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茗不說話,她知道這個孩子是否好與不好。


    “幹娘來了。”


    “拜見大王。”


    “速速請起。”滕揚把時茗扶了起來:“這些天實在忙得不行,忘了告知薰兒的歸來,希望幹娘不要見怪。”


    “不會,不會。”她望著滕揚和依薰兒,太後的心願是讓這兩個孩子能夠在一起,可誰知道好不容易在了一起了,卻又硬生生的在成親那天被拆散了,哎……真是造化弄人啊!


    “幹娘,我和薰兒有事情要商議,你先回去休息一下。”滕揚柔聲地說道。


    “好。”她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麽事情一般:“薰兒,今晚務必來找我,有關於藥司之事,要告訴你。”


    “好。木魚,護送幹娘。”


    “喵。”一隻黑貓蹲在了地上,時茗更是驚喜:“神獸!”


    “幹娘若是喜歡,將木魚留在你那裏,今晚我再去接回來。”木魚此時嘀溜地轉了轉眼珠,怎麽聽自己都像一隻寵物。


    “好。”時茗將木魚抱了起來,依薰兒望了望周圍,一股不易察覺的內力在無聲地壓迫著空間,可她卻感受不到內力的來源。


    以防萬一,讓木魚護送幹娘會安全謝,而自己的身邊有滕揚就夠了。


    木魚舒服而又慵懶地臥在了時茗的懷裏,依薰兒一笑,木魚這護送也夠大牌了。


    “幹娘先走了,你們不要太勞累。”時茗叮囑了一番,依依不舍地望了兩個孩子幾眼,便離開了。


    滕揚坐在椅子上,一口喝光了剛才那碗提神湯,果然很快就神清氣爽起來。


    “軍隊已經恢複得差不多。”


    “嗯。”滕揚望了望整個冬天都低沉的天空,輕輕地說道:“春天,該到了。”


    依薰兒順著他的目光看去,天空盡頭已經漸漸明朗,如謙挑這樣的時間登基,也算是一個好時候。


    她默默地走到滕揚的身邊,輕輕依偎在他的懷裏。這個冰冷美人的親昵,讓滕揚受寵若驚,可隨即淡然一笑,柔聲問:“怎麽了。”


    “冷。”她靠著滕揚的肩,今生今世既然注定要在一起,那就聽從這緣分了。


    她需要溫暖。


    他微笑著,大手緊緊地攬著依薰兒並將自己的體溫源源不斷地傳給她。


    時間悄無聲息地在他們之間流轉這,靜謐而溫馨,而此時冷翠國卻處於令人窒息的沉默中。


    末離國的隨從將依薰兒的話告知了如謙後,他的眼睛冷然得看不見一絲表情。


    地上橫七豎八的躺著末離侍衛,滕越也神誌不清地傻坐在位置上,眼神中沒有一絲焦距,來參加登基典禮的來賓,沒有一個人敢說話。


    整個殿堂內氣氛降到了冰點。


    許久,他才陰冷的出聲道:“她要我去見她?”


    滕越已經在自己的手裏,她居然還敢提條件,就不怕自己殺了滕越?!


    不不,如果依薰兒乖乖束手就擒的話,反而不像是她的風格了!


    一陣冷風吹過,末離報信的隨從變成了石頭,隨後“嘭!”地一聲,散成粉末,驚得眾人一身冷汗。


    此時的如謙,宛若一個暴君。這樣的哥哥,讓如篙覺得陌生,自己溫文爾雅而又總是笑著的哥哥,為了一個女子,似乎變成了另外一個人。


    如謙不明白他不過是想要她看看,他今天為王的模樣!她居然要他親自見她!


    大殿上的文武百官都不敢說話,末離王後的態度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這無疑是將末離處於不利的位置,而如謙的態度也告訴了他們,現在他的心情很是不爽。


    依薰兒似乎沒有任何的顧忌,就算是滕越在她的手裏,她也絲毫不在意。


    如謙的拳頭握緊,臉上卻又很快恢複了平常明朗的笑容:“無礙,我們繼續。”


    看到哥哥舒展的眉頭,如篙鬆了一口氣,這樣才是自己的哥哥。雖然自己看不見依薰兒有點失落,可是隻要哥哥不生氣就好。


    遠在千裏的依薰兒的眉毛挑了挑,突然她抬頭望了望身邊這個眼眸充滿光亮的男子,心裏滿滿都是溫情。


    日後孩子會像誰多一點?


    見依薰兒變化了姿勢,滕揚寵溺地道:“怎麽了?”


