在防著為父呢?或者是不是在防備著女兒你呢?”


    王貴妃的眉頭也因此事而皺了起來,“議政時有一人反對朝議便不可執行”這句話豈不是給了這位新任侍郎很大的權利!畢竟以前的議政人員全部都看著王副相的臉色,唯有這位新任的禮部侍郎不知道是怎樣的秉性,他若是和父親對著幹,那豈不是朝議永遠不會取得結果嗎?想到此,王貴妃慢慢地問道:“這位新任的禮部侍郎是誰?可是朝中誰的門生?”


    “娘娘也許聽說過此人,據說此人原本是清雲山莊的莊主軒轅耀暉,以前也曾多次出入皇宮。隻是此人原來隻從事商賈之事,不知為何突然走上仕途?這也正是為父疑心皇上此舉的原因。”王副相慢慢地說著,王貴妃細細地回想卻怎麽也回想不起來。隻能開口安慰道:“依父親而言,此人態度如何也就代表了皇上的態度如何,所以父親不要著急,到時多注意一下此人的行動便可知。”


    王副相的眉頭依然是緊皺,榮太傅為了立功以抵識人不清之罪,即便是受了傷依然請求隨皇伴駕出征。這對王副相原本是天大的好事,卻因皇上臨時加入的這一人而使得王副相的心裏如同吃了蒼蠅。人心難測,君心更是難測,這王家本是大好的前途,卻因皇上的這一舉動而陷入朝臣的猜疑之中。


    綠珠匆匆而入,附在王貴妃的耳畔小聲地嘀咕了幾句,王貴妃再度皺起那彎彎的柳葉眉奇怪地問道:“綠珠,你確定太傅大人前來不是找副相大人,而是找本宮我?”


    綠珠肯定地點了點頭。此事聽得王副相的表情也變得詫異起來,出征在即,太傅大人前來見貴妃娘娘做什麽。難道是因為楊之坊之事怕受牽連,來與貴妃娘娘套個近乎。顯然王貴妃也想到了這一點。慢慢地道:“父親在此等候,女兒去見一下太傅大人。”


    王貴妃來到大殿之時,綠珠領著那榮太傅恰也進來。王貴妃微笑在打量著這個曾在朝堂呼風喚雨的男人。真是一著不慎,滿盤皆輸。原來楊之坊是此人的左膀,連帶著那顏文忠便成太傅大人的右臂,可因為識人不清,隻不過數日之間,此人便在朝堂之上地位不保。這麽大的年齡,脖子上帶著傷,還想著隨王伴駕以抵過失。


    榮太傅恭敬地行禮,王貴妃微笑受之,待那榮太傅起身,這才笑著道:“太傅大人不在家養傷,倒忙著來本宮這裏,不知所為何事?”


    榮太傅抬起頭臉色凝重地望了貴妃一眼,又瞧了瞧那大殿之上侍立的宮女太監,再度低下了頭。隻在這抬頭低頭之間,便聽到那王貴妃笑著吩咐道:“你們全部在殿外侍候,沒有本宮的命令任何人不得入殿。”


    榮太傅再度抬起頭,眉峰一挑直接道:“皇後可知皇上禦駕親征之事?”此話一問,王貴妃已然心中詫異,卻微笑地點頭應道:“本宮聽說了。”


    “那皇後可知皇上禦駕親征所為何事?”榮太傅接著問道。


    王貴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開口回答時聲音更加得溫柔可親:“自古後宮不得參政議政,本宮身為貴妃,自不會做這有違祖宗規定之事。”


    隻是這一次那榮太傅說出的話讓王貴妃臉上的笑容瞬間凝結,隻聽那榮太傅道:“據臣所知,皇上出征,也是因這後宮之事。也許此次皇上得勝回朝,貴妃娘娘在這後宮裏將多了一個姐妹。”


    皇上慕容炎不近女色,這在大戎朝幾乎是一個公開的秘密。皇上慕容炎一怒為紅顏,這在大戎朝也是全民皆知,因顏淑媛之事,皇上與蒼穆國交戰,因顏淑媛之幫,皇上連朝政都不願打理。在這後宮之中,得到過皇上寵幸的人也屈指可數,先隻有王美人一人,而後多了一個顏月。此時聽榮勝仁說皇上此次舉兵是為了女人,王貴妃有種不敢置信之感,更有種想笑的感覺,這樣的事怎麽可能!


    “皇後娘娘不信?”榮太傅慢慢地問道。


    王貴妃笑上的笑容再啟,聲音輕柔卻又有力地道:“本宮信與不信又有何幹,不管皇上出兵所為何事,本宮不會妄自揣測皇上之意,更不會胡言亂語議論朝政,本宮隻要打理好本宮的後宮便好。”


    榮太傅的老臉瞬間紅了,王貴妃雖然說得是她本人,卻又是在警告太傅大人妄測君心,更隨便詆毀帝王,隻這一條告到皇上那裏榮太傅便不會有好日子過。可看王貴妃的表情,卻又不會把此事告知到皇上那裏。榮太傅沉思了片刻,這才慢慢地地道:“臣從他處得一消息,顏淑媛並未死,而且此時正在映雪國的蕭王府中。”


    王貴妃心中震撼無以倫比,如果顏月真的沒死,那慕容炎為她再起兵戎也在想象之中。一時之間王貴妃說不出心中究竟是如何滋味,明明已不再相信情愛,明明在這深宮之中隻早已看透了這世間冷暖,可卻沒有想到,自己一心以為這世上根本不可得的真情那個女人竟然真的得到了!


    一生一世一雙人,記得慕容炎曾一次試探地問過自己。王貴妃當然知道那句話一定是顏月所說。當時也曾在心中笑話她的癡傻,可沒想到她卻真得贏得了慕容炎的真心。如此想來那假皇上借自己之手來驅逐後宮美人也是為了顏月回宮鋪路。隻是顏月她若真得回來,容得下自己在這皇宮嗎?容得下自己的兒子嗎?


    王貴妃陷於沉思,沒有注意到那榮太傅眼中閃過的算計與清明,稍候片刻,那榮太傅再度開口道:“貴妃娘娘,老臣此次在楊之坊的事情上犯了大錯,皇上必定會記掛在心,以後老臣願意一心跟隨娘娘和昭然皇子。所以此行之事老臣必會隨時派人向娘娘回稟,娘娘如何交代,老臣便會如何處理。”


    說完這些,榮太傅再度跪了下來,重重地磕了幾個頭。王貴妃一言不發,榮太傅卻又接著道:“若娘娘不喜老臣追隨皇子,隻當臣所說皆沒聽見,老臣拜別貴妃娘娘,拜別小皇子。”


    王貴妃盯著那榮太傅離開的身影,剛才還直白地和父親說借助此次皇上離開大戎機會,培養些勢力。沒有想到,這個當朝曾經最有勢力的人反倒最先投靠了過來。不管他究竟是何居心,暫時他提出的條件卻對王貴妃有利無害。


    王副相慢慢地踱進了大殿,瞧他的表情,顯然剛才一定是隱在大殿之後將那榮太傅的話聽了個遍。王貴妃不由得想到父親剛才的話,慕容炎是在朝堂上防著父親?在後宮中防著自己嗎?如果為了顏月,還真有這個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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