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上的柳知歆聽到這個回答,眉尾不經意的舞動了一下。她相信夏羽熙所說的話,因為在兩個人的鬥法裏,她向來都是個實心眼的。


    “我信你。”她說,“隻是我要了你的心思又有什麽用呢?我照樣阻止不了魏澤軒的想法。”


    話畢,柳知歆垂下頭,這大概是她在這個病房裏第一次的真情流露。


    夏羽熙盯著她的頭頂,心裏知道雖然不能在恨這個女人,可也做不到坦誠相待,她眸子遊離了一下後說道,“那就不關我的事了,而且我也幫不了你,怎麽抓住自己的男人就是你的事了。柳小姐還有別的事情嗎?如果你來隻是為了說這些,我的態度已經擺在麵前了,所以請回吧,我現在病著需要休息。”


    她的逐客令沒有起到絲毫的作用。


    柳知歆緊著說道,“那我能求你一件事兒嗎?”


    “不能!”


    夏羽熙回答的非常果斷,她覺得兩人之間再沒虧欠,更沒義務給對方幫忙。手下拾掇著身上的被子,她打算躺下來再閉上眼,如果柳知歆這樣都不想走的話,那她就在那坐著好了。


    “我隻是希望夏小姐以後不要再見魏澤軒了,難道這樣也讓你覺得為難?還是你剛剛說的話,原本就是敷衍我的!”


    這個柳知歆真是夠了!


    夏羽熙本來要躺平的身體猛然又挺起了一下,“你能不能不要再跟我提那個人了,你覺得我還會再見他嗎?如果你的孩子被害了,她爸都無動於衷的話,你還會對那個人有什麽奢望嗎?”


    氣憤之餘,她頓住了一下,而後情緒緩和了一些說道,“對不起,我隻是假設,並沒有詛咒你的孩子……但是,看在同為女人的份上,請你也體諒下我的心情吧!”


    說完,她一仰頭把自己砸進了病床了。


    這時,病房的門突然被人從外邊打開了,房間裏的兩個女人同時朝門口望去。


    魏澤軒紅著一雙眼走進來,徑直去了床邊。


    “澤軒……”


    柳知歆一撐手臂從沙發上站起來,她沒想到魏澤軒會出現,方寸大亂,女人企圖上去拉一下他的手臂,但卻被直接無視掉了。


    四目相對時,魏澤軒喉結滾動了一下,他擦破著嗓音問了一句,“小熙,你就這麽恨我嗎?”


    夏羽熙躲開了他的目光,一偏頭朝向了不遠處的窗台,“出去。”


    “澤軒,我們還是先走吧,你也看見了。她現在的身體狀況需要休息,有什麽話等夏小姐的身體好起來再說不可以嗎?”柳知歆拉著魏澤軒的手臂央求道。


    她還知道夏羽熙現在需要休息?


    男人猛然一甩手臂,差點把柳知歆推倒在地,“滾!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柳知歆緩慢的搖著頭,睫毛撲朔時,有淚珠沾了上去。


    而後她感知到身後又上來兩個人,左右各拉著她的手臂,生生的把她從房間裏扯了出去。


    魏澤軒等了一次又一次機會想要好好解釋,卻沒成想是在這樣的畫麵下兩人再相聚。無疑他挑了一個對自己最不利的時機。


    他伸手拉了下夏羽熙,卻被冷漠的甩開了。


    魏澤軒滿目悲傷,知道她剛才說出的那些傷人的話並不是假的。


    “對不起,我不是不心疼你,也不是不在乎我們的孩子,在責任和你之間……”


    夏羽熙轉過頭接上了他的話,“我永遠都是應該被放棄的那個對嘛?”


    她自嘲的笑,眼底是無盡的冷漠,每一個表情都紮的魏澤軒隱隱作痛。


    但夏羽熙說的沒錯,這件事情裏,他的確沒有給她一個滿意的結果,他該親自把柳知歆送進監獄裏,該從此站定自己的立場。


    可一想到4歲的念念……


    那些心路曆程魏澤軒不想再說了,夏羽熙不是自己,她沒必要體會一個男人的心情。


    但他心裏也清楚,如果此刻不給夏羽熙一個明確的答案,她或許就真的斬斷兩人的關係了。


    “我不會和柳知歆結婚的。”


    夏羽熙看著他的臉色茫然了一下,但稍縱即逝在之後,又是寒徹骨的冰冷,“關我什麽事?”


