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春娘沒有錯過趙行三臉上的意外,卻沒有多說什麽。


    “我來看看諸葛師兄。”


    趙行三將她帶入了房間,輕聲開口。


    “用了藥之後,諸葛師兄的情況穩定下來了。隻是到底傷及心髒和元神,恐怕要休養一段時間才能好。”


    至於道心的問題,他沒有去提。


    許春娘掃了一眼躺在床上的人,諸葛雲原本略顯陰柔的長相,因著病弱和閉眼之故,更顯柔弱了。


    她收回目光,坐在椅子上,自顧自的倒了杯茶。


    來之前她就思考過,諸葛雲是否被魔魂侵蝕這件事。


    但思來想去,她覺得沒有。


    畢竟今天在城主府中,那謝長淵一副把他往死裏揍的模樣。


    要諸葛雲真被魔魂侵蝕,就等於是他們“自己人”,何必再下狠手?


    反倒是住在城主府中的上官雪……需要重點留意。


    諸葛雲身受重傷需要時間養傷,而她則是遭了暗算。


    若非她控住了魔魂,在諸葛雲養傷的這幾個月,隻怕元神已經被那魔魂初步侵蝕。


    在這件事中,上官雪到底扮演著什麽角色?


    是一無所知,還是被魔魂侵蝕了……


    許春娘深吸口氣,直覺告訴她,城主府中所牽連出的,絕對是驚天秘舉。


    而她現在遠離宗門,在這群人眼皮子底下,隻能暫且按兵不動。


    等諸葛雲早日養好傷,再上風哭山獵殺噬元獸。


    可看諸葛雲這般模樣,還不知道要多久,才能恢複。


    “咳咳……”


    一道低咳聲打斷了房中的沉寂,諸葛雲虛弱的醒了過來。


    趙行三連忙上前,“師兄,你感覺如何?”


    “嗬嗬,讓你們看笑話了。”


    諸葛雲閉了閉眼,一副不願多說的樣子。


    仍由趙行三再三開導,也始終一言不發,似是心灰意冷。


    看來這次打擊對他而言,十分沉重。


    許春娘起身,目光落到諸葛雲身上,“趙師弟,不如讓我和諸葛師兄單獨談談。”


    “好的,那我先回去了。”


    趙行三一走,偌大的房中,便隻剩下兩人。


    感受著周圍的安靜,諸葛雲竟莫名有了一絲緊張。


    隨即有些自嘲的想,他雖然針對過許春娘,但並沒有做過太過分的事。


    她應當不至於趁他病著的時候,來報複……吧?


    他等了許久未見許春娘言語,終於輕聲開口,“眼下我如此模樣,你可滿意?”


    “老實說,不太滿意。我還以為你有幾分真本事,才答應與那謝長淵決鬥,沒想到如此不堪。”


    諸葛雲一噎,怒目而視。


    許春娘毫不在意他的怒火,反倒挑眉笑了。


    “師兄未免太不自量力,就憑你,也配站在上官師姐身邊?真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


    “你!咳咳咳……”


    諸葛雲怒意翻騰,激起一陣劇烈的低咳,不自覺的握掌成拳,“你竟敢說我,說我是……”


    “癩蛤蟆。”


    許春娘平靜的與他對視,將那三個字吐了出來,“若不是那謝長淵不想做得太過,留你一命,師兄眼下哪有命存焉?”


    諸葛雲重重閉上眼睛,胸口劇烈起伏,半晌才從牙縫中擠出兩個字,“出去。”


    許春娘卻沒有走,“其實我很好奇,師兄如此理智負責的一名劍修,為何每次遇到有關上官雪的事,就如此……失智。”


    諸葛雲心底一寒,有種自身秘密被窺視的感覺。


    他將這種感覺強行壓下,隻沉沉道,“你不懂。”


    “我是不太懂,不過那日在風哭山,若不是遇到上官雪,隻怕我們早就獵到噬元獸,返回宗門了。”


    諸葛雲沉默許久,“我會盡快將傷勢養好,早日帶你們完成委托。”


    “希望如此。”


    許春娘麵上一片冷然,心裏卻是暗歎。


    原本她是想激怒諸葛雲,看能不能從他這裏試探出一些東西。


    可看樣子,他對上官雪有可能身染魔魂之事,並不知情。


    然而許春娘不知道,她離開房間後,諸葛雲麵上的哀傷、破碎之感便消失了。


    他眉間有隱憂一閃而逝,隨後翻身而起,右手並指如刀,劃破了自己的左掌。


    鮮血自他掌心湧出,落在地上,逐漸凝成了一個微型法陣。


    而就在他將自身神識送入法陣,並將之點燃的那一瞬間,距離混元城近十萬裏外的逍遙宗主峰深處,一座極為龐大的血魂大陣某處,散發出微弱光芒。


    守陣人是兩名金丹修士,因此第一時間,便察覺到了血魂大陣的動靜。


    “是諸葛雲的魂燈亮了,他眼下應當是在混元城。”


    兩人對視一眼,均有了不詳的預感,待讀完他傳回的消息之後,那種預感加重了。


    “混元城……嗬嗬,好一個混元真人!”


    “現不宜打草驚蛇,而且半年後天元秘境開啟,我們必須要拿到破境符。”


    兩人商議片刻後,朝魂燈中打入一道魂力。


    祥雲客棧某間玄字號房中,諸葛雲所畫血陣隨著灼燒,越發黯淡。


    然而那血陣每黯淡一分,他都會握緊手心,放出更多的鮮血,以維續它與血魂大陣之間的聯係。


    直到等到了他想要的消息,諸葛雲才停止放血,將房中所有痕跡抹去,重新躺回了床上。


    想到宗門長老所傳指令,以及不久前許春娘所說話語,他不禁有些頭疼。


    天元秘境自然是非去不可的,他此行前來混元城,主要便是為了找到其內的破境符。


    可眼下距離天元秘境開啟,還有足足半年時間。眼下知道這個消息的人,並不多。


    他身上的傷,撐死能養上一個月。剩下幾個月的時間,獵殺噬元獸綽綽有餘了。


    看許春娘一副迫不及待想完成委托的模樣,他該用什麽方法,拖過這幾個月呢?


    諸葛雲這麽一想,隻覺得頭更疼了。他修行這麽多年,今日受到的委屈可謂是最多的。


    偏偏他身負重任,還無處可訴說。


    諸葛雲深吸口氣,索性不再多想,走一步算一步。


    許師妹總不至於撂下他不管,拉著其餘幾個師弟師妹上風哭山吧?


    諸葛雲其實沒猜錯,許春娘當真想過,撇下諸葛雲前去獵殺噬元獸的可行性。


    可她到底沒有那麽做,那樣顯得太過刻意。


    為避免暗中那位魔魂主人多想,她寧願多等一些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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