    隻見她笑著搖搖頭。


    滕揚嘴角上揚:“我們極少這樣相處。”


    她點點頭,都是大悲大痛地活著,這樣平和的時刻極其難得。


    “我會一輩子記得。”滕揚笑道。


    依薰兒看得發愣,原來明眸皓齒來形容他,也不過分。


    突然此時一陣狂風大作,書頁被吹得翻動個不停。


    “聞聞,我的手是不是也有一股藥香。”依薰兒慵懶地窩在他的懷裏,對這戾氣深重的大風恍若未聞。


    滕揚配合地嗅了嗅,刮了一下她的鼻子:“是,香。”


    依薰兒嬌俏地笑了一下:“讓我聞聞你的手。”


    突然門口一個黑影正凜凜立在那裏,動也不動。


    滕揚的眼神堅毅而有神地望著不速之客,而她也瞥了一眼,嘴角上揚無情而又冷淡的笑。


    夫妻兩個的態度,讓如謙的怒氣上升,可是很快就恢複了平靜,巨風瞬間平息了下來。


    “你現在不是應該在舉行你的登基大典麽?”她換了個姿勢依靠在滕揚的懷中。


    依薰兒的傲然,多情,不屑,一一映入了如謙的眼裏,他心中怒氣翻湧,可是表情卻依然平和。


    “嘻嘻,哈哈……”突然一個人從如謙的後麵跑了出來,頭發淩亂,那冷冰冰的冰川之感一下子支離破碎。


    滕越觀看著自己的手指,左看右看,充滿了好奇,他的眼眸沒有一絲的亮光,眼珠子失去了光澤,全部都是黑的,以至於看不見瞳孔。


    和意紅的一模一樣。


    “一,二,三……”


    聽著滕越數著手指頭,這個平時冷傲而又威嚴的將軍,此番如此模樣,怎能讓人不心酸。


    “你放肆!”依薰兒怒吼道,滕家的三兄弟都被他整得團團轉,滕寓死了,滕越現在成了這個樣子!


    滕揚站了起來,依薰兒站立在他的旁邊,一王一後,凜凜的氣勢直逼如謙!


    頓時狂風大作!


    “嗬,不用這麽緊張。我隻是將滕越送回來而已。”


    他手裏的劍直指滕越。


    滕越站在書房的中間,始終望著自己的手指,傻兮兮地笑著。這個樣子的他,一定是在冷翠國的皇宮裏丟盡了人,讓各國的王公貴族笑話!


    對於滕越來說,尊嚴的丟失,比沒有了生命更讓人難受。


    他非常聰明,和末離是那麽多年的朋友,末離每個皇子的品性,他自然一清二楚。


    “我殺了你!”一股戾氣從依薰兒的手中發出,四百年融合完美的內力化作颶風,直直卷向如謙!


    滕越被狼狽地摔倒在地,書房內群書飛得亂七八糟,如謙在原地動也沒動,而颶風直接穿過了他的身體!


    “咻!”依薰兒一下子收回了內力,眼前宛若真人的如謙,不過是他的凝魂罷了。


    她盯著如謙那邪魅的笑臉,一言不發。


    如謙搖搖頭:“你還不足以成為我的對手。既然你不來參加我的登基大典,沒關係,我來看你也是一樣的。”


    神采飛揚的他臉上盡是暖人大笑,在依薰兒眼裏看來,這樣的微笑可是真夠惡心的。


    如謙的形象消失在空中,他的凝魂如同真人一樣,可是就連依薰兒的凝魂也隻是半透明,難道他的內力比自己還要深?


    沉重的心思纏繞著依薰兒,她索性一屁股坐在了滕越的身邊,但此時滕越已經認不出滕揚和她,隻是望著兩個人傻笑。


    滕揚整理好他的頭發和衣服,沉默不語,在他的神情以及眼睛裏,那股不甘和憤怒,讓依薰兒感受到了。


    “喵……”在時茗宮裏,木魚突然悲傷地鳴叫了一聲。


    依薰兒和滕揚都坐在地上,望著傻兮兮的滕越,不作聲,三個人都那麽地沉默。


    滕越漆黑而又沒有光亮的眼眸都在表明他的精與神在慢慢丟失,再這樣下去,意紅和滕越都會變成一個精神病人。


    突然她站了起來,掃了掃白衣上的灰塵:“我出去一下。”


    忽然冷風一起,便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滕揚厲聲道:“來人,將王爺送回府,多加照顧。”


    “是。”


    滕揚望著滕越如同一個孩童一般被人架走,心痛異常,抿緊嘴唇,走向了末離的心髒之地——蓮心處。


    外麵依然刮著輕微的北風,冬雪覆蓋之下的末離看起來幾分蕭條。現在如謙是一步一步地想要除掉末離的能人,第一個是滕越,下一步說不定就是那文武百官以及將軍。


    “龍、鱗!回來!”依薰兒對著空曠而又寂寥的天空呼喚著,沉寂的空氣一下子就把她的聲音吞沒。


    耳邊盡是呼呼的風聲。


    沒過多久,一把威嚴而雄壯的聲音響透雲霄。


    “吼!”


    那青色而健碩的身體從雲中穿梭而來,頓時天空風起雲湧,北風吹得更加地猛烈。


    “吼。”龍鱗在空中遊走了一段時間後,直飛依薰兒麵前,隨即低著頭,降落在地麵。


    依薰兒一躍而上,喝道:“走!”


    “吼!”龍鱗衝上雲霄,直奔冷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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