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月沒想到放一次花燈能得到如此嚴厲的處罰,三天後的冊封也就意味著顏月從此失去了自由,完全按照後宮女人的規範禮儀來生活,想到今後每日的晨起請安,想到每日麵對那些閑著無聊的女人,想著從此不能再天天做自己想做的事,顏月一時之間連那碧榕軒也不想回了。


    還是昨晚的悠然湖,可卻沒有了昨天晚上放花燈的心情。莊嬤嬤緊緊地隨在顏月的身後,明知道自家主子的心情不好,一時之間也不想到什麽話來安慰。顏月的目光定定地盯著那片湖,在陽光的照射上那湖水閃耀著金色的光芒。岸邊是繁花競放,彩蝶紛飛,湖中的魚兒在自由自在的遊著。


    “娘娘,你看好多的金魚。”莊嬤嬤隨手往那湖中扔著葉子,一邊說著吸引著顏月的注意力。果然陰著莊嬤嬤手中的葉子落到了湖中,一大群紅的、白的、黑的金魚歡快地遊來,圍著那片葉兒遊著轉著,仿佛在商量這葉子怎麽吃似的。


    子非魚,安知魚之樂也。可如今顏月可以清楚地感受到魚兒是那麽我快樂,是那麽的悠閑而自在,一時之間顏月不禁看得癡了。這些魚兒,雖然它們隻是生活中這湖中,可它們卻是那麽的快樂。在這湖裏它們想怎麽遊就怎麽遊,這兒就是它們的自由天地,任誰也幹涉不了,多愜意的事呀。而自己呢,從些再也不能想幹什麽就幹什麽,也許沒有自由就是沒有快樂呀!


    盯著那自由自在的魚兒,顏月不知癡望了多久。不知那小李子何時來到莊嬤嬤的身後,也沒聽到他與莊嬤嬤輕輕說了什麽又匆匆離開,更不知何時起自己的身後多了幾個人。


    遠處湖中不知何時多了一群小鴨子,黑色的白色的混在一起,陽光下那黑色的羽毛亮澤無比,白色的羽毛如同一片片白雲,晃晃悠悠,飄飄忽忽,它們簇擁著遊來,仿佛相邀一起來瀏覽這湖中的美景一般。顏月不禁大為開心,竟不由想起那兒時的歌謠:“門前大橋下遊過一群鴨,快來快來數一數,二四六七八。”兒時的歌謠猶在耳畔,可今昔不是往昔,已然隔世。


    “娘娘,給你彈弓,皇上等著和你比賽射鴨呢!”莊嬤嬤略含著笑意的臉讓顏月驚訝,話中的內容更讓顏月有些迷糊。什麽射鴨,什麽彈弓,還有什麽和皇上比賽……這都哪跟哪呀。


    顏月迷茫的眼神和表情換來一聲輕笑。隨著那輕笑,一個人影閃到了顏月的眼前,一身紫紅的衣袍襯得他是那般的帥氣逼人,隻是他看向顏月的眉眼之間盡是溫柔寵溺的笑意。顏月隻覺心髒突然砰砰直跳,思緒一片混亂,當即扭開脖子不再看他。


    “月兒難道沒看出這鴨子是假的嗎?”溫潤寵愛的語調,顏月詫異地再看向那些鴨子,這一次才看出了些異樣。剛才真沒注意,隻覺一群鴨子熱熱鬧鬧擠在一起,此時再看才發現這些鴨子身體運動有些機械,沒有任何的活力。另外不管是黑鴨還是白鴨,它們還都有一個共同點,在它們的脖子上皆有一圈銀色的花邊,仿佛鴨子佩帶了美豔的項鏈一般。


    “用這彈弓去射鴨子,誰打中的多誰就有獎品,你若贏了朕,獎品想要什麽直接說。”慕容炎笑著道,接著把遊戲規則說了一遍。顏月不禁好笑,這射鴨的規則有些類似台球的玩法。射鴨者射中目標後便可接著射鴨,失敗則由對手接著射鴨。最後統計誰射中的目標最多,多者為勝。


