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覺得自己仿佛做了一個很累很長的夢,夢中有她,有秦朗,有媽媽,還有她爸爸。


    黑暗漸漸變光亮衝淡,秦歡隱約聽到耳邊有人在叫她,“師姐,師姐,是我啊”。


    秦歡緩緩睜開眼睛,眼前的視線有些模糊,過了十幾秒鍾,她才看到一臉眼淚的殷喬,她旁邊還有李牧跟潘辰豪。


    見秦歡睜開眼睛,殷喬哭著道,“師姐,你可算是醒了,嚇死我了,醫生說你超過十二個小時不醒的話……”


    殷喬聲音哽咽,一邊的潘辰豪拿出紙巾,低聲勸慰。


    李牧壓低身子,秦歡小聲道,“我沒事了……不要擔心”。


    李牧看向她,秦歡一張美麗的臉上,蒼白如紙,唯有黑色的眼睛如滴了墨似的。


    秦歡很疲憊,隻是短暫醒了一下,又再沉沉睡去,殷喬急的找來了醫生,醫生說秦歡兩次大手術,很傷元氣,所以在藥物中加了鎮定劑的成分,秦歡會睡一夜才能醒。


    晚上,殷喬說她留下守夜,潘辰豪馬上道,“我陪你”。


    李牧道,“要這麽多人沒用,潘帥你帶殷喬去醫院對麵的酒店住吧,今晚我守著,明天你們再來”。


    開始殷喬不同意,但是潘辰豪勸了半天,她也確實是累了,這才轉身離開。


    秦歡身上的麻藥過了,傷口生疼,她在淩晨就輕哼出聲,李牧一直沒睡,他趕緊彎下腰,輕聲道,“哪裏不舒服?”


    秦歡額上一層冷汗,很低的聲音道,“傷口……”


    李牧微微皺眉,然後道,“師姐,醫生說麻藥過了,會很疼的,你忍一下,麻藥用多了不好”。


    秦歡點頭,她咬緊牙根,蹙起兩道好看的眉毛。


    李牧在一邊看著,幫不上秦歡什麽忙,他隻能把自己的手伸到秦歡手中,讓她攥著,好歹能緩解一些痛楚。


    秦歡沒什麽意識,她下意識的攥緊手指,李牧都覺得有些發疼。


    秦歡折騰了進一個小時,這才疲憊的睡去,睡夢中,她依舊攥著李牧的手,李牧抬起另一隻手,用手帕去輕拭她額上的冷汗。


    早上七點多的時候,蔣默宇推門進了秦歡的房間,他陰沉著一張帥氣的臉,想來是找秦歡的,但是眼睛一掃李牧和秦歡握在一起的手,他馬上皺眉,眼中露出一絲憤怒和嫌惡。


    李牧見狀,他回了下頭,然後就轉過身,不去看蔣默宇。


    蔣默宇本就一肚子氣,見狀,他站在原地,雙手插兜,忽然出聲道,“秦歡,你給我起來!”


    蔣默宇聲音沒有很大,但是病房中非常安靜,所以這一句還是讓睡著不久的秦歡蹙起眉頭,李牧瞪了眼蔣默宇,蔣默宇回以一個挑釁的目光,他邁步上前,李牧抽出手,擋在蔣默宇身前。


    蔣默宇目露不悅的道,“幹嘛?”


    李牧礙著秦歡,所以不敢大聲說話,隻能強自忍著脾氣,壓低聲音道,“有什麽事情,等師姐醒了再說”。


    蔣默宇嗤笑,忽然對著有些轉醒的秦歡大聲道,“秦歡,我讓你起來,你聽到沒有!”


    李牧下意識的伸手推了把蔣默宇,蔣默宇卻更快的擋了回去,作勢要動手。


    秦歡終是睜開眼睛,李牧見狀,趕緊過去,輕聲道,“師姐”。


    秦歡過了一會兒才看到病床不遠出站著的蔣默宇,她目光微頓,隨即輕聲道,“有事嗎?”


    蔣默宇冷眼看著秦歡,他出聲道,“秦歡,你欠傅承爵兩條命!”


    乍聽到傅承爵的名字,秦歡心中咯噔一下,但是她更在意的是蔣默宇口中的兩條命。


    她兩場手術間隔了一天一夜。整個人都昏昏沉沉的,經蔣默宇這麽一說,她才模糊的想起,救護車上,好像是傅承爵出現了,他拉著她的手,告訴她沒事的。


    見秦歡楞充,蔣默宇一咬牙,開口道,“秦歡,如果有可能的話,我真的不想來見你,我要不是為了承爵……”


    秦歡抬眼看著蔣默宇,臉色蒼白的令人心疼。


    蔣默宇一哽,像是強壓下什麽,他緩了口氣,略顯平靜的道,“我今天來是想告訴你,如果你真的還有那麽一點點良心的話,那以後就別再傷承爵了,他為了你已經快沒命了,你就當行行好可以嗎?”


    秦歡下意識的蹙起眉頭,唇瓣輕啟,聲音很低,帶著術後的沙啞,“傅承爵,他怎麽樣了?”


    蔣默宇淡淡道,“你自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說罷,蔣默宇轉身離開病房。


    秦歡的眼淚一下子掉出來,她低下頭,很努力的忍著,她甚至攥起拳頭,手背上青筋隱現。


    李牧皺眉道,“師姐,別這樣,要是難受你就哭出來”。


    秦歡把頭低得很深,她像是害怕極了,隻想把自己縮起來,連哭聲都不敢發出。


    蔣默宇回去傅承爵病房的時候,傅承爵還沒有醒,昨天他又給秦歡輸了40的血,聽說是醫生不給他抽,他抄起手術刀按在手腕子上,出聲道,“是不是要我自己把血放出來!”


    傅承爵竟然倔強至此,蔣默宇是被他氣到了極處,索性發不出火來,隻盼著秦歡能高抬貴手,放承爵一條活路。


    傅承爵睡到中午才醒過來,他手臂上打著葡萄糖的吊瓶,整個人都蒼白的跟透明似的。


    不知道是不是昨天傅承爵把韓韻琳給傷到了,韓韻琳隻是叫管家送來了煲好的湯,並沒有親自現身。


    景荷西坐在床邊,拿著勺子,吹好了送至傅承爵唇邊,傅承爵卻抬眼看向窗外,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暈染一灘光環。


    景荷西也不敢吱聲,無奈的放下勺子,回頭去看幾個大男人。


    滿屋子沒有一個人說話的,就這樣過了幾個小時,景荷西站起身,跟大家打了聲招呼,先離開了。


    柏寧削好蘋果,插著牙簽遞給傅承爵一塊,傅承爵依舊是看都不看。


    蔣默宇幹脆閉目養神,懶得被傅承爵氣壞身體。


    景東南邁步走過去,拿過一盤洗好的草莓,遞到傅承爵麵前,傅承爵眼神微變,景東南出聲道,“用我喂你嗎?”


    傅承爵沉默數秒,然後道,“拿走”。


    景東南道,“我還以為秦歡喜歡的東西,你才會喜歡”。


    傅承爵臉色更難看,柏寧手中還拿著削好的蘋果,欲言又止。


    四個人在房中從早到晚,傅承爵也是睡了醒,醒了睡,他一天滴水未進,全都靠吊瓶來維持身體必須的東西,再這麽下去,早晚不用任何人來害他,他也得死在自己手上。


    蔣默宇忽然站起身,甩門離開。


    柏寧見狀,暗自歎氣,然後出聲道,“承爵,你說,你怎麽樣才能高興?我們幫你做還不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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