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的走廊上,兩個男人麵對麵站立。


    魏澤軒從懷裏摸出一根煙給自己點上,剛才的緊張感還沒有從他臉上散去。


    賀一唯看了他一眼,冷笑出聲,“說謊總是會被發現的,你能撐到什麽時候?什麽哥哥?嗬……”


    魏澤軒又猛吸了兩口眼,然後把半截煙蒂扔在地上,用腳碾了碾。


    “誰告訴的你?”


    “韓若薇。”


    男人點點頭,想也就隻可能是她那個性急的表妹,“她沒說夏雨熙現在失憶了嗎?”


    “說了。”賀一唯不以為然的說道,“你很高興是吧!她忘記了對你的那些恨,才讓你有可乘之機,所以我才要來揭穿你,你以為之前的事情因為失憶就算過去了嗎?”


    魏澤軒低著頭向前一步,兩人近在咫尺的時候,男人一抬頭,陰晴不定的目光落在和一位的臉上,“你以為你是誰?”


    見賀一唯微微愣住,他一把扯住了這家夥的衣領,沉著聲音說道,“夏雨熙原諒我與否,那都是我們之間的事情,你不過是個旁觀者,你覺得這麽做對她有好處就那麽做吧,但是我要提醒你,再次把她推向絕望的是你,而不是我。”


    魏澤軒的話讓賀一唯恍惚了一下,她想起剛剛在病房裏,夏雨熙眼神。


    她看上去單純極了,像是空白的一張紙,堪比他們初識的時候,或者說比那個時候還要簡單。


    是太多的事情,讓原本的夏雨熙喪失,她變得敏感,不願意提及自己的事情,自從住在一起之後,她連笑看上去都很苦澀。


    所以魏澤軒的話有幾分道理,不知者無畏。


    如果什麽都記不起來能讓她變得快樂,賀一唯也是願意的。


    賀一唯甩了甩頭,覺得自己是被魏澤軒的話給繞進去了。“不,你這麽做隻是為了重新和她在一起。”


    說罷,他甩開了魏澤軒的手堅定地說,“我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生。”


    “是我有私心還是你?”


    賀一唯無語的看過來,“魏澤軒你什麽意思?”


    魏澤軒一隻手指上了他的心髒,“問問你自己,你非要這麽做的目的。”


    賀一唯被拆穿心思,煩躁的掀開了魏澤軒的手,“沒錯,是我不願意成全你,難道你說了這麽大的謊言就是為她好嗎?你比我好到哪裏去?”


    “我是她的哥哥!”


    魏澤軒提了提分貝說道,“如果我真的像你那麽自私,我完全可以對他說我們的關係,你也知道那離婚協議還沒簽吧!她的過去我可以隨意杜撰,她的未來也在我的手裏,否則你以為我為什麽要把自己說成一個什麽都不能做的哥哥?”


    賀一唯被說的啞口無言,或許他想的太過簡單。


    “賀一唯你沒有經曆過夏雨熙的生死關,就不知道她今天的存在有多珍貴,隻要她活著,好好的活著,我這個哥哥做上一輩子都可以,在一起有那麽重要嗎?而你,卻想重新把她拉回深淵?再死一回嗎?”


    魏澤軒的每一句話都震撼著他的心,也從中看到了自己的淺顯。


    他不是沒聽到韓若薇電話裏說的,她說夏雨熙差一點就死了,是被魏澤軒在絕望中救了回來。


    在感情和命之間去選,誰在這個時候還會顧忌感情呢?


    夏雨熙的命是魏澤軒給的,隻這一點,他做什麽,怎麽做又有什麽關係?


    更何況,這男人在說出自己是哥哥的那一刻,已經把感情問題扔到腦後了吧!


    低頭,賀一唯一時愧疚到無法自拔。


    “那她現在還好嗎?”


    魏澤軒終於長長的吐出了一口氣,盡管他不喜歡賀一唯這個人,但看的出來,她對夏雨熙不差。


    “如你所見,歸來仍是少年。”


    歸來仍是少年……賀一唯點點頭,也覺得這是最好的結果。


    原本,他來是要帶夏雨熙離開的,可眼下非但沒有這種想法,反而心裏有點慶幸。


    他對魏澤軒說:既然夏雨熙這種失憶是不可修複的,那一切對她來說都是嶄新的,對你也是,對我也是。


    這一次,你這個哥哥怕是沒有機會了,所以我打算讓夏雨熙愛上我。


    麵對賀一唯的天真,魏澤軒隻是笑笑。


    分手時,他拍了拍賀一唯的肩膀說道,“如果夏雨熙會選擇你,可能用不著等到今天,她最恨我的那段時間,就已經是你的女人了。”


    而後,他瀟灑的仰頭、開門,房門關起的一刻,魏澤軒在心裏咒罵了一聲:賀一唯你真是想的美,你以為我會給你這樣的機會?


