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拉著柳知歆的手擋住了夏雨熙的去路,看上去也像是來陪同看病的,但魏澤軒和賀一唯比起來,在動作上看不出一點對女方的關愛。


    他倒是八卦心重了一點。


    “傷到了?”魏澤軒歪頭打量了夏雨熙一眼,而後輕佻的抬手,掀了掀她胸口的工作名牌,“不是剛離婚腳就斷了吧,生活的那麽不如意麽?”


    他一副傲慢的神色,一邊說著一邊整理著自己的袖腕,而後這攻擊一轉又朝向了賀一唯,“賀總倒是殷勤,但怎麽就讓你喜歡的人受了傷?”


    賀一唯剛想說話,就被夏雨熙拉住了手臂,她知道魏澤軒又在故意給她難堪,如果他真的是陪柳知歆來醫院,又怎麽會出現在骨科的前邊?


    她說自己什麽都是無所謂,隻是夏雨熙覺得賀一唯也被他挖苦,就有點連累人家。


    “魏總,你還在關心我嗎?”


    魏澤軒怒瞪了夏雨熙一眼,並沒有說話。


    夏雨熙淡淡的笑了一下,“既然不關心,我傷不傷的何勞您費心,更何況你操心的過的,我的腳沒事,隻不過崴了一下,怎麽就看出來生活不如意了?”


    她這麽一說,魏澤軒的心倒是安穩了不少,她的腳沒事就好。


    但口不對心的魏澤軒依舊冰冷的低頭哼出一聲,“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麽要到這樣的地方上班,是想故意打我魏澤軒的臉還是賀一唯的能力隻能這樣了。我說那工作就別做了,明明離婚後就靠上了賀一唯,又何必這麽辛苦呢!”


    魏澤軒矯情的好像一個婦人,他自己覺不出這段話有什麽問題,可聽在柳知歆的耳朵裏都是醋意。


    她算是終於明白,魏澤軒為什麽突然要帶自己來醫院了,他根本就是這一趟為了夏雨熙,而自己隻不過是一個借口罷了。


    但她這個借口未免價值太小了,既然魏澤軒想要紮夏雨熙的心,她應該幫一把。


    “是嗎?”柳知歆突然歪頭問道,而後她把半個身體都靠了過來,“澤軒,現在小熙和賀先生在一起了?這還真的恭喜,你們真的很配。”


    話畢,柳知歆乖巧的抱住了魏澤軒的腰,仰著頭問道,“澤軒,你說我說的對嗎?”


    柳知歆知道,魏澤軒就算再不情願也不會在夏雨熙的麵前推開自己,正如他所料,魏澤軒僵直著身體,喉間哼出一聲,算是默認了柳知歆的話。


    夏雨熙撲朔了幾下睫毛,挑眼看麵前的魏澤軒,漸漸地她的眼底泛起了一絲潮紅。


    他們的話或許刺痛了夏雨熙的心,可這樣的親近讓夏雨熙更加不能接受,魏澤軒的底線到底在哪裏?難道為了報複自己過去的事情都一概不追究了嗎?


    也對,要追究的是夏雨熙的事情,離婚之後又和他魏澤軒何幹呢?


    “魏澤軒。”夏雨熙目光斜在地麵上說道,“你不要太過分了。”


    “我過分?”


    夏雨熙的唇角顫抖了一下,“如果你想讓我屈服、後悔可以用一萬種方法,但是她不行。”


    她,當然指的是柳知歆,在場的四個人自然都心領神會。


    夏雨熙也隻有這一個請求,什麽事情她感覺都沒所謂,隻是柳知歆如果在自己之後上位,她連死的心都有。


    魏澤軒有那麽兩秒鍾,心裏猶豫著自己這樣是不是有些過了。


    他知道夏雨熙這輩子最恨的人就是柳知歆,而他現在正和這女人神似曖昧。


    他的眸子飄忽了一下,手下下意識的推了柳知歆一把,可與此同時,一直氣憤著的賀一唯挺身說道,“魏先生,我和小熙是清白的,你不是不知道,但你和這個女人在一起呢?難道你忘記了她是怎麽讓你的孩子沒的?”


    魏澤軒抬起的手一瞬間放了下來,他的眼睛裏隻有夏雨熙,沒有賀一唯插話的份。


    一道冷光掃在賀一唯的臉上,魏澤軒自然的反駁著,“隻有夏雨熙會生孩子?”


    “你!”


    夏雨熙聽到這句,忍不住上前一步,她真的很想給這男人一巴掌,可腳下一疼差點摔在地上。


    還好賀一唯眼疾手快,他手臂一帶過,把夏雨熙拉進了懷中,“小熙,你沒事吧!”


