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b>江東巢湖大敗的消息,很快便傳回了丹徒。


    孫權望著桌案上來的急信竹簡,他入主江東這小半年來,首次露出了驚惶的神色。


    他強自告訴自己鎮定,揮手屏退了在場所有的侍女,等人都退下後,他捏著竹簡,眉頭緊鎖,在屋內焦慮的走來走去。


    本來他對此次出兵很是看好,彼時江東氣勢正盛,凶虎又自顧不暇,即使戰事不利,江東軍應該也能全身而退才對!


    但這場敗仗,卻讓江東數萬精銳水軍傷亡過萬,這已經不是一般的敗仗了,而是慘敗!


    袁熙軍哪裏變出來的那麽多兵,不去打曹操反過來對付自己,這是用了障眼法瞞過了所有人嗎?


    而且根據戰報,凶虎軍士氣極為高昂,顯然是有備而來,凶虎不是遇刺了嗎,主公生死不明,為什麽下麵反而打得這麽凶了?


    孫權之所以這麽認為,是因為彼時江東得到的消息,還是年後袁熙遇刺,生死不明,在幽州養傷的假情報。


    當時袁熙用遇刺的假消息瞞過了天下大部分人,雖然有人也因此懷疑過,但幽州軍確實沒有大規模調動的消息,反而是有向幽州收縮的跡象,所以最後大家都判斷袁熙遇刺是真的。


    但誰也不知道,袁熙在寒冷的冬天,就完成了到黑山的調兵換防,提前將一支精兵化整為零藏在了黑山。


    所以他南下突襲南陽的時候,所有局外人都不明所以,即使是和他交戰的袁術軍和曹操軍,也沒有得到袁熙親自掌軍的確切消息。


    南陽一戰,除了劉備張繡這兩個盟友外,所有知道袁熙本人親臨戰場的典韋賈詡等人,不是戰死,就是被關押,連曹軍尚且不能確定是誰主導,所以袁熙在壽春坐鎮的消息,自然也沒有傳到江東耳中。


    所以在錯誤的情報的蒙蔽下,孫權產生了盲目的自信,讓他以為壽春並沒有多少大將兵馬,然而現實卻給他了一記狠狠的耳光。


    他雖然不能肯定主持巢湖之戰的是袁熙,但能將周瑜領軍的江東精銳打的如此之慘,凶虎必然派出了極為高明的將領謀士!


    孫權忍不住把手指放入口中,狠狠咬著指甲,心內的惶恐和不安開始膨脹。


    這次大敗對自己影響太大了,江東士族會不會起了異心,暗地裏麵勾結外敵?


    而且對於這次打了敗仗的江東軍諸將,孫權也要給個說法,如此大敗前所未有,要是孫權將責任都攬到自己身上,將來自己還能剩下多少威望?


    而且急信上麵報告,說周瑜身受箭傷,而且情況不容樂觀,其受傷後傷口泡了水,如今高燒不退,長時間昏迷不醒,正被快船送回丹徒。


    其離開前,讓程普帶領諸將留守濡須口,防止凶虎水軍從施水南下,要是趁機再把濡須口打下來,長江上下遊就被截斷,皖城也成了一座孤城!


    孫權越發驚慌,腦子裏麵不由自主冒出了一個念頭。


    談和?


    他努力將這個想法壓下去,兩邊還在交戰,要是此時服軟,隻怕會被凶虎看出自己底氣不足,趁機漫天要價!


    但是如果不停戰,凶虎會不會趁機收服廬江,然後攻入江東?


    揚州數郡,除了吳郡等地防護還可以,但剛打下不久的豫章郡卻是局勢不穩,要是凶虎占了濡須口,變可以和荊州聯手從豫章攻入,要是局麵一潰千裏……


    孫權不敢想下去,他現在對於如今的局麵束手無策,當務之急是等周瑜回來,找醫士治療周瑜,然後讓其和張昭一起拿出個可行的辦法來。


    想到張昭也在廣陵吃了敗仗,孫權就心中苦澀,自己還是太自大了,那可是讓孫策都吃了大虧的凶人!


    但孫權怎麽也想不明白,為什麽凶虎敢在這個時候調集那麽多兵力對付自己,他不是應該全力攻打兗州,消滅曹操才對嗎?


    等等,張昭敗了,周瑜敗了,阿兄留給自己的這兩人既然威望受損,那自己是不是反過來可以利用他們兩個,平衡和江東士族的關係?


    這兩人忠於孫策甚於自己,尤其是那張昭如果借此轄製他們,阿兄轄製自己的手段也會鬆開,到時候自己便可以大展拳腳!


    這兩人連凶虎都打不贏,實際隻是言過其實吧?


