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機深吸一口氣,緊張地問道:“你知道千煞盟嗎?”


    灼華心一提,在同門師兄弟口中,她聽說過千煞盟。


    在這方大陸中,有人修、妖修也有魔修。妖修多居住在深山野林和人跡罕至的地方,魔修行蹤飄忽不定,他們多隱匿在人修中間。


    許多魔修並不是人死之後的妖魔鬼怪,而是一些墮入魔道的人修組成,亦有一些殺戮成性的惡人,被各大宗門追殺,無奈之下加入魔修中尋求庇護。


    比起妖修來,這些名門正派的宗門弟子,更加仇恨魔修,所謂正邪不兩立,正如人修和魔修。


    千煞盟,是魔修裏最大的一個組織,這個組織崛起不過幾十年,但它迅速把這方大陸的魔修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個強大的組織。


    “你是千煞盟的人?”見千機點頭,灼華心一涼,沉聲說道:“怪不得當初在萬獸山時,你說你追尋的道,和我們追尋的道不同。”


    “千煞盟裏魔修雖多,但不做濫殺無辜、喪盡天良之事。”千機辯解道:“它雖然是一個魔道組織,但它和萬劍宗、追月宮等一樣,都會約束盟中成員弟子。”


    灼華難以接受千機的話,她質問道:“哪個魔修不是喪盡天良?我一直以為你是好人,是天大的好人,一直以來對你信任無比,認為你修煉的進度如此迅猛,必然是天賦極高。卻沒想到,為了提高自己的實力你竟然甘願墮入魔道!”


    魔道中,快速提高自己實力的秘法不在少數。如吸食人的精血、精元這般慘無人道,令人深惡痛絕的秘法不在少數。


    一股熱血衝向灼華的腦子,她拔出腰間佩劍指向千機,怒斥道:“敗類!”


    千機絲毫不畏懼地撥開灼華的劍,平靜裏帶著幾分無奈,說道:“我就知道你肯定接受不了。我確實是千煞盟的人,但我不是千煞盟裏的盟眾,而是千煞盟的盟主。”


    “盟主?”灼華看著千機,惱羞成怒道:“你不願意告訴我你的身世,也不用編這樣一個謊話來誆我!”


    她氣得把劍拍在桌子上的同時,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冷哼一聲別過臉去,掉下兩滴淚珠來。


    “我沒有誆你。”千機從懷裏拿出一枚令牌來給灼華看:“你看,它足以證明我剛剛說的是真是假了。”


    灼華哪裏見過千煞盟的令牌,這枚令牌上刻著一個“千”字,筆跡蒼勁,力透紙背。


    她把令牌丟回去,問:“那我問你,你現在多大年級?”


    千機思慮一會兒,答道:“和你一樣算來的話,今年應該是四十五歲。”


    和我一樣算來?灼華一時間竟然聽不出千機這是什麽意思。四十五歲,便是四十五歲。一位四十五歲的少年,在陣道上有如此成就也就罷了,實力竟也如此強勁,灼華不能信服千機的話。


    “你在說謊。”她篤定說道。


    “我沒有說謊。”千機急切解釋道:“這一切解釋起來實在是太複雜了,我一時半會兒跟你解釋不清楚。等到你成為武神,離開這方大陸時,我便把剩下的事情告訴你,如何?”


    灼華定定地看著千機,此時此刻,她突然有一種感覺,千機和紫貓一樣,他們都知道一些或者說很多自己不知道的事情。


    那些事情,或許是關於自己的。


    “你認識我?”她別有深意地問。


    千機未置可否。


    “我不論你是誰,你是魔修,我是人修,咱們是兩條路上的人,如你當初所說,道不同不相為謀,我不會告訴別人你的身份,咱們從今以後便分道揚鑣吧。”


    “分道揚鑣?”千機眉頭皺一下,問:“隻因為我是魔修?”


    “我無法想象你們殺人如麻,濫殺無辜時的可惡樣子,我也不敢相信。”灼華坦然說道:“若你和那樣的人為伍,也是那樣的人,我無法和你相處。”


    “咱們認識這麽多年,你可見我殺過一個不該殺的人?”千機問。


    灼華被問住,這些年千機確實殺過不少人,但那些都是窮凶極惡之徒,死有應當。


    “魔修?你口中所謂的魔修指的是什麽?”千機又問。


    “你知道我指的是什麽。”灼華冷聲說。


    “若不是被逼無奈、走投無路,誰願意棄明投暗?”千機義正言辭地說道:“咱們別的不說,就說這次宗門大比上,七蓮門夥同武修院的人殺害你一事,這件事七蓮門做的就比魔修的人厚道嗎?”


    “這隻是個例。”灼華爭辯道。


    “個例?”千機冷笑一聲:“這世間有許多你看不到的黑暗,那些名門正派想讓你看到自己光鮮亮麗的模樣,他們醜陋的一麵便見不得光。”


    “何謂魔修?何謂人修?那些魔修就真的是魔嗎?他們多數也是有血有肉的人,不過是因為得罪了不該得罪的,做了不該做的,損害到了一些人的利益,便成了過街老鼠。”


    灼華緊抿著唇,她不能苟同千機的話。他是千煞盟的人,凡事自然向著千煞盟的那群魔修。


    “誠然,你說的那種殺人成性的人也有,我不能否認,但我可以保證在我千煞盟裏,沒有那樣的人。”


    灼華閉上眼,良久之後,她終於說道:“非常感謝你這段時間以來的陪伴和照顧。”她從空間戒指裏拿出那兩棵還沒有使用的煥春草來:“煥春草還你。”


    千華劍也被擺在了桌子上,連同這些年她在千機這兒得到的東西,全部拿出來,擺滿這間不算很大的房間。


    “你這是做什麽?”千機冷聲問。


    “道不同不相為謀。我知道我欠你很多恩情,這些恩情我會一點點償還的,這些東西都是你的,你拿回去。我出了這道門,咱們就算陌路人了吧。”


    千機大步走到灼華麵前,他緊緊地抓著灼華,咬著唇,問:“你這是要棄我而去?”


    “不算吧。”灼華“平靜”地拿下千機的手:“咱們本就是朋友,棄你而去談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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