    魏澤軒的眸子一瞬間的暗了下來,深邃的如同看不到底的深淵。


    一股火氣竄上了腦子,魏澤軒咬緊牙說道,“我現在倒是在想,夏雨熙當初的孩子是不是我的,否則你賀一唯為什麽比我還緊張。”


    夏雨熙還沒站穩,身體就僵硬在了那裏,她緩緩抬頭,驚詫萬分的看了魏澤軒的臉,“你說……什麽?”


    魏澤軒躲開了夏雨熙的目光,他知道他的話有些瘋狂,但不後悔。


    “魏澤軒,你還有良心嗎?”


    夏雨熙突然吼出一聲,這原本熙攘的醫院走廊霎時安靜了幾秒鍾,許多人就看熱鬧的朝這邊看過來。


    她已經顧不上那麽多目光,夏雨熙的身體戰栗不止,她一把推開身邊的賀一唯迎著魏澤軒走了過去,“你可以冤枉我害人,可以用權勢壓製我,但是你怎麽懷疑我的孩子……”


    話還沒說完,她眼中的淚水撲朔著落了下來,很快就浸滿了整張小臉。


    夏雨熙不住的搖頭,緩慢的搖頭,她的耳膜好像被什麽裹住了一樣,腦子裏也嗡嗡作響,“跟了你幾年,即便沒有幸福但我從未後悔過,這是第一次,我覺得我瞎了眼,我也希望那個孩子不是你的,因為你這個人根本就不配!”


    魏澤軒突然轉頭過來,和夏雨熙一雙紅著的眼睛對視在了一起。


    “你這麽看我做什麽?覺得我話說得狠嗎?那是因為你比我狠了一萬倍,好,你不承認我的孩子,你要和這個女人在一起!”


    夏雨熙顫抖著身體單手一指柳知歆,“那我祝福你!魏澤軒,如果你不娶了她,我夏雨熙都會瞧不起你!”


    她狠狠的咬緊了嘴唇,血色很快從她的唇角蔓延開了。


    而後,夏雨熙沙啞著聲帶說道,“一唯,我們走吧,我再也不認得眼前的這個人了。”


    賀一唯帶著夏雨熙走了,魏澤軒才反應過來自己都說了什麽,但想改口似乎已經晚了。


    男人煩悶的心感覺像要炸裂了一樣,他一轉身朝著走廊一側的休息椅猛揣了一腳。


    這裏畢竟是醫院,他不能像在家裏一樣胡作非為的,柳知歆嚇得緊忙過來拉他,卻被魏澤軒用力的甩開了。


    “滾!你不要碰我!”魏澤軒對柳知歆喝道。


    柳知歆一個趔趄險些摔倒,她扶上牆麵的時候也激動的喊了一聲,“魏澤軒!我才是剛剛沒了孩子的!”


    魏澤軒閉起眼睛,用雙手向上攏了臉頰和頭發,而後大手在臉上反複的摸索著。


    他想快速的冷靜下來,他都做了什麽……


    他的確是看不得夏雨熙和賀一唯走在一起,可剛才的話真的過了。


    幾分鍾後,他們周圍的人越來越多,有人已經認出了魏澤軒的身份。


    柳知歆雖然也很生氣,但直到現在如果再不走事情就會鬧大,她當然不介意把事情鬧大,那樣隻對自己有利,可魏澤軒現在是第一位的,她隻能做出讓他討喜的事情。


    所以她走過來,拉了拉魏澤軒的手臂,“走吧,先離開這裏。”


    魏澤軒有些恍惚的看了一眼身邊神,而後他才注意到麵前有人對準他拿出了手機。


    他這才清醒過來,把頭一沉,而後在柳知歆的攙扶下離開了醫院。


    這天,魏澤軒沒有再去柳知歆那邊,但是卻接到了柳知歆發來的短信息。她說:魏澤軒,你今天是在利用我對嗎?我看的出來。但我不介意,就算被利用我也甘心情願,我之前有做過錯事,感謝你給我機會再次站在你的身邊。


    魏澤軒沒有回複,也刪除了內容,但心裏對柳知歆的看法已經微微的有所轉變。


    夏雨熙是一路哭著離開的醫院,許多天裏的委屈好像一下子傾瀉而出的洪水似的,一發不可收拾。


    她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麽就變得被動了,好像所有事情做錯的是她一樣。


    她在那段婚姻裏受盡委屈,又被推下樓梯沒了孩子,被綁架的那一次,夏雨熙分明記得那個人是和柳知歆有關係的,可魏澤軒說沒有證據,那麽後來呢?她經曆了欺騙,連母親都沒有了,可為什麽到最後是她做錯了事情似的?


