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驚魂,待顏月趕回到醫女所時,已然是天色大明。一進庭院,顏月便察覺到這裏似乎與往日不同,院子裏站了眾多的公公們,其中之一便是皇上身邊的張小乙。而來來往往的醫女們更是大氣都不敢出,連走路似乎都是踮起腳來走的。


    “這是怎麽了?為何張公公一早不侍候皇上,而跑到這醫女所來?”顏月直覺這件事情和自己有關。隻是沒待顏月決定怎麽辦,便聽到一聲刺耳的驚呼:“顏月姐姐!是顏月姐姐回來了!”


    顏月不禁感歎,能發出如此熱情且高亢聲音的隻有一人,那便是丁香。更關鍵的是隨著這一聲高亢的呼叫,院中所有的男男女女都將目光轉向了顏月,甚至屋子裏有人也在往外衝,那感覺仿佛大明星出場一般,就差燈光攝影了。就連那張小乙也將目光詫異地停留在顏月的身上,上下打量,好象從沒見過似的。顏月不禁有些赧然,不過是一晚上不見罷了,這丁香至於激動成這個樣子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顏月匆忙地揮手,抱歉因自己的出現而攪和的大家都不得安靜。在這片刻間那丁香已衝了上來,一把拉住顏月的手,又笑又叫道:“我就知道顏月姐姐不會有事的,我就知道。”


    “怎麽了?”顏月不禁心中咯噔一下,當即反問道。從丁香的口氣中似乎自己昨晚不在發生了一些事情。


    “皇上昨晚急於宣你診脈,可卻找不到你的人。不僅我們這醫女所,就是連那荷花池都翻了個底朝天。有人說你逃出宮了,有人說你……總之說什麽的都有,張公公昨天一晚上都沒睡,就守在這裏,害得我也一夜沒睡,不知姐姐你到底怎麽了。”丁香附在顏月的耳邊小聲而又快速地嘀咕著。


    昨晚被人暗殺,而昨晚皇上又緊包宣召,這事不會是個巧合吧。就在顏月的沉思中,在丁香的嘀咕聲中,那張公公已然來到了丁香的麵前。這一次他的臉上倒是沒有敵意,隻簡簡單單地道:“走吧,皇上等了一夜了。”


    “可以先讓別的醫官診脈,我,我,我還是洗個澡再去勤政殿吧。請公公替顏月在皇上麵前說一聲。”顏月抽了抽鼻子,身上的衣服倒是被風吹幹了,可身上卻有著那掩飾不住的泥塘味。顏月估計若是這個樣子出現在那慕容炎的麵前,慕容炎絕對不會讓自己為他診脈的。


    這一次張公公倒是沒再堅持,甚至走時還臉上還帶著一絲的喜色。那感覺讓顏月不禁奇怪之極。


    待顏月淋浴更衣之後,卻又有小公公傳來皇上的口諭,宣顏月直接到“清心寡欲”覲見。清心寡欲是皇上泡溫泉的地方,記得上一次慕容炎讓顏月侍候其淋浴之時,顏月用按摩取代了侍浴。隻是這一次不知那慕容炎又想做些什麽。顏月雖然心中疑惑,腳下卻不敢停留,快速地向著那清心寡欲而去。


    “你們這些廢物,朕給你們一柱香的時間,若再不把朕的扳指尋回來,朕要了你們的腦袋。”顏月剛進入那清心寡欲的殿門,便聽到慕容炎暴跳如雷的聲音,而一旁站立著無數個瑟瑟發抖的宮人。


    顏月不敢說話,隻能張大眼睛細細地觀察,隻見十多名宮女隻著褻衣正在那近百平方的溫泉中摸索著。顯然那慕容炎泡溫泉時把板指掉在了水中。隻是這溫泉隻有一百個平方左右,為何這麽多的宮人都找不到呢。


    顏月琢磨中,眼睛不禁看向慕容炎的右手拇指,果然他常佩戴於手上的紅珊瑚板指沒有了。有一次慕容炎在那無意識地摸那板指時,顏月便注意到了,那紅珊瑚的板指上刻著二龍戲珠。估計慕容炎定是十分喜歡那板指,否則也不會如此大發雷霆之怒。


    “拉出去,全部給朕砍了!”慕容炎果然已經到了暴怒的極限。隨著他的聲音,很快地從外麵衝進一批侍衛,而那些在水中忙碌的宮人全部麵無人色,傻傻地立在那裏一動不動。還有幾個宮女當即被嚇得昏倒在水裏。


    “皇上,且慢。讓奴婢試一試,如果找不到再砍她們的腦袋不遲。”顏月脫口而出,這麽多年輕貌美的女子,就這麽一下被砍了腦袋,顏月真得有些於心不忍。


    “你要試一試?你知道朕在找什麽?你有何本事想保她們不死!”慕容炎怒氣衝衝地質疑道,看向顏月的眼眸神色閃爍不定。


    “奴婢知道皇上找的是雙龍戲珠珊瑚扳指,如果皇上確定那扳指是在這溫泉中掉的,顏月便相信可以保她們不死,因為顏月很快就能將那扳指找出來。”顏月自信地回答,這才多大的溫泉,想當年顏月的泳技幾乎呆以橫渡江河,這小小的溫泉哪裏算得上是一回事。