    魏澤軒頻頻點頭,“我隻是想讓你知道,我糊裏糊塗的追了柳知歆五年,到頭來才發現心裏住著的人一直是你,就算這兩年來我一直抗拒,一直不停的傷害你,但我還是騙不了我自己。”


    這是他剛才站在病房門口時,參悟出來的道理。


    他從憤怒、混沌、最後變的清醒的一刻,從頭悔到了腳趾。


    所以,他卑微的懇求道,“夏羽熙,我們還能重新開始嗎?如果你肯原諒我的話,讓我做什麽都可以……”


    晚了,夏羽熙心裏道出一聲,而後緊緊的閉上了眼睛。


    如果她不這麽做的話,估計下一秒眼淚就要崩了。


    他為什麽不早點對自己說這樣的話?哪怕提前一個星期?那樣就算夏羽熙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也會毫不猶豫的撲進他的懷裏。


    他錯就在於,先讓夏羽熙知道了這個人對孩子的事情沒任何觸動,而後再說什麽我愛你,我的心裏隻有你,假到不行。


    夏羽熙說過:如果魏澤軒沒有給柳知歆任何懲罰的話,她就絕對不會原諒,絕對不會……


    好半天,她才平複了心情,讓心變得再一次堅硬。


    “你走吧,以後不要再來了,更不要說這些讓人傷神的話,我和你之間……已經完了。”


    “不行!”


    魏澤軒衝動下緊緊的抓住了夏羽熙的手,“小熙,不要這麽狠心,你可以打我罵我,讓我遭遇任何你曾經遭遇的事情,或者你可以直接把刀子直接插進我的心髒裏,我隻求你給我一次機會行嗎?”


    “你別說了!”


    夏羽熙一下子坐起身體,脊背上一陣劇痛傳來,讓原本氣憤到紅了的小臉瞬間變得慘白。


    “魏澤軒。”她咬緊牙忍著身上的痛說道,“兩年了,你有沒有給我一次機會?你以為你沒有把到插進我的心髒裏,我的疼就比那個少嗎?你想想你之前說過的那些狠話,做過的那些讓人絕望的事情,你是怎麽拖拽著我的身體,逼著我簽那離婚協議的……


    是一句對不起,一句我愛你就能完全抹平的嗎?我發現你和柳知歆真是同一類人,你們覺得做過的事情可以翻過去,但在我的心裏永遠不會忘記!”


    她看見,魏澤軒眸子裏的光線一瞬間暗淡,最終變成了讓人無望的深淵。


    夏羽熙也痛,紮著對方心的同時也把她自己推上了懸崖峭壁邊。但她對自己說出的每一個字都不後悔,為了給魏澤軒指一條他該走的路,也為了切斷自己所有的貪念。


    這是兩個人最好的結果,老死不再相見。


    盡管,她也想放下一起重新回到魏澤軒的身邊,盡管她也被男人剛才的話感動到天昏地暗。


    可夏羽熙清晰的意識到,兩個人不可能了。


    且不說橫在他們之間的柳知歆不會放棄,那個四歲大的孩子要怎麽辦?


    即便有一天,他們可以幸福的依偎在一起,裝作從來沒有傷痛的樣子,可某個敏感的詞匯,某個熟悉的物件,都會勾起所有的回憶,這就是尋常人嘴裏說的:破鏡難重圓。


    所以,夏羽熙再次甩開了男人的手。


    她小心翼翼的蹭著身體重新躺回了病床裏,“若薇,喬姐,你們還在門外嗎?”


    聽見呼喚的兩個人從門外走進來,安靜的站在了門口處。


    “麻煩你們幫我喊一下醫生,我覺得背脊疼的厲害。”


    喬姐應了一聲轉身離開,韓若薇這才緩步走來,拉了下呆滯著的魏澤軒,她低聲的說道,“走吧,別再說了。”


    見這個倔強的男人不為所動,韓若薇擰了下眉心,又朝床邊走去,“小熙,你還好嗎?對不起是我今天沒有照顧好你。”


    “我沒事,讓他走吧。”


    當著自己表妹的麵,她又下了逐客令。魏澤軒知道已經無能為力。


    他抬手,從西服的內兜裏摸了什麽東西,然後安靜的放在了夏羽熙的枕邊,“我還是那句話,我愛的人是你,既然用五年的時間走了一段錯誤的路,所以會用餘生等著你回頭,現在我把決定權交到你的手上,不管你是什麽心情,我都會接受。”


    他等了一分鍾,還時沒等到夏羽熙的回答,魏澤軒落寞的轉身,對韓若薇低聲說著,“好好照顧你的嫂子,有事情給我打電話。”


