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著托盤,一路出了病房,關上門,確定身後沒人跟上來,白筱榆有些倉皇的加快腳步,直到纖細的身影消失在走廊的盡頭。


    轉過幾個彎,回到護士專門的休息室,白筱榆推開房門,因為雙手顫抖,所以把托盤放在架子上的時候,弄出了不小的聲音,屋中還有兩個穿著粉色護士服的女人,她們抬眼看向白筱榆,其中一個挑眉道,“呦,這大熱天的,又是眼鏡又是口罩的,也不怕熱出痱子啊?”


    白筱榆的雙手撐在鐵架子兩端,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也不回答。


    另一個護士出聲道,“哼,你別跟我們說,你是怕貴賓病房的幾個大少爺會看上你,所以才捂得嚴嚴實實的吧?”


    白筱榆心中狂跳,足足平複了幾分鍾,她才緩緩抬起頭,先是摘下口罩,露出不施脂粉卻足夠白皙的麵孔和殷紅的唇瓣,轉過頭,她拿掉鼻梁上的眼鏡,露出一雙眼角很長的大眼睛,雖然她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但卻是十足的一張魅惑人心的麵孔。


    紅唇輕啟,白筱榆出聲道,“我自問沒得罪過你們,你們是細菌感染了大腦,發瘋了才天天盯著我的是吧?”


    其中一個圓臉的護士瞪大眼睛,出聲道,“白筱榆,你說誰呢你?!”


    白筱榆出聲回道,“這屋裏一共三個人,除了我,你說我說誰呢?”


    圓臉護士作勢要上前一步,身邊的另一個護士拉住她的胳膊,眼睛瞪著白筱榆,低聲道,“別理她,誰不知道她跟鄭醫生關係好啊!”


    圓臉護士果然站住了腳步,但卻不滿的哼了一聲,看著白筱榆道,“果然長得好就是不消停啊,院長兒子都能被你給纏上床了!”


    白筱榆大大的眼睛中閃過一抹陰沉,但她卻掩飾的很好,這裏是香港,不是金三角,殺人……是要償命的。


    不著痕跡的移開視線,白筱榆什麽都沒說,隻是徑自走回到自己的座位。


    兩個護士站在一邊,聲音不大不小的嘀咕了半晌,不多時,外麵有其他護士過來叫人,兩個護士就拿著記錄本跟著出去了。


    待到房間中隻剩下白筱榆一個人的時候,她一直繃緊的後背才頹然的鬆了下來,單手支撐在桌子上,手掌抬著額頭,她忍不住歎了口氣,想到剛才在病房中的那一幕,她就忍不住渾身發抖,那個男人……他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白筱榆幾乎不能相信,她已經從金山角逃到了香港,本以為他們這輩子都不會再見麵……但他剛才卻活生生的出現在她的麵前。


    兩年前,他們之間曾有過一次交集,也正是因為那次交集,她沒了第一次,還染上了毒癮,而他,差點沒了命。


    她好容易才逃開了,本以為在這個地方,就再也不會遇見他,卻沒想到,命運還是如此安排了。


    隻是想一想,白筱榆就額頭冷汗直冒,不知道他有沒有認出她來?如果認出來了,她要不要現在就跑路?


    越想越覺得恐怖,白筱榆某一個瞬間,騰一下子站起身,戴上口罩和眼鏡,邁步往房門口走去。


    伸手拉開房門,白筱榆邁不出去,但是剛一側頭,就看到走廊對麵,迎麵走過來的傅擎崠,她用盡全部的自製力,才控製住自己不掉頭就跑。


    出於人的本能,白筱榆下意識的低下了頭,在與傅擎崠擦身而過的時候,她幾乎是屏住了呼吸的。


    傅擎崠目不斜視的往前走,白筱榆的睫毛輕顫,此時兩人之間的距離已經錯開了兩步,她剛要深呼吸,就聽到傅擎崠的聲音傳來,“等一下。”


    白筱榆腳步頓住,忍不住全身緊繃起來。


    傅擎崠側過身子,看著白筱榆道,“你是剛才病房裏麵那個護士吧?我朋友說頭疼,你拿兩片止痛藥給他吧。”


    熟悉的聲音近在耳邊,雖然白筱榆跟傅擎崠的交集也不過是兩年前的那一晚,而他說過的話也是屈指可數,但是莫名的,他的聲音,她清楚的記得。


    腦子裏麵瞬間權衡利弊,如果她現在跑掉的話,無疑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如果不跑的話,她還可以賭一把,傅擎崠也許並沒有認出她來。


    如此想著,白筱榆緩緩轉過身,點了下頭,然後重新邁步往護士休息室的方向走去。


    傅擎崠就跟在白筱榆身後,一眨不眨的盯著她的背影。


    兩人一前一後的推門進了房間,白筱榆頭都不敢回一下,直接走到一邊牆上的玻璃藥櫃處,打開玻璃,從裏麵拿出一板藥片,然後轉頭遞給傅擎崠,很低的聲音道,“吃這個就行。”


    雖然知道傅擎崠未必還識得她的聲音,但是白筱榆還是掩蓋了一下。


    傅擎崠伸手把藥片接過去,卻沒有馬上離開,他漂亮的黑色眸子盯著她的臉,出聲道,“我們以前見過嗎?”


