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歡在離開民政局之後,甚至沒能走出多遠,就躲在一處小巷,蹲在地上大哭,她渾身都在顫抖,不知道是恨自己沒能為秦朗討一個公道,還是不能跟傅承爵結婚。


    命運為什麽總是如此的折磨人?她到底做錯了什麽?為什麽要讓她來做這樣的抉擇?


    在傅承爵麵前,秦歡可以裝作無所謂,但是背地裏,她卻不能騙自己,她對傅承爵的感情,早就超過了喜歡,也許愛就是在她自己都沒發現的情況下,暗自滋生了。


    哭了很久,哭到流不出眼淚,秦歡打車去了公墓園。


    當初秦朗是因為在獄中死的,死的不光鮮,加之香港的墓碑比住房還貴,秦歡負擔不起,所以她就給秦朗租了個位置,安放了靈位。


    上了香,秦歡紅著眼睛看著麵前寫有兄長秦朗字樣的靈位,輕聲道,“哥,我來看你了”。


    隻是這一句話,秦歡就再次泛起眼淚,視線模糊,她哽咽著聲音道,“哥,我知道你不會殺人的,可是你為什麽那麽傻?就為了那些錢,你就甘願替人頂罪?”


    腦中浮現出秦朗帥氣的模樣,他對著她笑,就像是小時候一樣,露出一口整潔潔白的牙齒。


    秦朗已經數年沒有出現在秦歡的世界中了,此時,秦歡隻覺得心如刀絞,她開口道,“哥,我終於知道當初你為什麽會意外死在獄中了,我學法律,就是想替你找一個清白,我現在找到了,可是……對不起,哥,真的對不起,你說我自私也好,說我沒良心也罷,我真的不能親口告訴傅承爵,如果他知道了,他心裏該有多難過?他對我太好了,我知道我欠他的,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他陷入對自己的懲罰之中,你就當我任性一回吧,我不會再跟傅承爵有任何的關係,從此,我們兩家的恩怨也一筆勾銷,好不好?”


    麵前的青煙嫋嫋,模糊了靈位上麵的字跡,秦歡耳邊仿佛傳來秦朗的笑聲,他笑著罵她傻丫頭,他怎麽會怪她?


    秦歡心想,始終是她太自私啊,她為了傅承爵不幫秦朗翻案,又為了秦朗,狠心傷害傅承爵。


    給秦朗鞠了三個躬,秦歡邁步上前,將包中的文件夾拿出來,壓在秦朗的香爐下麵,然後輕聲道,“哥,這份文件足以還你清白,你看清楚了,以後沒有人會說你是殺人犯的,你永遠是我的好哥哥,我為你驕傲”。


    說罷,秦歡擦掉眼淚,邁步往外麵走去。


    拒絕了傅承爵之後,秦歡知道自己沒有理由再讓傅承爵來承擔她媽媽的醫藥費,所以她去了醫院,想要給她媽媽轉院,但卻沒想到在到了醫院的時候,意外的看到病房中坐著一個衣著華麗的女人,傅承爵的媽媽,韓韻琳。


    韓韻琳抬眼瞥向秦歡,見她眼中露出詫色,她緩緩開口道,“你吃著承爵的,花著承爵的,連媽媽都要靠承爵拿錢才能活著,你還怎麽好意思對他做出這樣的事情來?還是……你當真以為我們傅家是好欺負的?!”


    秦歡下意識的看了眼不遠處病床上躺著的人,她心裏麵五味雜陳,下意識的道,“我們出去談可以嗎?”


    韓韻琳嗤笑,也看了眼床上的人,她開口道,“怎麽?怕當著你媽媽的麵,說出你的那些個無恥勾當,你嫌丟人?我問過醫生了,他說你媽媽要是不靠高昂的醫藥費支撐著,隨時都會死,這樣的人,你還擔心她會聽到我們之間的對話?”


    韓韻琳口中的嘲諷已經讓秦歡無所遁形,她本就沒什麽血色的臉,一下子慘白如紙,韓韻琳卻覺得還是不夠,她站起身,緩緩踱步到病床邊,她的手指覆在氧氣麵罩上,塗著玫瑰紅指甲的手指細長,卻令人心驚。


    秦歡眼睛一瞪,立馬出聲道,“你要幹什麽?”


    韓韻琳無所謂的道,“你就是為了你媽媽的醫藥費,所以才答應跟鍾昱濤一起合夥騙承爵的吧?”


    秦歡心裏麵的難過像是要溢出來,她紅了眼眶,出聲道,“您有什麽衝著我來,我媽媽已經這樣了……”


    韓韻琳麵對秦歡的淚顏,她眼中沒有心疼,唯有嘲諷,紅唇輕啟,她出聲道,“如果我是你媽媽,我恨不得死了算了!”


    秦歡的瞳孔陡然縮小,這一句,終是生生的戳在了她的心尖上,讓她連疼都說不出來。


    韓韻琳看著秦歡蒼白如紙的臉,她補了一刀,“秦歡,你信這世界上有報應這一說嗎?”


    心中不出聲,隻是空洞的大眼睛中滿是惶恐。


    韓韻琳聲音淡淡的,一字一句的道,“你到底做了多少的虧心事,自己心裏麵清楚,你這麽對承爵,就不怕有報應嗎?”


    說著,韓韻琳的手指扣住氧氣麵罩,像是隨時都會掀起來似的。


    秦歡嚇得渾身發抖,她站在原地,終是大聲哭出來,出聲道,“求求你,求求你不要傷害我媽媽……對不起,是我的錯,都是我不好,是我做錯事……”


    韓韻琳厲聲道,“你做錯什麽了?!”


    秦歡蹲下身子,哽咽著道,“我不該跟鍾昱濤一起算計傅承爵,不該騙他兩年……”


    韓韻琳道,“秦歡,都是女人,我真的不能理解,難道你沒有心嗎?承爵對你這麽好,你怎麽忍心?!”


    秦歡垂下頭,心裏麵的難過幾乎化成洪水猛獸將她吞噬,她閉上眼睛,任由眼淚流出。


    韓韻琳瞪著秦歡,如果眼神能殺人,秦歡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安靜的房間中,除了秦歡的哭聲之外,還有韓韻琳冰冷的聲音道,“秦歡,你跟鍾昱濤犯的是商業罪,要不是承爵求情,我早就把你弄進去坐牢了,我再問你最後一次,你到底有沒有喜歡過承爵?”


    秦歡愕然的抬起頭,美麗的臉上滿是眼淚,她空洞的看著某處,不知道過了多久,才聽到自己微弱的聲音道,“沒有……”


    韓韻琳眼中沒有預料的憤怒,而是一種模糊了早就料到和高興的神情,看著秦歡背後的洗手間房門,她出聲道,“你聽到了?”


    秦歡的心,瞬間沉入穀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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