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低下頭,聲音非常的小,“爸爸給的,說要吃,讓小姨給做。”


    魏澤軒有要吃中藥了?他是不是感覺這幾天身體出現了問題?夏雨熙恍惚了一下後想到魏澤軒這幾天來都忙著母親的事情,累是肯定的,隻是他怎麽會有這中藥,這方子他應該不知道才對啊?


    但既然這樣,還有什麽可想的?


    夏雨熙對孩子笑了笑說道,“知道了,小姨一會兒放到湯裏麵。”她當然相信念念,畢竟他隻是一個四歲多的孩子嘛。


    魏澤軒換好衣服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聽見小廚房裏好像很熱鬧。


    念念和夏雨熙的聲音混雜在一起有說有笑的,讓人恍惚回到了許多天之前,那個時候很幸福,隻不過幸福那麽短暫。


    魏澤軒感懷著,踱步下了樓,就靜靜的靠在樓梯的扶手上遠遠的望著那一大一小。


    看著他們開心的摸樣,魏澤軒想:夏雨熙到底怎麽了?難道是方靜華的去世給她的打擊太大了嗎?她為什麽突然不哭不鬧還像什麽事情都沒有發生一樣?或者,她這樣的表現是有什麽原因嗎?


    小廚房裏,夏雨熙把燒好的菜放到了一邊,而後把湯鍋坐在了爐灶上,添了食材又加了水,而後把那一小包東西打開,細細的倒進了鍋裏。


    念念始終坐在她的身邊安靜的看著,小家夥不知道那是什麽,他隻是知道如果不聽媽媽的話,就再也見不到小姨和爸爸了。


    這下小家夥放心了,拍著手掌咯咯的笑。


    夏雨熙偏頭也跟著笑,“完成你給的任務了,那我們去放好碗筷吧!”說罷,她調小了湯鍋的火,而後抱起孩子朝廚房外走去。


    一轉身,夏雨熙正看見魏澤軒站在不遠處,目光裏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夏雨熙並沒有在意,因為無論現在魏澤軒心裏想著什麽,她都打算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思及此,她抱著孩子笑著迎上去,“馬上可以吃飯了,你先在餐桌前坐一下吧!”說完,她把念念塞進了魏澤軒的懷裏,就走去一樓的拐角喊喬姐。


    喬姐很少和主人一個餐桌吃飯,今天是例外。


    夏雨熙一邊給幾個人盛飯一邊淡淡的說,“這家太冷清了,喬姐再不一起吃的話,這四人的餐桌都坐不滿。”


    說罷,她頭一沉,就不說話了。誰都知道,她的意思在悼念方靜華。


    魏澤軒沒說什麽,喬姐在旁邊打著圓場,“哎呀!以後人就慢慢的多了,你和魏先生是要再生孩子的,念念也會長大有女朋友的,慢慢的,人丁就興旺了。”


    喬姐也是好意,可聽在夏雨熙的心裏特別的不是滋味。


    還有以後嗎?


    她今天一改往常的態度,是因為……


    喬姐看她依舊失落的表情,想要接過她手中的碗筷,“我來盛飯,這種事我做就行。”


    不料,夏雨熙的手一掙,“不用,今天你們什麽都不用做,都讓我來。”


    她執拗的盛好飯,又開始分湯碗,一碗湯被送到魏澤軒麵前之後,夏雨熙就沒有盛第二碗給其他人。


    魏澤軒是看到的,夏雨熙往那鍋裏放了東西,所以那一瞬間他的心不知道是什麽滋味。如果夏雨熙的轉變隻是為了這一鍋湯的話,他寧可那個女人直接拿著那包東西親自往自己的嘴裏灌,豈不是更痛快?


    她何必這樣?


    低頭,魏澤軒看了麵前的這碗湯,嗓子又好像被什麽堵住了一樣,“小熙。”


    “恩?”


    魏澤軒依舊假裝無事般的說,“為什麽隻有我喝?也給喬姐盛一碗。”


    “她怎麽能喝,你自己喝吧!”


    魏澤軒梗了梗脖子,他的情緒已經有些不受控製,男人盯著麵前這個碗盯到眼底有些幹澀。


    他不想覺得,夏雨熙的改變隻是為了這一碗湯,可他已經開始這麽想了?


    方靜華的事情就那麽不可原諒嗎?還是她的恨意已經到了和自己不能共存的地步……


    “喝呀!”