    剛剛出口的那些憤怒都是真的,隻是對於感情這種事兒,魏澤軒也拿不準。


    夏雨熙沒了記憶,也就代表著她會重新愛上某個人。


    哥哥這個身份的確不拿分,而且如果這個“妹妹”有一天和自己說喜歡上了誰,他有什麽理由不同意呢?


    如果夏雨熙主意正一點,給自己來個先斬後奏,揣著球要結婚……


    魏澤軒緊忙甩了甩頭,背脊已經細密的冒出了冷汗。


    “哥,你怎麽了?臉色不太好看。”夏雨熙關切的歪著頭問道。


    “我沒事。”


    “那個人走了?剛才他說的話真的很奇怪呀!那些不是真的吧!”


    看夏雨熙懷疑的看著自己,魏澤軒坐下時拍了拍她的手臂,“別聽他胡說,都是編的。”一歪頭,魏澤軒突然問道,“小熙,要不出院後你到我的公司來工作吧!除了這次的事情後,我覺得你那個模特工作總是拋頭露麵不太安全,很容易被壞人盯上。”


    話雖這麽說,魏澤軒心裏想的卻是那個不安分的賀一唯,覺得她還是在自己眼皮子地下更放心。


    “一定要那麽做嗎?”夏雨熙抽了抽小臉,“可是我不太想天天都見到你呀!我有自己的事業和空間不是很好嗎?”


    她雖沒了記憶,卻還是那個獨立的性子。


    見魏澤軒為難,夏雨熙拉著他的手臂說道,“哥,你放心吧!以後我會多加注意的,話說,我如果是個知名的模特的話,是不是上過很多的雜誌啊?你能不能找來幾本我看下。”


    魏澤軒抬頭、張唇,“啊?”


    夏雨熙的要求讓他頭大,魏澤軒搓著額頭說道,“啊……雜誌啊!當然是有的……”


    床上的人興奮了一下,把小手攤在了“表哥”的麵前。


    魏澤軒壓下了她的掌心,重新放回被子裏,才拉長著聲音說道,“我現在上哪給你弄去?今天我得在這裏陪護,明天還得去派出所那邊一趟,後天……”


    “那到底什麽時候?”夏雨熙不高興的撅了下嘴,“而且就找幾本雜誌有那麽難?你不是公司的老總嗎?這樣的事情讓下屬去做就好了呀?”


    說得也是。


    魏澤軒又是煩躁的揉了下太陽穴,“那後天吧!我讓努海帶過來就是了。”


    “明天!”


    “小熙你……”


    “哥!”


    “明天、就明天。”


    一個謊言之後,不知道還有多少個謊言要圓,魏澤軒真真的給自己挖了坑,跳進裏邊。


    方靜華和李冉清來接下午班兒的時候,魏澤軒又去忙“工作”去了。


    他先回家打了個轉,稍上幾樣東西去了努海那邊。


    努海的辦公室裏,男人把一本相冊甩在了桌麵上,“我老婆的意思,想看看她拍攝過的平麵照片。”


    “好的!”


    努海一時間沒反應過來,起身時翻著手頭的一摞子文件,裏邊有夏雨熙之前拍攝過的幾組照片,“全部都在這了。”他恭敬的遞到了老總的麵前。


    魏澤軒隨手翻了翻,深皺了眉心。


    這都是些什麽亂七八糟的,要麽就是不漏臉,要麽就是站在隊伍的末端,唯一能看的上演的就隻有謝老照的那一組,夏雨熙站在眾人之前。


    這和魏澤軒的描述不符,一個很火的模特隻拍這些嗎?


    看他臉上露出不悅,努海推了推眼鏡把照片拿了回來,“魏……魏總,這些不行嗎?”


    “謝老那組留下,其他的……”男人把相冊往前推了推,“這是我們結婚時拍的一組照片,至少她是個主角,給我做兩本雜誌,高端雜誌,要快,明天給我。”


    “什麽?”努海扶了扶下巴確認道,“您的意思是要把夫人的照片放進雜誌裏?”