    白筱榆渾身的汗毛都要豎起來了,她不敢抬頭看傅擎崠的臉,隻能轉過身,一邊佯裝收拾東西,一邊壓低自己的聲音道,“我從來沒離開過香港。”


    說完這句話的瞬間,白筱榆的手指就輕輕顫了一下,眉頭皺起來,暗自罵自己的矢言,果不其然,不到兩秒,身後就傳來傅擎崠的聲音道,“我有說過,我是在香港之外的地方見過你嗎?”


    白筱榆心髒幾近破表,她知道再這樣下去,暴露的隻能是自己,硬著頭皮轉過頭,她瞥了眼傅擎崠,然後邁步往門邊走,隨口道,“我還要去查房。”


    在經過傅擎崠的身邊時,他一把抓住白筱榆的手腕,白筱榆眼睛一瞪,剛要抽回手,就看到傅擎崠抬起另一隻手,目標是她臉上的口罩,她的手也趕緊往自己臉上互去,即使明知道這樣做的下場也是無濟於事,但這是人的本能,仿佛這層口罩不拿下來,她的身份就不會暴露似的。


    兩人在門口處拉扯了幾下,最後當然是傅擎崠贏了,他一把拉下了白筱榆臉上的口罩,白筱榆馬上側過頭去,他咻的眯起眼睛,出聲道,“果然是你……”


    白筱榆抽回自己的手腕,不悅的道,“你幹什麽,我不認識你!”


    傅擎崠冷笑一聲,出聲道,“事到如今,你還死不承認?”


    白筱榆揉著發疼的手腕,戴著眼鏡的眼睛瞥向傅擎崠,殷紅的唇瓣開啟,一字一句的道,“先生,你說什麽,我真的聽不懂,現在我要去工作了,請你讓開。”


    傅擎崠高大的身子擋在房門前,麵無表情的道,“我就站這兒了,有本事你就走啊。”


    這麽赤.裸.裸的威脅,怕是也隻有傅擎崠才說的出來。


    白筱榆一口氣頂在胸口,她也從來都不是好脾氣的人,幹嘛就要受他的擺布?如此想著,白筱榆也不知道是哪兒來的勇氣,就這樣邁步往前,伸手去拽房門的把手,傅擎崠漆黑如寶石一般的眸子咻的眯起來,很快的抬手,白筱榆還沒反應過來怎麽回事的時候,隻覺得太陽穴處一痛,原來是傅擎崠已經把她架在鼻梁上的眼鏡給抽走了。


    那樣一雙攝人心魄的眸子,像極了傳說中的千年狐狸精,傅擎崠臉上的表情甚是難看,他找了她兩年,幾乎把整個金三角地帶都翻過來了,卻沒想到,她竟然來了香港,來到了他土生土長的地方,哈,這還真是好笑。


    看到傅擎崠臉上那抹似笑非笑的表情,白筱榆心底咯噔一下,她清楚的記得,當初她用刀片劃破他的手腕,害得他血流不止的時候,他就是用這樣的表情看著她,然後命人慣了她一嘴的白粉……


    兩人如此對視著,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白筱榆低聲道,“我不想跟你作對的,當初的事情,我也是逼不得已……”


    “所以呢?”


    傅擎崠俊美的臉上不帶任何表情,連帶著說出來的話,都讓人莫名的覺得不寒而栗。


    白筱榆柔媚的大眼睛中露出了楚楚可憐的神情,她微垂著視線,像是眼淚隨時都有可能掉下來似的,這樣的一幅畫麵,饒是任何一個男人,都無法抵抗。


    傅擎崠有瞬間的恍惚,就在這個當口,白筱榆忽然抬起右手手肘,猛地朝傅擎崠的肋骨撞去,女人身上最堅硬的地方除了膝蓋就是手肘,這樣的撞擊,就是一個成年男人都無法抵抗,更何況白筱榆本就不是一點身手都沒有的普通人。


    傅擎崠的反應已經很快了,饒是如此,還是被她瘦削的手肘劃了一下,白筱榆趁著傅擎崠往後退的時候,她伸手抓住了門把手,能不能再次逃走,就看這一回了……


    房門剛被打開一條縫,一隻大手就從後麵伸過來,抵在了門板上,房門再次關上,白筱榆回身就要用腳踢,傅擎崠像是想到了一般,他錯開身子的同時,一把抓住了她的衣領,一個用力,就把她甩到了一邊的休息用單人床上,護士服不堪重力應聲而破,露出她胸前的大片肌膚和左胸口處,盛開的粉紫色罌粟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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