    把玩彈弓,顏月似乎感受到一種兒時的氣息。顏月玩彈弓還是爺爺所教。小時隨爺爺上山采藥,每每會遇到一些美麗的鳥兒,爺爺便用彈弓打下來給顏月玩。而後來顏月的彈弓技術越來越高,不管那鳥兒在樹上還是半空中,顏月皆能十擊九中。隻是如今很多年沒玩,倒是手生了許多。


    再看那彈弓,顏月不禁再次在心中讚歎,皇家之物就是不同,和自己幼時玩過的彈弓簡直就是天壤之別。童年時所玩的彈弓,弓杆起初由樹枝所做,再後來比較好的也不過是鐵絲擰成。而顏月現在手裏的彈弓,弓杆乃牛角所製,握在手中潤滑舒適。而那湖中的小鴨子,據顏月目測,大約都在20米以上的距離,如果憑顏月以往的技術,想要擊中應該不是難事。隻不過在風和湖水的共同作用下,它們的距離倒是在慢慢地變遠,那樣就會給射擊者帶來一定的困難。


    “怎樣,你先,還是我先?”慕容炎再次輕笑地問道。顏月心中掠過一絲異樣,似乎今日的慕容炎與往日有著許多的不同,記憶中這是慕容炎第一次自稱“我”,而他的笑容也是那般的純粹自然,讓顏月有種挪不開目光的感覺。


    掩飾住心中的詫異,顏月強製自己移開目光道“還是皇上先吧,臣妾多年沒有玩,手有些生了。”


    “這個還是朕6歲時玩過,倒是皇兄與婉兒一直喜歡玩這個,後來朕隻是在一邊瞧著再也沒有參與過。不過朕沒覺得手生,拿起彈弓倒有些昨天還曾玩過的感覺。”慕容炎說著再次綻開了笑顏,在那溫暖的陽光下,他的笑容比那陽光還要炫目還要溫暖,再次顏月一陣心神恍惚。


    慕容炎舉起了彈弓,動作瀟灑飄逸,陽光下的他像極了兒時鄰家的男孩,顏月看著他再次怦然心動。他優雅地回手,小李子很快地放了一顆白色的小石子於他的手心,他略一眯眼,隨手一拉那彈弓,小石子帶著聲音飛掠而出,而後傳來一個小公公認真的記數聲音“皇上,中1。”


    連射連中,顏月並不驚訝他的成績,心中對他的男子漢風度頗有些讚歎。按理說這第一個射擊的人應該占些便宜,一則可以選擇離自己近的,距離短容易射中;二則可以選擇鴨子成群的,目標大容易射中。可慕容炎雖然是第一個出手,可他卻選擇遠處稀疏的鴨子而射,這其實就是在讓顏月而已。


    而幾次射擊之後,顏月也看清了那白色的彈藥是什麽東西,本來顏月以為是白色的鵝卵石,可後來發現,那根本不是石頭,而是大顆的珍珠。隨著慕容炎射擊的動作,顏月不禁在心中一次一次暗罵著“奢侈”。這麽好的東西,居然就成了他射鴨子的工具。


    一隻又一隻的小鴨子已應聲而倒,小公公的記數聲也已達到了“中20”,慕容炎的彈弓對準更遠處的一個小鴨子,顏月也禁不住為他緊張,因為那隻小鴨子的距離應該在50米以外,更在水中來回的蕩漾。慕容炎這一次射擊時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


    “救命呀!”他剛一準備拉弦,顏月突然大喝一聲,這一突兀的叫聲音直嚇得眾人都呆了,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到了顏月的身上。那慕容炎拉好了弓,可顏月這突然一吼,直驚得慕容炎手一偏,那彈丸也不知飛到了何處。