    孫權越想越是念頭通達,臉上不由露出了笑容。


    數日後,運送周瑜的快船到了丹陽碼頭,孫權命人接到府中,然後找了數名江東有名醫士救治,他本以為有其治療,周瑜的病便會很快好起來,結果傳過來的消息卻不容樂觀。


    周瑜受的不是箭傷,而是更加細小的銳器造成的。


    他的胸腹之間,有兩個綠豆大小的孔洞,據醫士觀察,銳器鑽的極深,已經深入體內,也不知道有沒有傷到髒腑。


    如果是最壞的情況,現在的周瑜已經有一條腿邁入鬼門關了。


    孫權讓醫士想法醫治,那幾人卻是麵露難色,直說藥石之道,自己這些人隻精通藥物,但周瑜的傷勢,主要在於體內的銳器,卻是需要有人能夠將其取出來。


    不然的話,有這種東西留在體內,無論吃什麽藥物,都是治不好的。


    孫權聽了,臉色極為難看,他想來想去,終於想到了合適的人。


    華佗。


    但先前自己根據孫策遺命,將華佗扣在了江東,其心中必然有所怨懟,自己用威逼於他,想來其也不敢不從,但要是他懷恨在心,在治療途中使陰招怎麽辦?


    華佗這種水平的醫士,若是有心動手腳,病人一時不會死,但之後會發生什麽,就很難說了!


    吳夫人屋裏,華佗將手指從吳夫人手腕上移開,淡淡道:“脈象正常,夫人的惡心嘔吐,隻是偶感風寒所致,吃兩付藥就好了。”


    聽了華佗的話,夫人這才鬆了一口氣,她是真的害怕了,雖然上次和袁熙的時機,應該不是危險時日,但誰知道會不會發生意外?


    要真是懷了…….吳夫人不敢想下去,還好華佗的診斷讓她放下心來,隨即又想起一事,開口道:“先生可知道,離開江東的機會來了。”


    “公瑾受了傷,聽說醫士束手無策,權兒八成會請先生出手相助。”


    “到時候先生可趁機提出要求,治好公瑾後,便能離開江東了。”


    華佗聽了,失笑道:“離開江東,我去哪裏?”


    “啊?”吳夫人有些發愣,“先生不想回幽州?”


    華佗微笑道:“我回幽州做什麽?”


    吳夫人吃驚,“先生是想留在江東?”


    華佗見吳夫人有所誤會,笑道:“我離開前,使君特地和我說過幾句話。”


    “他說我這次陪夫人下江東,雖然是醫治孫侯,但江東看到我的醫術,必然不肯放我走。”


    “使君說到時候老夫以保命為先,不必有所顧慮。”


    吳夫人聽了,心想袁熙連這點都想到了!


    她明白袁熙這是看在自己麵子上,純粹是為了滿足自己救治孫策的願望,才將華佗送到了江東,結果卻被扣住,不由露出了羞愧之色,“先生見諒,我也不知道權兒為什麽這麽堅持扣住先生,我也說過幾次,但權兒主意很是堅定,我再想想辦法…..”


    華佗哈哈一笑,“夫人想的差了,使君的想法很簡單。”


    “他知道我平生的誌願,是在於治病救人,而不是作做什麽義學祭酒。”


    他說我跟著幽州軍奔波幾年,吃了不少苦,心中實在過意不去,所以放我幾年假,什麽時候願意回來都行。”


    “他說幽州義學那邊,我的那些弟子已經能獨掌大局,讓我不必擔心。”


    “而且老夫高興的是,使君有句話是真的懂我的心思。”


    “他知道老夫青囊書未完,這幾年完善了不少北地傷寒雜症,但江東的山林疾疫瘟病卻是尚未補全,說這是個好機會。”


    “使君如此懂我,讓老夫心裏甚是寬慰,若當時老夫不是自願跟夫人來江東,隻怕路上就跑了。”


    吳夫人苦笑道:“先生既如此想,那我便放心了。”


    她還有些不放心,“如今江東是幽州的敵人,先生不怕治好了他…..”


    華佗肅然道:“使君最後一句話,說我離開幽州後,便不是幽州軍醫士了。”


    “他的意思老夫很明白,現在的我,便是一名純粹的醫士,所持目標,便是治病救人而已。”


    “使君如此懂我,所以在我心中,他是唯一能成為老夫主公的人。”


    吳夫人聽了,微微歎息,心道袁熙胸中格局,果然是大的很啊。


    相比之下,無論是策兒還是權兒,都將眼光局限於江東一隅,最多也不過著眼於天下爭奪而已,而自己喜歡的那個人,卻已經將眼光投向了更加高遠的地方。


    她突然心頭一震,代漢者當塗高,塗高者,高遠崇偉之物,難道胸懷大誌的他,真的是天命所歸之人嗎?


    自己和他,還有相見的一天嗎?


    正在吳夫人走神的時候,婢女說孫權來了,吳夫人聽了,讓其帶孫權進來,孫權進屋時候,看到了一邊坐著的華佗,愣了一下,想到這倒是湊巧。


    他本來找吳夫人,是想讓吳夫人勸華佗就範,結果人真好在這裏,倒是省了自己一番事情了。


    孫權將周瑜受傷的事情說完,吳夫人點頭道:“公瑾為孫氏出力不少,於情於理,都應該全力救治。”


    她見孫權瞟向元化,出聲道:“但這件事情,需元化先生自己決定,權兒…….”


    孫權猶豫了一下,轉向華佗拜道:“權先前無禮,還望先生見諒。”


    華佗聽了,點頭道:“無妨,現在我可以去看看都督病情否?”


    孫權本以為會非自己一番唇舌,沒想到華佗答應的這麽痛快,反而把他整不會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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