    “怎麽?”


    怎麽?這怎麽可能呀!不說這是不是在造假,時間也來不及啊!


    但努海不敢在魏澤軒的麵前抱怨,他為難的看了看那組婚紗照,兩眼一閉說道,“能不能多給我幾天時間?”


    魏澤軒像是沒聽見似的,低頭看了下手表,他轉身離開時囑咐道,“明天,送到醫院來,如果被我老婆看出來問題,你也不用再做下去了。”


    草草的交代完事情後,魏澤軒就開車去了派出所,他上午和警察通過一個電話,對方說,在柳知歆來過之後,顧在冉瘋了。


    是瘋了還是裝瘋賣傻?他親自看一看才能知道。


    “人呢?”


    魏澤軒幾乎剛走進派出所,就拉了一個警官問道。


    “哦!魏先生,您是問嫌疑犯顧在冉?中午的時候已經被送去精神衛生中心了,這個時間的話,應該有檢查的結果了。”


    魏澤軒的眸子暗了暗,看來是真的。


    兩人朝辦公室走去,一邊低聲續著話,“到底發生了什麽?”


    “具體,我們也沒發現什麽,和柳知歆的對話也挺正常的,那女人走了之後,顧在冉就一直處於不做聲的狀態,我們的人進去又詢問了下,可能是問的急了,他就發作起來了。”


    說著話,警官把魏澤軒帶進了辦公室,“請坐吧,這邊有監控的錄像,你先看看,或許能發現點什麽。”


    警察很忙,給魏澤軒放了錄像後就離開了。


    安靜的辦公室裏,魏澤軒緊盯著那個黑白的畫麵,和他起初親眼看到的一樣。


    柳知歆進了審訊室後,敏感的看了下牆角的監控設備,然後兩個人的對話就像大白菜一樣聽來無味。


    後來,顧在冉說:“你救救我吧!看在我們早年是夫妻的份上。”


    “我怎麽救你?我拿什麽救你?你也知道你犯的是什麽罪,事到如今難道你讓我幫你頂罪嗎?顧在冉,我能來看你已經是情誼了,可我一個上有老下有小的人,能有什麽辦法?”


    再後來,和警官描述的一樣,顧在冉在這句話之後就沒有再說什麽。


    魏澤軒也看不明白,這到底哪裏有問題?


    柳知歆的言語是正常的,盡管有些冷漠和刻薄,但不至於讓一個人瘋掉啊。


    麵前,是無聲的黑白影像,畫麵裏的兩個人好半天都相視無言。


    魏澤軒切了幾個攝像頭的畫麵,從各個角度又仔細的看了畫麵中兩個人的臉。


    連表情都是在正常不過的,這讓魏澤軒有點頭疼。


    他伸手就要關掉視頻,卻聽見顧在冉再次說話了。


    他說,“你這麽絕情,遲早有一天你也會和我一樣。”


    柳知歆已經打算走了,她在攏著身上的衣服,給自己帶上了帽子,聽見顧在冉的話,女人輕哼一聲,“我怎麽可能和你一樣?我又沒有違法,就算有一天我真的變成了你,我也不會求誰,我會掐死孩子,再把自己毒死,也不會在這裏活受罪。”


    說完,她一轉身走出了審訊室。


    魏澤軒在椅子裏正了正身體,如果沒有看錯的話,柳知歆說完話,顧在冉的臉上不是憤怒,而是恐懼。


    為什麽是恐懼?他恍惚了一下。


    難道柳知歆有他意?


    思及此,魏澤軒把視頻回放了一下,重新聽了兩個人最後那段對話。


    但依舊感覺不到什麽,除了柳知歆的話有一些含沙射影的再給顧在冉暗示死亡,難道是死亡讓顧在冉感覺到恐懼?


    那個男人應該不會這麽脆弱吧,而且他的罪因為夏雨熙活過來,自然的減輕了。


    魏澤軒掐著額頭在苦想的時候,那警察又回到了辦公室。


    “魏先生,有發現什麽嗎?”


    “心理暗示。”


    那警察摸了摸下巴說道,“柳知歆的話的確算得上心理暗示,但我覺得那分量遠不及你在審訊室裏的恐嚇,這應該不是真正的原因。”


    見魏澤軒又在思考,警察打斷了他,“現在想這個原因恐怕也是沒什麽用了,因為精神衛生中心那邊剛來了電話,證實顧在冉是真的瘋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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