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他眼神裏傾瀉出來的神色,斂聚了逼人的壓迫感,尹曼青沒有像以前那樣窒息,隻覺心裏悶得生疼。


    忽地,回避視線,不想清晰的看見沈燁眸底的傷痛,“好吧,如果不願意道歉,若是補償我一下,我也可以原諒你的。”


    她推開了沈燁,身體一躍,懶散的蹦至了沈燁的床上,望向自己紅腫到難看的雙腿,又望了望沈燁,暗示他趕緊補償。


    沈燁裝糊塗,攏眉道,“怎麽個補償法?陪你上床?”嘴角揚起的弧度是那麽的好看,無盡的魅惑流瀉在空氣裏,瞬間曖昧的因子四處亂竄了。


    天知道,她根本沒有這個意思,隻是想和沈燁能做最正常的兄妹,不要那麽拘束,那麽尷尬。


    尹曼青猛然從床上躍起,“什麽?你想多了!我不是這個意思……你怎麽可以到這個時候還有這種糊塗的想法。”


    紅著臉,和沈燁據理力爭,好似十分不滿意沈燁的說辭,說的是什麽流氓話呢。


    “這不是我有糊塗的想法,是你自己的行為,很容易讓人誤解。”沈燁麵容十分的嚴肅,胸口起伏的弧度很大,明顯的不悅。


    尹曼青意識到這種玩笑好像開不得,尤其從沈燁的嘴裏說出一席滿是傷感的話時,尹曼青從頭至腳徹底的沁涼,“我經不起你的挑逗,也並沒有你想象中的堅定,我還是可能把你當成我的前妻看待,而不是妹妹。”


    之前,之所以答應尹曼青,他會放手。無非是自己給尹曼青的愛成了負擔,成了她的包袱和傷痛,如此一來,這樣的愛情又有什麽意義?


    尹曼青頓在了原處,原本在想盡辦法的和沈燁拉近距離,做真正相親相愛的兄妹,卻沒有顧慮他的心情……


    尹曼青窘迫的從床上站起來,驚慌失措的攪動著手指,咬唇說,“我,其實隻是希望我們之間別這麽拘謹,越想化解我和你的尷尬,反而弄巧成拙了。”


    她的言語再度恢複到了平時的文靜,睨向沈燁時,眼底噙滿了歉意。


    沈燁不再說什麽,速度的抱起了她,尹曼青不知道他要做什麽,極力掙紮,“坐好,我給你塗藥。”


    “不用了……”


    “我不道歉,錯得人又不隻是我一個人,可我會補償。”他沒有忽視尹曼青嘴裏所說的補償,還是一如既往細心替她塗抹紅腫的腳傷。


    涼涼的藥膏抹上腳心,伴隨著不輕不重按摩的力道,恍如疼痛和疲乏瞬間舒緩了,尹曼青忍不住發出舒服的讚歎聲,“想不到你還有這功夫。”


    和沈燁結婚時,她也有走台步走到雙腿直不起來的時候,可是,那時候的她從來不會撒嬌的向沈燁訴苦,那時的他們更趨向於各過各的生活,互不相幹。


    尹曼青突然之間回想起他們的婚姻,對於那段時間,她很遺憾,也很後悔,隻要他們其中一人稍許的讓步,放下架子,兩年多的婚姻生活應該會很甜蜜吧。


    “以後娶別人一定要好好待人家,別再拿對我的一套去對待別人,沒人受得了你的脾氣。”


    沈燁和她對眼時,她好像很感慨。


    “你在給我忠告?”語氣裏有淡淡的嘲諷。


    “那是因為你現在極度需要忠告。”


    “你說,我對你怎麽了?哪點不好了,有哪個男人可以做到我那樣的容忍你,不跟你計較。”


    她竟然還說別拿對她的一套去對待別人,她到現在還搞不清楚自己受到了多少特殊待遇是吧,他生平所有對待女人的第一次全部奉獻給她了,她究竟還有什麽不滿意的!


    “看吧,火字旁,你又生氣了,我不想惹你生氣呢,生氣短命,我想讓哥……不是。”尹曼青一想到“哥哥”的稱呼可能會更加惹沈燁生氣,及時住口,“我想你長命百歲,開開心心的。”


    尹曼青順勢的摟住了沈燁的頸項,匍匐在他懷中,“如果一切可以重來,縱使到最後我們還是逃不過宿命,在我們結婚的幾年裏,我會努力,珍惜的和你過日子。”


    低低的,淺淺的言語裏飽含了尹曼青的後悔,倏然間提到以後沈燁娶妻生子,她以為自己可以努力的釋然,其實始終還是介懷的,還是無法真心真意的祝福他和自己以外的女人幸福。


    “我不想重來,若是重來的話,未知的一切……我們無法預料,說不定從一開始我們就是兄妹,根本沒有機會在一起。”


