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太醫匆匆趕來,很快地坐定診脈,在眾人期盼的目光中終於開口道:“皇上所中之毒早已侵蝕了內髒,根本不能大喜大怒,這樣會讓皇上的內髒承受不了。而臣隻有開些保養的方子,根本解決不了根本的問題,所以還是請皇上抓緊時間另覓高醫吧。”


    顏月的臉一陣紅一陣白,若是平常,眼前出現這麽一個病人,相信顏月一定是第一個衝上去看個究竟。可是今天顏月卻一直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因為顏月太慚愧了!淩越塵的身體是什麽情況,就是不號脈顏月也知道得清清楚楚,如果他真因為自己而氣出個三長兩短,顏月真是隻能以死謝罪了!


    小允子一邊送著那張太醫出門,一邊叫囑咐著另一個小公公抓緊時間給皇上煎藥。不過在經過顏月的身邊時,這位小允子還真的一點也沒有給顏月好臉色。


    此時那淩越塵已然醒了過來,剛才的氣急摔倒最直接的後果便是整個人都有些昏昏然。瞪著一直垂首坐在那裏的顏月,眼神由氣惱慢慢轉成了黯淡,很久之後才低低地道:“人首先要有個好身體,否則就是貴為帝王,坐擁江山也過不了舒心的日子。表哥身體不好,恐怕不能陪表妹相伴到老,表妹若真有心儀之人,表哥……”


    淩越塵聲音幾近哽咽了,顏月的心卻慢慢地定了下來。有些事情顏月沒有辦法更改,像穿越,像感情,但淩越塵中毒之事顏月可以想法來改變。隻當是償還借用他心愛之人身體之罪,報答他為了自己所做的那麽多……


    顏月不再言語,卻很快地坐到了淩越塵身邊,輕輕地執起淩越塵的手腕,安靜地給那淩越塵診脈。片刻之後,顏月拿起那桌上張太醫才開的方子細細地瞅了一會,不由得發了一出輕歎。這位太醫開的是一副排毒養元的方子,因為這毒深入內髒,太醫所開的方子肯定是排毒的,可因為那內髒功能過於孱弱,那太醫又在這方子裏加了幾味扶助元氣滋補之藥,這個方子其實正是一個非常矛盾的方子,一麵排著一麵養著,等於在做無用功。


    顏月細細地思量著,最重要的是排毒之時護住淩越塵的內髒那就行了。隻是這個道理所有的醫生都懂,可誰都知道排毒之時的凶險,說不定那淩越塵一個經受不起便駕鶴西去,這也是那麽多的禦醫麵對此病束手無策的原因。隻是兵行險招,如果這般保守的等著,那麽淩越塵生命也許隻能維持一年多。顏月慢慢地想著,心中突然有了主意。


    “表哥,我來幫你驅毒,但我隻有百分之七十的把握,不過表哥請你相信我,我一定保你不會有任何危險。”顏月認真地盯著那淩越塵,心中卻也是忐忑不安。要知道這帝王之人的身家性命有多重,而自己所憑借的不過是與這慕容炎有過曾經相愛的過去,淩越塵今天病情突然發作還是因為受顏月刺激導致而成。所以顏月對淩越塵是否能夠接受自己的建議,心中連那五分的把握都沒有。


    隻是淩越塵的決定完全出乎了顏白意料,他隻是靜靜地凝視著顏月一會,然後就毫無保留地接受了顏月的建議。他決定的速度太快,以致於顏月都有些懷疑自己的耳朵,直到淩越塵第二遍開口時顏月才相信自己沒有聽錯,他說:“月兒,表哥信你,信你永遠不會加害表哥。”


    隻這一句話卻又差點讓顏月的淚水流了出來,顏月再度下定決定一定要把淩越塵身上的毒給清了。


    “月兒,你開藥吧,就是再難吃,表哥也會把它吃了。”淩越塵視死如歸的語氣卻讓顏月情不自禁地笑了,當即回道:“放心吧,月兒配的藥一定不難吃。不過表哥既然心急,那月兒現在就為表哥解毒吧。”


    小允子卻在此刻回到了室內,正聽到皇上的此句話,沒等顏月開口,小允子已然著急地道:“皇上的身體難道皇上自己還不清楚嗎?那麽多的禦醫都毫無辦法,說了如果沒有萬全之策,不可輕易驅毒,更何況咱們現在遠離蒼穆,宮裏的隻有兩名禦醫在此,萬一遇到凶險,奴才就是萬死也不能贖罪呀!”


    “朕信月兒,何況朕意已決,不許再多言。”淩越塵直接嗬斥道,隻是用的聲音大了些,一陣氣喘,臉上更加得蒼白。小允子眼見淩越塵如此,當即不敢再出言頂撞。可想著那可能出現在的可怕後果,小允子臉上的汗水不停地流了出來,急到了最後,也不管會有什麽後果的道:“皇上,你不聽奴才的,可奴才也不能由著皇上的性子來。奴才現在就去找那些大臣和禦醫們來。”


    “你,你這個奴才,你給朕滾回來!”淩越塵支起身子,可聲音過於弱了些,那小允子衝出去的速度又十分得快,也沒有聽到淩越塵說了什麽。


    倒是顏月連忙安慰道:“表哥,莫要著急。不是人多力量大嗎?我這若沒有個打下手的人,一個人也忙不過來。更何況那小允子他也是為了表哥好。”


    顏月雖然這樣安慰著,可沒想到這個小允子的力量還真不是一般得大,隻一會的功夫,不僅把皇上隨行時帶的兩位禦醫叫了來,就連這大虞城最有名的丈夫也都喊了來。再加上跟著淩越塵到了大虞的丞相、將軍、司馬、侍郎、侍衛首領等等都叫了來。一會的功夫,這馨怡軒的小院子裏便站滿了人。


