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妙菱雖然有些納悶師父為什麽不受,卻也懂事的沒有多問。


    她歡歡喜喜地蹲下身子,檢查起躺在地上的望山豬。


    望山豬哼哼唧唧的,很識時務地沒有排斥她。


    沉妙菱對新得的望山豬很是喜愛,還給它取了個名字。


    “師父,小山累壞了,不如我們在這裏休息一會吧?”


    許春娘自是沒有拒絕這個提議。


    聽了沉妙菱方才的話,她正好有了些新的想法,打算試一試。


    “可以,我練練劍法,你和小山就守在這裏,莫要走遠了。”


    “好的,師父。”


    沉妙菱乖巧地點了點頭,沒多久,便聽到隱約的風聲,是師父開始練劍了。


    隻是師父的劍,聽起來比往日似乎要慢了些呢。


    沉妙菱並未聽錯,許春娘出劍的速度,較以往確實要慢了不少。


    她封存了神識和眼識,周遭便隻餘一片黑暗。


    那些往日不曾留意的風吹聲和草動聲,先後灌入了她的耳中。


    在失去視野後,一點點細微的聲音,都變得異常清晰。


    許春娘緩慢地拔劍、出劍,速度越來越慢,卻仿佛進入了某種奇妙的境界,圓融而又富有節律。


    一直注意著動靜的沉妙菱,也聽出了劍中變化。


    她說不上來是什麽感受,卻隱約覺得,師父的劍法,似乎更加厲害了。


    她低頭揪了一把小山的毛,“師父好厲害啊,我什麽時候,才能像師父一樣強呢?”


    小山哼哼兩聲,不滿地看了一眼被揪下來的毛發,瞪了沉妙菱一眼。


    感受到一道強烈的注視,沉妙菱訕訕一笑,連忙安慰似的幫它理了理毛發。


    小山舒服地哼了一聲,這才作罷。


    周遭的風聲越發細微,不知何時,忽然停了。


    隨即,師父的聲音響起,“走吧。”


    沉妙菱起身,好奇地問道,“師父,你的劍術煉成了嗎?”


    “或有所得,隻是曆之彌久,行之彌遠。”


    許春娘微微搖頭,她能感覺到,她對人劍的領悟越發深刻了。


    然而走得越遠,看得越多,就發現自己知道得越少。


    劍法是如此,道法也是如此。


    沉妙菱有些不解,“那這樣下去,會不會距離大道越來越遠呢?”


    “道阻且長,行則將至。”


    默念了兩遍後,沉妙菱將這句話牢牢地記在了心裏,帶著小山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兩人一豬不緊不慢地向前走去,夕陽將她們的身影拉長。


    就連胖乎乎的望山豬,影子也顯得勻稱又苗條。


    自這日後,許春娘帶著沉妙菱一路南行。


    沿途經過數十座凡人城池和五六座坊市,終於在三年後,抵達了逍遙宗山腳下。


    感受著比平時濃鬱些的靈氣,沉妙菱臉上露出些興奮。


    “師父,山上就是三大宗門之一的逍遙宗嗎?”


    “不錯,你所學的心法逍遙訣,包括我教你的那些五行術法,都來自於逍遙宗。”


    沉妙菱臉上露出一絲緊張,“這些大門派,收徒和傳道都很嚴格的,師父私下裏教我這些,該不會被問責吧?”


    許春娘笑著搖頭,“且放心吧,不會被問責的。”


    聞言,沉妙菱這才放下心來,她可不想連累師父。


    “你如今雖有練氣四層的修為,進了逍遙宗後,仍要從外門弟子做起。”


    許春娘解釋道,“此前山門重啟時,宗門曾定下新規,唯有築基修為,方能晉升為內門弟子。”


    沉妙菱點了點頭,她雖然不懂什麽是內門弟子、什麽是外門弟子,但師父說什麽,她照做就是了。


    “回宗門後,我要閉關一段時日,以後恐怕也沒有太多時間來教導你,莫要懈怠了修行。”


    沉妙菱心中一慌,“師父不要我了嗎?”


    “非也,隻是修行是你自己的事,旁人能陪的,不過一小段路。等這段路走完了,剩下的路,還需你自己走。”


    這些年,隨著許春娘對劍法的理解不斷加深,她對道法的感悟同樣在深化。


    她能感覺到,體內的修為越發圓融。


    接下來,要為突破化神後的五九雷劫做準備了。


    沉妙菱心中不舍,“那我要是想師父了呢,該如何去找您?”


    “逍遙宗內門,有座小巫山。若我出關了,也會來看你。”


    離別的傷感,讓沉妙菱有些鬱鬱,對逍遙宗的向往和期待,也打了不少折扣。


    隻是師父說得話很有道理,而且師父也要修行,不可能一直陪著她。


    許春娘領著沉妙菱去了外門,接待她的,仍是上次那位築基期管事。


    他一臉驚喜之色,作禮道。


    “許師祖雲遊回來了?若是宗主和盛師祖得知這一消息,一定會很高興!”


    許春娘擺了擺手示意免禮,“這是我新收的弟子,名為沉妙菱,她隻有練氣四層的修為,勞煩你安置在外門了。”


    “這……”


    管事有些為難,許師祖願意將差事交給他,他是一百個願意。


    隻是許師祖的弟子,該如何安置,卻讓他犯了難。


    見狀,許春娘微微搖頭。


    “不必對外宣稱這是我的弟子,木秀於林,風必摧之,將她當成尋常弟子對待便是。”


    管事鬆了口氣,打量了一眼沉妙菱,見她雙目無神,心裏又是一“咯噔”。


    管事試探著問道,“許師祖,她的眼睛……是不是有什麽毛病?”


    “後天之疾,雙目無法視物。”


    “這個……”


    管事支支吾吾,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有話不妨直說。”


    “外門弟子三年一小比,十年一大比,還有各式各樣的考核,若是考核不及格,嚴重些的,甚至會被趕出宗門……”


    管事隱晦地道,“如果不公開沉妙菱的身份,她要是屢次無法通過考核,還強留在宗門,隻怕難以服眾。”


    許春娘心中了然,常人見沉妙菱雙目有疾,往往會先入為主,將她當做弱者。


    可事實上,她收的這位小徒弟,絕對稱不上弱者。


    沉妙菱適時開口道,“很簡單,我若是考核不及格,該怎麽罰、就怎麽罰。哪怕將我趕出宗門,我也絕無怨言!”


    “小小年紀,倒有幾分骨氣,不愧是許師祖看中的人。”


    管事對她有些刮目相看,隻是她的骨齡已有十九,修為僅有練氣四層。


    放眼整個外門,也是墊底的修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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