    承受總有個極限,因為魏澤軒的一句話崩盤。


    夏雨熙坐在車裏任憑賀一唯把他帶到哪裏,她隻是抱著頭歇斯底裏的哭泣,幾度哭斷了氣。


    賀一唯知道,無論他現在說什麽夏雨熙都聽不進去,就隻能忙無目的開著車,帶著她在這座城裏繞著圈的不斷行駛著。


    直到一車油消耗了精光,賀一唯才把車子停在了加油站。


    他站在車外交錢,目光時不時的瞄著車裏麵的夏雨熙,她哭聲已經停了,好像眼淚都幹了似的,人也木訥的愣在那裏,像是在看著什麽,又像什麽都沒看。


    “給我一瓶水。”他交錢後多要了一瓶水,而後來開後車門坐去了夏雨熙的身邊,男人輕輕的把水送到了夏雨熙的麵前,“給你潤潤喉。”


    夏雨熙緩緩的轉頭,腫著眼睛看賀一唯,幾秒鍾後她才反應過來,一張唇半個字都沒說出來。


    她已經哭道嗓子完全的啞掉了。


    賀一唯心疼的緊了緊眉心,他擰開瓶蓋把水送到了夏雨熙的嘴邊,“來,仰頭。”


    夏雨熙的喉結上下走動了一下,水的清涼讓她微微振作起來,而後她向後抽身,不想再喝了。


    “可不可以不喝水,越喝越清醒。”夏雨熙囫圇般的說了一句。


    “餓了?”


    “不,我想喝酒,好久沒有喝酒了。”


    賀一唯知道她的酒量,本不該答應的,但他想,如果喝酒能讓夏雨熙稍稍舒緩下心情或者好好的睡一覺,那就給她吧!


    男人點點頭,“回家喝,我給你買。”


    “不,要人多的地方。”


    夏雨熙現在說的都是出於她的本心,她不想再隱藏心事了,太辛苦,那個40平米的小家讓她感到孤獨,每一次一個人在家裏百無聊賴的走來走去,都會讓她感覺到自己被真個世界拋棄了。


    沒有了魏澤軒,這世界就隻有她自己,她需要身邊有人,很多人,工作也是,喝酒也是,她想回去那個唯獨沒有魏澤軒的世界裏。


    一個小時候,賀一唯帶著她去了演藝吧,盡管這個時間對於也生活來說尚早,但不遠處舞台上那些演員在一遍遍的試驗,看上去也有些熱鬧。


    夏雨熙的麵前放了滿滿一桌子的酒,都是低度適口的那種。


    今天的她有點任性,她沒有招呼賀一唯一起,就直接摸起一瓶仰頭灌進了口中,賀一唯緊忙搶下來說道,“這麽喝不行,你想一瓶就給自己灌倒嗎?”


    夏雨熙的手和賀一唯爭執了兩下,“今天,你可不可以不管我,在我喝醉之後,再送我回家?”


    賀一唯張了張嘴,他真的說不出拒絕的話。


    夏雨熙一下掙脫了賀一唯的手臂,而後閉起眼睛抱著酒瓶鼓咚咚的就喝了下去。


    一瓶酒下肚,夏雨熙居然越發的清醒,她發現自己在喝酒方麵還是有些潛質的,為什麽沒有感覺到醉呢?


    反而是過往的那些記憶越發的清醒,“嗬,嗬嗬。”女人癡癡的笑著便又拎起了一瓶,她眼神有些迷離的對賀一唯說道,“你知道嗎?他居然說給給她投毒下藥,說我想害死他。我……”


    夏雨熙用那酒瓶錘了下的胸口,下一秒她的臉色無比的苦澀,“我恨不得用自己的命換他的,我會做那種事情嗎?”


    咧了咧嘴,她險些哭出來,而後用那酒把沒有流出的淚生生的憋回去了。


    夏雨熙又是對瓶吹,比男人還要豪放。


    賀一唯震驚之餘又要上前拉她,可夏雨熙和瘋了一樣的甩著手,“別碰我!他魏澤軒做出這種事情難道我還不能說嗎?我真的不想說,可是心裏真的是、真的是太疼了。”


    遠處的舞台上,有人因為夏雨熙的呼喊朝這邊看了幾眼。


    那人推搡著自己的同伴說,“誒!你看那個女的是不是有點眼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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