    “照著這三個方子抓藥煎藥,不得有誤。煎好藥後把馬上送過來,再準備一個大的淋浴桶來,準備好熱水,再讓那翠珠把我的黃色小包拿來……”顏月一一地吩咐著,那小允子搶似的一把抓住那藥方,好在他自己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看不懂,當即把那藥方全部遞給了在一側站立的張太醫等人。


    張太醫不敢大意,認真地一個一個藥方看了下去,隻是看了之後直皺眉頭。這三個方子,第一個方子看得張太醫有些捉摸不透,而第二個方子是針對淩越塵的身體情況所下的驅毒之藥,第三個方子是保護內髒元氣之藥。以往禦醫們用藥時,往往會將第二個方子與第三個方子合用,原理大致相同,可顏月卻把方子分了開來,這正是以往禦醫想要如此卻不敢如此的方法。張太醫不知道顏月敢如此分開用藥的把握是什麽,難道是第一個方子嗎?


    張太醫一臉困惑地搖了搖,把這方子遞到了別一個禦醫手裏,而另一位禦醫看後的表現也是一臉的困惑,大虞城兩位知名的丈夫也都是一般的表現。這番的態度讓小允子更擔心了,當即把求援的目光投向了那些隨行的大臣身上。


    “皇上,禦醫們也沒有把握,這方子還是不要用了吧?”丞相大人綜合了禦醫以及這些隨王伴駕人們的意見,上前勸阻道。顏月熱切的心也變得有些遲疑,這麽多人都在阻止,淩越塵他還會信自己嗎?


    “如果他們說這方子不行,請他們另開一個方子吧。”淩越塵微弱的聲音道,顏月的心慢慢沉了下去。這一次除了已經開過方子的張太醫沒有開方子,其它的三位都開了方子。當這些方子遞到淩越塵的手上時,淩越塵一一細細地看了,卻猛地下把那幾張方子全部扔到了地上。


    “你們和以前宮裏的那些禦醫開的方子有什麽兩樣?可這藥朕都快吃了一年了,可結果呢?一點好轉的跡象都沒有,而且身體越來越差……”淩越塵再度氣惱了,惱得再度喘不過氣來。小允子想上前服侍,卻被淩越塵指著不敢上前。淩越塵咳了會方斷斷續續地接道:“如果你們沒有把握治好朕的病,就不要再勸阻了…否則,朕殺無赦……”


    顏月這一次真得安心了,當即沉聲命令著小允子抓緊時間按自己的要求來做。這一切有了皇上那句“殺無赦”之話,一切都很快地照著顏月的要求執行。


    室內很快放了一個巨大的淋浴桶,顏月親手將那調好的熱水倒進了木桶中。眾人都稟息凝視地等著,待那三副藥煎好送來之後,顏月逐一細細地聞了方才放心的將那藥放在一邊。事關淩越塵性命,顏月不得不小心。


    在眾人的注視下,顏月將那第一副藥緩緩倒進那木桶中,再吩咐小允子把淩越塵扶入了那木桶中站定。張太醫這才明白,原來第一副藥不是內服之藥,而是泡澡之藥。當然這靈感顏月還是得益於瀟老頭給自己準備得藥材澡,在熱水的作用下,這副藥會很快地浸入淩越塵的身體,有些類似於那種冷熱空氣交流的原理似的,達到驅毒的作用。當然這隻是輔導用藥,最主要的還是內服驅毒之藥,不過用過此方之後,可以減少內服驅毒藥的凶險。


    顏月靜靜地等著,一直待到那木桶之水完全冷了下來,方才讓小允子把淩越塵扶了出來。這一次顏月從那黃色小包裏拿出了針灸包。針灸包裏的針是銀針,比金針短,不過造型差不多,針尾都有一朵小小花形。


    張太醫等人仔細地看著,生怕錯落顏月任何一絲的動作。隻是顏月的紮針並不是為了驅毒,而隻是按照經脈運行的順序,在幾處大穴上行了針,然後囑咐小允子把第二副藥給淩越塵喂了下去。張禦醫看得清楚因此整顆心都提了起來,要知道這第二副藥便是驅毒藥,真正的催命藥呀,僅靠剛才的藥湯,皇上能撐過去嗎?


    在張太醫們的提心吊膽中,突然聽到空氣中有一聲很輕微但非常清脆的聲響,就像是對那銀圓顫抖時的嗡鳴。而那廂的顏月再度出手如電,將一根長金針紮入了淩越塵的胸前。而接著那聲音每出現一次,顏月便會再出一針……聲音共響了六次,顏月分別在淩越塵的心、肝、脾、肺、胃、腎紮了六針。這一次張禦醫終於明白了,那些銀針是在測算淩越塵喝下的驅毒藥行到了身體的哪個位置,而後麵的金針則是隨機護住這些內髒器官。


    張太醫以及其它幾位醫者都已經驚得說不出話來,這種辦法,眾人都是聞所未聞,要知道經脈運行,看不見也摸不著,誰能測出它的速度啊,可眼前的這個小女子卻能。


    六針下去,那淩越塵已是麵白如紙,身上的汗水如雨水般滴了下來,隻是那汗水聞起來竟是一片腥臭。此時縱是不懂醫,眾人也明白皇上體內的毒這驅了出來。而那顏月不停地觀察著淩越塵表現,待那毒全部驅盡之後方才囑咐小允子把第三副藥喂入。縱是此時顏月的金針依然不敢撥出,待第三副藥後,淩越塵氣息穩定,顏月方撥出了金針。


    “恭喜你,表哥,好好睡一覺,明天就痊愈了!”顏月已是筋疲力盡了,心情卻十分得舒暢。成功了,自己也算是報答了這個表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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