    “我故意的,誰讓你定力不夠,射偏了該你倒黴。你若連這隻都射中了,那近處的我也沒機會射了,所以我故意搗亂的。”顏月頭一揚,一副死不講理的樣子道。眾人都不禁想笑,沒見過一個淑媛娘娘如此不講理。可她越是這般不講理,倒是讓某人更有些想寵溺她的感覺。


    慕容炎笑著退下,接下來輪到了顏月。顏月大大方方地道:“我要先試一下,這種彈弓我沒玩過,雖然皇上你也很多年沒玩過,可你以前畢竟用過,而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彈弓。”顏月笑著言道,這倒不是顏月故意做作,這彈弓不試一下還真掌握不了力度。


    第一個彈丸疾飛而出,一隻小鴨子應聲而倒。這次顏月所打的目標距離並不遠,難度也不大,眾人倒並不驚訝。隻是慕容炎從顏月那熟練的姿勢也判斷出這個丫頭是個行手。伴隨著記數小公公的聲音,顏月所打的數字也從1數到了20。這一次顏月舉起的彈弓對準了那遠處小鴨子,正是剛才慕容炎要打卻被顏月破壞沒有打成功的那個。


    顏月得意地微笑,這20次的拉弓顏月已然完全找到了感覺。這一次,雖然那隻小鴨子遠了點,可顏月卻是誌在必得。而獎品顏月也想好了,慕容炎不是說要自己要嗎,那顏月就要特賜“不守規矩”這一項獎品。似乎已然到了勝券在握的地步,顏月穩穩地瞄準,拉弓,就在顏月的彈丸即將脫手的那一刻,耳畔突然傳來一聲暴喝:“有刺客!”


    顏月的手一鬆,那彈丸沒走多遠便落在地下。可顏月此時哪裏還有心思管那彈丸和小鴨子,一雙眼睛瞪得大大的全部的心思都集中到了慕容炎的身上。而那後者則是一副的悠閑自在,一臉無辜的笑意,卻讓顏月恨得牙要真癢癢,感情這一次顏月也上當了,上了慕容炎的當。


    “男子漢,大豆腐!”顏月不停地在口中重複著這一句,聲音不大不小就要那慕容炎能聽到。莊嬤嬤的眉頭已皺到了一起,咳嗽也咳嗽了很多聲,奈何自家主子似乎一直都充耳不聞。最後咳得顏月煩了,顏月還恨恨地斥責了一句“等會回宮,娘娘我賞你些咳嗽藥吃。”這一句嚇得莊嬤嬤打一哆嗦。


    而那慕容炎卻一點也不在意,笑著聽著,卻又似無意地回了一句:“弱女子,狠角色!”


    如今結局很明顯,一比一。兩人還都故意給對方使了絆子,論使壞兩人也是一比一。這樣一來,沒有輸贏,當然也沒有獎品。顏月原來愉快的心情因這結果當即惱了,期盼的自由也落了空。當下使勁一跺腳,恨恨地命令了一聲音“莊嬤嬤,我們走!”便率先離去。


    唯留下慕容炎站在那裏,從一開始的微笑慢慢地變成了大笑。


    幾乎與顏月的腳步一致,顏月前腳進碧榕軒,這內務府的賞賜便也隨之而來,什麽吃的,用的,穿的,帶的,玩的樣樣俱全。碧榕軒的奴才們亂成一團,笑聲充斥了一個院子。唯有顏月無動於衷地躺在自己的床上,一絲興致也提不起來。心中唯有一個念頭越發堅定,今天這個慕容炎有些奇怪,太奇怪了,第一次在自己麵前如此低姿態,第一次講話用了‘我’字,還找來了童年的東西陪自己玩,給了自己這麽多的賞賜,莫不是那情詩起了作用……顏月想不明白,幹脆便不再想了。


    清心殿裏,某位男人手中拿著那紙條讀了又讀,臉上的笑意越來越濃,雖然那紙條上的內容已熟記於心,可某男依然目不轉睛地瞧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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