    而後他拍了拍表妹的肩膀,就這麽走了。


    太陽在下午的時候變得毒辣,在傍晚時又給房間裏撒滿了餘暉,直到再沒了光線,天上的星星映著地上的萬家燈火,透過窗,在房間的地上落著斑駁的光點。


    夏羽熙才緩緩睜開眼睛,因為每天的這個時間,是早晚班陪護交接的時間,她可以獨處一會兒。


    伸手開了床頭的燈,她從枕邊摸起魏澤軒留下的東西。


    居然是曾經在無數個夜裏攥在她手裏的離婚協議。她打開,先是看見了自己留下的名字,而後又看見了一片汙漬。


    魏澤軒簽了字,但簽的是什麽已經辨認不清了,因為他的筆記已經被水漬暈開,像藍色的花一朵朵盛開。


    夏羽熙腦中就浮現出那個場景:男人低頭快速的簽上了自己名字,而後一滴眼淚砸了下來,又一滴、許多滴……


    她的喉嚨像是被堵住了,腫脹的生疼。胸口快速的起伏了兩下後,她還是沒忍住,撕心裂肺的哭出了聲。


    一張雙方都簽過字的離婚協議,但模糊的完全看不清筆記,顯然這是沒辦法生效的。


    所以魏澤軒走的時候說:現在我把決定權交給了你,他留下的半句話應該是:這個婚要不要離,在你。


    卸下所有虛偽麵具的女人把一張紙塞進了胸口窩裏,哭的撕心裂肺,幾次險些上不來氣。


    她舍不得,但又無可奈何。


    這時,房間的門開了,賀一唯安靜的走了進來。他白天的時候接到了韓若薇的電話,也知道了所有的事情,此刻的心情,同樣很是低落。


    他站在門口沒有打擾,安靜的看見昏暗處的女人哭泣,直到夏羽熙一仰頭昏了過去,他才快步走去床邊,做一個朋友該做的事。


    同一時間裏,魏澤軒坐在柳知歆的對麵,啪嗒啪嗒的猛抽著一根香煙。


    指尖的香煙忽明忽暗,然後被用力掐滅在煙缸裏,而後這男人又摸出一根,給自己點上。


    滿屋子的煙霧繚繞,柳知歆的眼睛被熏得幹澀疼痛。


    “別抽了,你說句話好嗎?”


    這樣的狀態已經僵持了一個小時,折磨人的是他看上去明明有話要說,但始終都是沉默著的。


    與其這樣耗著,柳知歆覺得倒不如讓她痛快的一死算了。


    “你是不是想說你已經不愛我了?你要回去找夏羽熙對嗎?其實你不說我也知道,在我重新見到你的那天,我就知道你已經不是當初的那個你了。”


    柳知歆的話再一次警示了魏澤軒,原來所有的事情隻是他一個人後知後覺。


    “你明知道,為什麽不早說?”


    女人動容了一下,“因為你愛的人應該是我。魏澤軒你清醒一點吧!如果兩個人的目的不是為了在一起,那你五年前為什麽招惹了我?他們說男人這輩子都會遭遇兩個女人,一個叫愛情,一個叫責任。而後許多年,男人在閉上眼之前都會想要再看一眼愛情,卻把所有的財產都給了責任。你覺得我和念念是什麽?”


    柳知歆就連勸人都帶著一股文藝範兒,她在變相的告訴魏澤軒,她和她的孩子,是他一輩子都不可能扔下的。


    而且她表達的很明確:她已經不再奢望什麽愛情了。


    這段話給了魏澤軒無盡的壓力,他也是因為責任二字,才最終失去了夏羽熙。


    他得承認,但心底不服。


    “愛情和責任都是夏羽熙。”


    柳知歆向後仰了一下身體,而後鬆鬆垮垮的把自己癱進了沙發裏。


    魏澤軒出現在病房的時候,她就知道自己沒必要再演下去了,所以才有了剛才開誠布公的談話。


    她覺得自己有這個權利。


    “你能做到嗎?”她心底隱著憤怒說道,“我和孩子會一直圍繞在你的世界裏,就算你不想管不想看,可我們會一直盯著你,所以你可以心安理得的和夏羽熙在一起?”


    “你說,我怎麽做才能補償你?”


    補償?


    柳知歆好像被人猛扇了一個巴掌,她的憤怒瞬間就壓不住了,夏羽熙那邊不要什麽補償,難道自己就需要那東西?


    “我要的補償,就是結婚,就是和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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