    “廢話!朕的扳指當然是在這溫泉中掉的。醜丫頭你竟敢口出狂言,現在朕就給你這個機會,如果這扳指你找不到,朕第一個要了你的腦袋。”慕容炎惡狠狠地道,顏月聽了倒不禁有些想笑。自從穿越以來,似乎自己的腦袋便不再屬於自己,隨時隨地都有人想拿走,這種感覺好象自己頂了一個不屬於自己的腦袋在亂跑似的。


    “那奴婢再請問皇上,這溫泉的入口在哪裏?有沒有出口?”顏月問道,據顏月猜測,那扳指若是掉在這溫泉中,這麽多的人尋覓應該早就找到了,除非那扳指隨水流走了。


    “這溫泉的入口在那頂上,溫泉的出口就在左角。在出口處有一個六十厘米左右的甬道,甬道長大約有十五米,連接到後山的溫泉中。隻是出了甬道後地勢越來越高,不管是入口還是出口,朕的扳指難不成能逆流爬行不成?”慕容炎冷冷地說道,顏月卻絲毫不在意他的冷麵孔,反倒因他的話放下了心。剛才那些宮人隻有這碩大的溫泉中尋找,卻都沒有到到入口或出口處尋找,而那珊瑚招搖扳指卻極有可能就到了那甬道之中。


    “皇上,那奴婢去了!”顏月說著匆匆解下外衣,毫不介意身後那些人詫異震撼的目光。一躍而起跳入到那溫暖的池中。如果沒有後麵這些人雷人的目光,如果不是有著找尋扳指重要的任務,顏月真得想在這光溫泉中好好享受一下。不過縱是如此,顏月還是借著這個機會好好地遊了一會,因為那泡在溫泉中的感受,怎一個舒服了得。


    雪白的內衣襯著碧藍的池水在水中自由地遊動。慕容炎的眼神先是詫異,再是驚歎,漸漸變得有些迷茫。那迷人的姿態,那妖嬈的身姿,那靈動的感覺,像是水中的精靈在舞蹈,一會輕柔,一會狂熱;又像是一條美人魚在這一泓碧水中嬉戲。每到一處便蕩起層層的水波,慕容炎的心也如同那平靜的池水被攪得一片漣漪。


    “皇上這下奴才的腦袋可以保住了吧!顏醫女她根本沒有事,更讓人放心的是現在可以肯定昨天晚上沒有外人進宮,那水中逃脫隻是顏醫女一人之力。我大戎朝的皇宮豈是別人想進就能進的。”張小乙附在皇上的耳邊小聲地道,感情這張小乙得知顏月活著還露出喜色是有原因的。可惜此時的張小乙說了也等於沒說,因為那慕容炎所有的注意力都在那水中的顏月身上。


    顏月在這大大的溫泉池中遊了一會,方才慢慢地向那甬道遊去,按照那慕容炎的說法,甬道應該隻有容一個人通行,更可怕的是這十多米的路程沒有換氣的機會,因此一定要一舉成功。顏月長長地吸了一口氣,便穿行到那甬道之中。


    慕容炎的目光有些迷茫,水麵上突然消失的身影讓慕容炎突然有種恐慌的感覺。仿佛那個身影就要一去不複返似的。按照慕容炎的交代,那扳指就放在甬道不遠處的石頭下壓著,按理說顏月隻要一進甬道就能看到,怎麽沉下去這麽久都沒有露頭呢。


    “是放在朕要求的位置嗎?”慕容炎冷冷地問道,隻聽得張公公心中一寒。


    “回皇上,是放在皇上要求的地方,隻是不知會不會受水流的影響流到了別的位置。”張公公有些吃不準地回道。慕容炎不再說話,眼睛一瞬不瞬地盯著那甬道的位置。隻嚇得張公公也一陣心跳如雷,忙在心中祈禱顏月快快回來。


    時間仿佛靜止了一般,偌大的溫泉中甚至連一根針落在地上也能聽到一清二楚。就在眾人的期盼中,突然隻聽得一陣水聲響,一個人影露出了水麵,在眾目睽睽之下,她飛快地遊了回來。而在她的手中,則高舉著一個紅色的扳指,那正是慕容炎的雙龍戲珠扳指。


    “皇上,幸不辱命。”顏月高舉著那紅色的扳指,抖落身上的水珠,得意地走到了某人的麵前。耳邊卻隻聽到某人鼻孔中發出一聲冷哼,抬頭卻見到慕容炎冰冷的臉上怒火燃燒的眼眼看。


    慕容炎隻覺心中煩躁無法言喻,隨著那小巧身影的走近,心也更加的煩燥。她嬌嫩的臉頰上掛著淡淡的水光,眼波帶著霧豔,笑容純靜美好,紅唇微張,這一刻的她與平日唯唯諾諾的感覺完全不同,似乎她的身上有一種魔力,將所有的視線都吸引到她的身上。


    慕容炎的眼光滑落,滑過那濕身後身體的每一處妙倫的曲線,不由想起某日大殿中看到的絕美風光。慕容炎似乎都可以聽到自己吞咽口水的聲音,這才響起這屋子中還有著眾多的宮人,當即怒吼道:“都給朕滾出去!”


    顏月起初被慕容炎的暴怒嚇倒了,還不放心地瞅了瞅手中的扳指,以為那扳指有了什麽損傷。可對上那慕容炎如火的目光,顏月更是禁不住手顫心抖,眼前的這個男人仿佛是一個蠢蠢欲動的獵人,隨時準備著撲向那籠中的獵物。這感覺更讓顏月想到了狼和小羊。再看到大殿裏除了自己與那慕容炎空無一人時,顏月害怕了!當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把那扳指舉到那慕容炎的麵前,大聲地道“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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