    因此,即便過去的他們確有遺憾,但愛過總比一無所有要好……


    這一夜,沈婷在沈爸爸和沈媽媽的帶領下回到了沈家,連續十多天在外流浪,尹曼青見到沈婷時,她明顯瘦了一圈,眼眶青紫得有些恐怖。


    盛芳媽媽若是見到沈婷這個模樣,一定很心疼,尹曼青有自責,愧對盛芳媽媽對她的信任和囑托,可是她對沈婷的示好,卻絲毫換不來沈婷的好態度,對尹曼青橫眉冷眼,嗤之以鼻。


    她雖習慣了,但心裏還是不免難受,顧慮到沈婷不願意和她碰麵,尹曼青找了個溫習課程的借口第二天便回了學校。


    學校的日子雖然枯燥,但比如戰場似的沈家要自在,輕鬆,周六的下午漫無目的閑逛,以前心裏裝著某人的時候,看到衣服,飾品,適合的禮品,總想著買下來送給對方。


    如今,她的心裏似乎是空蕩蕩的,沒了秦越峰,更不能有沈燁的存在。


    這心裏的位置空了,空虛得令人有點透不過氣來。


    “女士,這是最新款的春裝,顏色很襯你的膚色,需要試試嗎?”服務員熱情的為尹曼青推薦,衣服很不錯,隻是沒任何心情去試衣服,目光不由自主的飄向男裝區,想起了沈燁。


    他喜歡穿西服,以前衣櫥裏全是高檔精致的手工西服,穿在身上英氣逼人,挺拔出眾。思及此,尹曼青忍不住嘴角泛出了弧度,難怪他會不喜歡被說成長得像自己,他是那樣的出類拔萃,鶴立雞群,又有幾個人能與之相媲美呢。


    “女士,想買男裝嗎?這邊請,請讓我替你介紹一下這一季度的最新款式。”服務員敏銳的察覺到了尹曼青的視線停留在男裝區。


    毫無意識的,尹曼青跟在了服務員身後,看著大批量的高檔西服,眼前也緊跟著出現了沈燁站在她麵前試穿衣服的情形。


    曾經,他還為了自己給阿峰買了一件風衣,醋勁十足,因為他鮮少穿風衣,知道不是買給他的,為此一直耿耿於懷呢。


    尹曼青唇角發笑:“請你幫我把這件西服包起來,我要這個碼的。”


    她在一套銀灰色的手工西服麵前駐足,“還有,我要找一條和西服搭配的領帶。”


    她從來不曾為了沈燁精心挑選過衣服,如今為他挑選時,卻是以妹妹的身份。


    “女士,這個款式的西服裏麵沒相應碼了,隻剩櫥窗裏陳列的這一件。”


    “這樣啊……”她猶豫了一下,潛意識裏不太喜歡一直陳列在櫥窗裏的衣服。


    正當尹曼青思索到底要不要買下時,後麵傳來了略微熟悉的聲音,“服務員,麻煩你拿這件衣服給我們試穿一下。”


    循跡著聲音,尹曼青回頭,卻愕然發現竟是付婉,後頭還跟著沈燁……


    “小曼,你也在這裏,好巧啊。”付婉驚異的開口,麵容上有職業性的微笑,可看起來一點也不令人討厭。她那樣的笑,隻會讓人很喜歡很喜歡她吧。


    沈燁聽到聲音,視線落在了尹曼青身上,隨之而來的是慍怒滋生。


    尹曼青尷尬回應,“是啊,好巧。”


    “來買衣服嗎?男裝區呢,給男朋友買衣服吧!”尹曼青不知付婉到底是無心,還是有心的,這樣的話令她不好意思的同時,也讓沈燁愈發生氣了。


    尹曼青眼角的餘光偷偷瞄向沈燁,湊好凝見他攜帶怒意的雙瞳。


    尹曼青不答,則是淺笑了笑,“你們呢,也是來買衣服吧?”


    “難得阿燁今天有時間,就拖他來這裏逛逛。”付婉的言語裏已不避諱和沈燁的親昵,聽入尹曼青的耳中,勾起了她沸騰翻滾的情緒。


    他正式要和付婉開始交往了嗎?心髒處不由得顫了顫,隨之是縷縷的疼意掠了出來……


    “服務員,這件衣服能拿給我們試一下嗎?”付婉指了指櫥窗裏和尹曼青同時看中的西服,說出同樣的碼數。服務員抱歉的說隻剩下一件時,建議既然她們彼此認識,就協調一下誰買,誰不買。


    “小曼,你買下吧,反正這兒款式很多,阿燁可以選其他款。”付婉遵循先來後到的規則,不和尹曼青搶西服,而沈燁認定了尹曼青是準備買下送給秦越峰時,執意不已,“除了這套,其他我看不上。”


    “啊……沈燁。”付婉很訝異,也很為難,“這是小曼送給她男朋友的啦。”


    就是因為知道尹曼青是送給秦越峰的,所以,他才萬般的堅定,“她也可以選其他款。”


    他語氣不善,臉上的神情分明是對尹曼青有斥責的衝動,她找借口說回學校圖書館溫習功課,結果卻在百貨大樓裏溜達給男人買衣服,一股怒焰無法阻擋的燃燒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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