    對麵的夏雨熙又催促了一遍,魏澤軒緩緩抬頭看她,臉色微微的轉變,而後他緩慢的拿起這碗湯,當著她的麵一仰頭喝了個精光。


    如果她要這個結果,魏澤軒願意給她。


    他的表情奇怪極了,一碗湯喝的臉上的青筋乍現,夏雨熙看不懂魏澤軒的表情,她隻是在心裏一遍遍的告訴自己:愉快的吃完最後的這一頓飯。


    看魏澤軒喝完湯,夏雨熙會意的看了念念一眼,但這小家夥始終悶著頭吃飯,話都不說一句。


    “念念,這幾天在奶奶那邊過的好嗎?”


    “好。”


    念念隻是支吾了一聲,而後從兜裏摸索著拿了一個很小的盒子出來塞給夏雨熙。


    “這是什麽呀!”夏雨熙接過來,打開盒子一看,頓時驚得小手捂住了唇瓣,“念念,這是你送給小姨的嗎?”


    “恩!”


    又是一番震驚,夏雨熙從盒子裏拿出了一枚漂亮的尾戒,雖然款式看起來有幾分的幼稚,還帶著卡通的飾品,可這應該是潘多拉的,不少錢的吧!


    “念念,你這是……”


    念念這才放下手裏的飯碗,神色依舊有些膽怯,他小聲的說道,“是奶奶給的錢,他給我那麽多錢我就給小姨買了禮物。”


    “為什麽是戒指?”


    小家夥偷看了對麵坐著的爸爸一眼,而後小聲的說,“我媽媽有戒指,很漂亮的,所以我想小姨也應該有一個。”


    說罷,他又開始掏自己的兜,摸出一個差不多的盒子遞給了魏澤軒。“我沒有偏心哦,爸爸也有禮物的。”


    魏澤軒已經坐在那裏好半天沒有講話了,他心裏一直想著那碗湯的事情,當孩子的禮物遞過來的時候,這男人木訥的接下,卻沒有打開看上一眼。


    “念念給你禮物,你為什麽不看?”夏雨熙問道。


    “回頭再說吧,小熙,吃晚飯你來我房間一下,我有些事情要和你談談。”


    夏雨熙握著的筷子就是一頓,她正好也有話要和魏澤軒說,隻是她希望眼前的快樂還能再多一點。


    繼而,她淡淡一笑,“明天吧!今天晚上我想好好的陪陪念念。”


    晚飯後,夏雨熙邀請魏澤軒一起和念念玩,他們好像很久都沒有三個人一起出現在客廳裏了。但魏澤軒說身體有些累,就上樓去了。


    他沒有說謊,是真的累。


    比起以往被下藥後的表現,魏澤軒明顯感覺這一次來的更強烈一點。


    那藥應該是下了十足十的分量,就算不致命,也夠他喝一壺的。他知道自己明明可以現在給醫生打一個電話請他過來,但魏澤軒沒有那麽做。


    夏雨熙想要這個結果,他應該陪下去不是嗎?


    安靜的躺在大床上,魏澤軒感覺身體像是抽絲一般的逐漸變得乏力,漸漸的他的四肢變得綿軟,甚至分不清手指是不是在動,而後他緩慢的聽著自己的心髒在噗通……噗通,像一個七老八十的人似的。


    醫生說過,這種藥物不會讓他致命,但是會讓他一輩子都躺在床上,他會快速的衰老,而後從一個無用的男人變成廢人。


    半夢半醒間的魏澤軒隻覺得腦子裏一片混沌:夏雨熙選擇這種藥物是怎樣的一種恨,她完全可以一副藥就要了自己的命,卻偏偏選擇了這樣折磨人的方式,不死卻比死了更難受,她的那幾年辛酸要用這種方式報應過來嗎?


    可是,他已經在補償了,對於決絕的女人仍是無用。


    漸漸地,魏澤軒的腦子裏連這樣的想法也連不成片,他好像睡過去了,可腦子裏卻不斷的想著一個聲音:“喝呀!你怎麽不喝呀!”


    他想:如果明天太陽升起來的時候,自己還清醒,那麽他和夏雨熙可能真的要分開了,如果身體不爭氣就這麽倒下,那就順了她的心吧!這一次,他欠下的算是還完了。


    這個夜晚,下定決心的不僅僅是魏澤軒一個人,還有在隔壁房間的夏雨熙。


    她守在念念的身邊直到孩子睡著,才緩緩放下了手中的故事書,但她依舊不舍得離開。


    撇開柳知歆不看,這段時間以來,她對這個孩子是有感情的。


    那種恨不得自己的孩子卻難消的母愛,夏雨熙都一並傾注在了念念的身上。她知道念念不是錯誤的根源,也不該把仇恨加之在他的身上,可共存又對不起自己,不是嗎?


