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承爵醒來的時候,宴會早已結束,他揉著發痛的太陽穴,緩緩撐起上身,空蕩的房間,身旁早已涼透的位置……秦歡!


    傅承爵批了件睡袍就從二樓下來,管家和傭人見狀,都站在一邊,垂著頭,三緘其口。


    “秦歡呢?”


    傅承爵像是丟失了什麽寶貝似的,眼睛在偌大的別墅中搜尋。


    管家上前,詫異的道,“秦小姐?她不在房間中嗎?”


    傅承爵咻的側頭看向他,管家被傅承爵如獸的目光駭到,不由得往後一縮,半晌才道,“有人看到秦小姐了嗎?”


    所有的傭人都搖著頭,傅承爵大步往前走去,管家趕緊跟上。


    傅承爵來到門口,看著站在外麵的人道,“昨晚秦歡又跑了嗎?”


    傭人們馬上誠惶誠恐的道,“少爺,我們一直都看著的,秦小姐沒出來過”。


    傅承爵隻覺得腦袋轟然作響,他像是突然想到什麽,然後迅速折回去,回到房間,他拿起桌上那杯還剩下不到五分之一水的水杯,黑眸微微眯起。


    景東南,蔣默宇和柏寧一起出現在傅家,傅承爵穿著黑色的西褲和白色的襯衫,坐在客廳沙發上,見到三人前後腳進來,他抬起俊美的麵孔,薄唇輕啟,沉聲道,“你大早上,你們三個倒是在一起啊?”


    蔣默宇笑著道,“這不昨晚從你這裏離開之後,我們就一起去夜魅玩牌去了嘛”。


    說話間,三人都坐在沙發上,柏寧見傅承爵麵色不善,他先開口道,“怎麽這麽早起來?打電話叫我們來什麽事?”


    傅承爵瞥了眼桌上的透明水杯,沉著臉道,“怎麽回事?”


    柏寧眼中很快的閃過一抹什麽,然後道,“什麽怎麽回事?”


    傅承爵胸口微微起伏,眼中的濃墨色也越來越沉,他開口道,“秦歡在我杯子裏麵下了安眠藥,跑了”。


    蔣默宇詫異的道,“什麽?秦歡跑了?!”


    傅承爵一眨不眨的盯著蔣默宇,蔣默宇隻覺得自己臉上的表情快要破碎了。


    “別裝了,他都知道了,對,是我做的”。


    景東南大大方方的抬眼看著傅承爵,兩人對視,屋中詭異的安靜,似乎落地聞針。


    空氣中彌漫著一觸即發的火藥味,終於,還是傅承爵沒忍住,他抄起桌上的杯子,一把擲在地上,玻璃的杯子應聲而碎,傅承爵瞪著景東南,厲聲道,“你跟秦歡合起夥來玩我!”


    蔣默宇和柏寧一見事情不好,趕緊起身勸道,“承爵,不是你想的那樣”。


    傅承爵冷著臉道,“你們當我傻呢是吧?!”


    一時間,氣氛僵硬到極點,傅承爵冷眼看著景東南,一字一句的道,“秦歡現在在哪兒?”


    景東南淡淡道,“不知道”。


    傅承爵咻的眯起眼睛,厲聲道,“景東南!”


    景東南刷一下子站起身,同樣的語氣道,“傅承爵!”


    兩人的樣子像是要把對方吞進腹中似的,蔣默宇和柏寧在一邊隨時待命,生怕他們會動手。


    景東南冷冷的看著傅承爵,恨鐵不成鋼的道,“秦歡一而再再而三的要跑,你能留得住她一時,能留得住她一世嗎?一個心都不在你這裏的女人,你還留著她有什麽用?!”


    傅承爵臉上咬肌明顯,他一字一句的道,“我跟她的事,不用你們管!”


    蔣默宇也看不下去了,他皺眉道,“承爵,你醒醒吧,來來回回鬧了這麽久了,如果是你的,她不會走的,你放手吧”。


    傅承爵像是被踩到敏感神經似的,忽然大聲道,“我不放!”


    柏寧怕傅承爵再氣的生病,他趕緊出來道,“承爵,我們跟你兄弟十幾年,會跟著秦歡一個外人合起夥來騙你嗎?我們是為了你好,你跟葉家的……”


    “三個月……還有一個星期了……”


    傅承爵看著景東南,忽然眼眶泛紅。


    “什麽?”


    蔣默宇皺眉,沒聽清楚。


    傅承爵喉頭發顫,半晌才道,“我媽要秦歡在牢中受盡折磨,我想救她出來,我媽說,除非我跟葉榕馨訂婚……”


    話到此處,另外三人俱是變了臉色,他們都沒想到傅承爵竟然是為了秦歡才答應的這樁婚事,還以為……隻是無可奈何的商業聯姻,以後大家也都難免是一樣的下場,早就看清了的。


    傅承爵眼皮微顫,繼續道,“我隻想要三個月的時間,多麽?哪怕我這裏明知道她不喜歡我,不愛我,但我還是想跟她好好的過三個月,難道這樣都不行嗎?!”


    傅承爵狠狠地戳著自己的心髒,聲嘶力竭。


    蔣默宇和柏寧都微微垂下視線,不知道他們心中在想什麽。


    景東南看著傅承爵泛紅的眼眶,五秒之後,他出聲道。“去將軍澳找找吧”。


    說罷,景東南頭也不回的轉身離開,蔣默宇和柏寧知道景東南這回是真的動了怒,他們兩個趕緊追了出去。


    傅承爵開車趕到將軍澳的時候,正值中午,太陽高高的罩在頭頂,整個墳區像是被籠罩在一個巨大的蒸籠之中。


    走在兩旁布滿鬆樹的石子路上,他一直攥著拳頭,不是恨,而是怕,他不敢想象,秦歡知道她媽媽已經死了之後,該是多麽的傷心絕望,她該不會……再次想不開要自殺吧?


    一顆心分分鍾在惴惴不安下煎熬,傅承爵終是來到秦歡媽媽的墓碑之處,這裏早已空無一人,他看到墓碑前擺放著白色的雛菊,照片上的女人跟秦歡有著相似的眉眼,這張照片是他托人去秦歡以前的家中找來的,他看著她,微微皺眉,輕聲道,“如果你在天有靈的話,是希望我找到秦歡,還是,找不到?”


    空蕩的場地,傅承爵長身而立,他視線模糊,仿佛看到數個小時之前,秦歡趴在這裏失聲痛哭的樣子。


    她曾經過得那樣苦,他沒有趕上,是沈印辰給了她生命中最美好的時光;


    她曾經那樣孤獨無助,他沒有趕上,是鍾昱濤給了她一個可以活下去的機會;


    現在連她媽媽都不在了,傅承爵忽然很害怕,以後連牽製秦歡的武器都沒有了,他該怎麽辦?


    仰頭看天,天空那樣藍,藍的似乎令人眩暈。


    傅承爵閉上眼睛,但眼淚還是不受控製的順著眼角流下,秦歡,你在哪兒?


    秦歡想走,是誰也攔不住了,傅承爵查了三天,幾乎把整個香港都翻遍了,任何她可能離開的途徑,他全都找過了,但就是找不到她,終於三個月期滿,韓韻琳回來香港,她看到傅承爵的第一句話就是,“以前的種種,我們一筆勾銷,從現在開始,我們的世界中,再沒有秦歡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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