    抬手,夏雨熙輕撫了念念的額頭,她小聲的說著,“我不能和你搶爸爸,但是也不能再陪著你長大了。”


    話畢,她緊了緊眉心,強忍著沒有讓眼淚留下來。


    從孩子房間走出來的時候大概是9點鍾,夏雨熙想著魏澤軒這個時間應該還沒有睡下,他說過想和自己談談,而夏雨熙正好有事情要說,就不要等明天了吧!


    “當當。”她走到魏澤軒的房間輕敲了幾下房門,但裏邊一片寂靜。


    夏雨熙推了下門把手,那門就開了一個縫隙。


    該進還是不進?她心裏猶豫了一下。


    幾秒鍾後,夏雨熙走進了魏澤軒燈火通明的房間,他開著燈不該睡的,但那個人的的確確躺在床上合了眼睛。


    甚至身上的衣服還沒有脫掉,被子也隻蓋住了腳,好像這睡去很倉促似的。


    因為母親的葬禮,他應該非常累吧!盡管夏雨熙不想說感激,她也沒辦法對一個殺人凶手說感激,但有一種心疼是源於自己的感情。


    安靜的走過去,她站在床邊幫魏澤軒提上了被子,那被角本壓在男人的腿下,這麽一扯力氣不大,可還是驚擾了他。


    夏雨熙發現,即便這麽大的動作魏澤軒都沒有醒過來,他睡得很沉。


    猶豫了一下後,夏雨熙坐到了床邊上。


    她好像很久都沒有仔細看過這張臉了,盡管魏澤軒的樣子在她腦中非常的深刻。夏雨熙抬手摸了摸了他銀色的短發,想起那一次魏澤軒站在她門外的走廊上,說求她回來。


    “我對你早已妥協,愛或恨從來沒有明顯的界限你相信嗎?所以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傻事了,我是要有立場的。”她喃喃自語著。


    向下,夏雨熙的手拂過魏澤軒的麵頰,他不在年輕額頭上已經淺淺的有了細紋,眉心之間的“川”字用指腹可以摸到痕跡。


    夏雨熙就這麽對一個睡著的人規勸著,“改改你的脾氣吧!不要總是那麽火爆,如果你對所有人能像對我這樣有耐心,你應該會少很多煩惱。”


    說道這裏,她自己的心酸痛了一下,其實夏雨熙知道,她都知道。


    魏澤軒這段時間的變化很大,從他意識到感情之後,他在夏雨熙的麵前活的越發不像那個魏總裁了。


    他把所有的耐心和溫柔都給了自己,就像20年前他牽著她的手一般。


    別頭,夏雨熙的心情波動了一下,她不想再看下去,因為這張臉上每一存肌膚似乎都能讓她想起些什麽。


    她怕看下去就動搖了決心,她不想對不起死去的媽媽。


    夏雨熙從床邊站起來,她背對著魏澤軒目光盯在不遠處的房門上,“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談什麽,但無論你說什麽我都會說好的,這是我們結婚至今最後一次聽你的話,但我想和你告別,怕是今後不能再有任何瓜葛了。”


    哽咽了一下後,夏雨熙定了定自己的心,“開始的時候,我糾結著你到底愛或者不愛我,後來你證明了,我漸漸放心下來,但一次失憶你卻想要瞞天過海,這些也都罷了。柳知歆的事情我可以忍了,你騙我的事情我自己也有一半的責任,但……”


    她抖了抖肩膀,微微揚起了下顎繼續說道,“但這輩子,母親隻有一個,如果感情和親情能夠兩全,那該多好呀!”


    夏雨熙知道,她可能會漸漸的原諒魏澤軒,去找一個借口讓自己接受這個事實,可已經沒了性命的母親怎麽辦?她能為了自己對母親的去世當做沒發生嗎?


    還是她能天天守著一個害死自己母親的人開心的生活下去呢?


    方靜華的死就像是壓在倆人身上的最後一顆稻草,讓夏雨熙再也找不到留下的理由了。


    “所以我要離開,就在明天。”


    她說完這句話,便快步朝門口走去,並沒有回頭看床上的人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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