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澤軒進門時,夏羽熙正抱著幾件待洗的衣服從二樓走下來。她高興的跑過來,把衣服放在鞋櫃上,然後接下丈夫的外衣。


    “我想你差不多該到家了,給你準備了飯。”今天的夏羽熙氣色紅潤,臉上也沒了往日幽怨的神情。


    她應該知道自己昨晚去了哪裏,還假裝一臉的高興。為什麽這麽賤?為什麽活的一點沒有自尊心?


    魏澤軒煩躁的別過頭,目光落在那些待洗的衣服上。他目光一斂,從夏羽熙的針織衫上扯下了一段幹枯的小樹枝。


    “你去過?”


    夏羽熙茫然著一下,而後指著門外說道,“去過,今天園林師傅來修剪院子,我幫忙收的垃圾。”


    好在魏澤軒的懷疑隻是三兩秒,繼而他冷漠的拖鞋,快步朝二樓走去。夏羽熙抱起衣服跟在他的身後,微微把頭垂了下去。


    她昨晚的陪伴沒有任何意義,說出來隻會讓魏澤軒遷怒自己。


    夏羽熙傷心的是:他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男人換好衣服下樓時,餐桌上已經擺滿了豐盛的午餐。宿醉後胃裏的確翻江倒海,如果可以喝一碗湯暖暖胃的話……


    “湯來了,我今天做了豆芽湯,你嚐嚐看。”


    夏羽熙的照顧總是恰到好處,可用在錯誤的人、錯誤的時間上,隻會平添厭煩。


    魏澤軒一拍手中的筷子,坐直了身體。


    他本想好好吃完這頓飯,但夏羽熙做的事情都讓他想馬上結束這一切。


    “你坐。”男人命令道。


    夏羽熙有些害怕他這張臉,每次魏澤軒冷緊緊的盯著自己都會讓她的背脊細密的冒出一層汗。


    她小心翼翼的坐下來,“什麽事啊。”


    魏澤軒從兜裏摸出一張紙,緩緩的推到了夏羽熙的麵前,“你簽好字放在這裏,我晚點會過來取。”


    話畢,他起身就要離開。


    夏羽熙把那張紙摸到麵前,不過剛掃了個標題,心就從嗓子眼落盡了深淵。


    “魏澤軒,你等等。”


    他就知道魏澤軒連轉過來看自己都不願意,但她不介意。夏羽熙起身快步繞道了丈夫的麵前。


    把這一紙離婚協議塞進了他的衣兜裏,“我不會跟你離婚的。”她倔強的說。


    “你知道我不愛你。”


    夏羽熙無助的頻頻點頭,而後眼底浸了淚仰頭看魏澤軒,“我知道你不愛我,但是你要對我負責。是你們家要求我結婚的,我也知道你不甘心,但是魏澤軒你為什麽要睡了我!”


    魏澤軒輕蔑的冷笑出聲,“睡了你就要負責?”


    見夏羽熙哽著脖子不做聲,魏澤軒給了她一個她需要的理由,“如果睡了就必須要負責,那我現在的確有一個要負責的人,但……不是你。”


    “柳知歆?”


    在今天之前,柳知歆這個名字是兩人之間不能觸碰的導火索,因為魏澤軒一直求而不得。


    但現在不一樣了,他知道了歆歆的心意,也願意為了她放下一切。


    “是的。”魏澤軒平靜的說,“你應該知道我昨晚去了哪裏,我整夜都和歆歆在一起,該發生的都已經發生了。你最好不要拿自己和歆歆去比,你隻是我童年回憶裏的夏羽熙,但她在我心裏。”


    話畢,魏澤軒從兜裏掏出離婚協議,重重的拍在了夏羽熙的胸口上。


    夏羽熙身上起了一個戰栗,那張紙飄零著落在了地麵上。


    “你確定她陪了你一晚上,確定你們之間有過那樣的關係?”


    魏澤軒離開的腳步一頓,眉心深深的蹙起。


    他當然不能理解夏羽熙話裏的意思,但還是勾起了關於昨天晚上的回憶。


    那種感覺似曾相識……


    身後,夏羽熙顫抖著聲音在說,“你是想不起來了?還是不願意想起來?就算你認定那是柳知歆,可你總有感覺吧!就算連感覺都麻木了,你要不要理性分析下一個結婚五年的女人……那身體對嗎!”


    說道最後,她顫抖的聲音變得尖銳而歇斯底裏,震的自己大腦裏翁鳴聲響起。


    “閉嘴!”


    魏澤軒暴怒一聲,蠻橫的拉扯了夏羽熙的身體,扯得她搖搖欲墜。


    他一隻手指在妻子的鼻子上,一字一句的說道,“夏羽熙,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就算那個人不是歆歆,我也會和她在一起,不是你!”


    一瞬間的落敗感,讓夏羽熙癱軟了身體,她心裏最後那點期待都沒了。


    她身體一沉坐在了地上,而後大口大口的呼吸,仍覺得上不來氣。


    “我為了你做了那麽多的事情,在你眼裏不過就是個空氣對嗎?”


    頭頂上的魏澤軒冷哼一聲,沒有回答。


    夏羽熙點點頭,“就算我們天天睡在一起,你也從來沒有考慮過責任對嗎?”


    魏澤軒俯下身,單手掐緊了她的下顎,“那不是你想要的嗎?你不是一直希望懷上我的孩子,在這個家栓牢你少奶奶的位置?我隻是滿足你,為什麽要負責任?”


    男人的鼻息撲在夏羽熙的小臉上,居然是冰冷的,冷到她的心驟然縮緊。


    許久,她喉間沙啞的吐出一句:“我知道了,我會和你離婚的。”


    魏澤軒聽到這句話,終於鬆了口氣站起身來,可他很奇怪此刻的感覺並不輕鬆。


    因為夏羽熙說完這句話後,放聲痛哭。


    偌大的客廳裏都是她哭泣的回音,從四麵八方衝進魏澤軒的耳朵裏,這裏邊有心碎的聲音,有許多年來她的悲戚,也有婚後遭遇的所有的委屈。


    魏澤軒聽來尤為的刺兒,可他實在沒辦法再罵下去。


    既然她已經同意了,就讓他痛快一回,反正從明天開始,各奔東西……


    他低頭看了眼哭泣著的夏羽熙,突然覺得胸口處挨了重重一錘。


    許久,哭聲越來越小,她嗓子撕裂到擦破了音,到最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但眼淚卻依舊汩汩往下流,始終停不下來。


    夏羽熙默默的流著眼淚,從地上拿起離婚協議。而後把一隻手擎在了半空中。


    魏澤軒默默的從西服都裏掏出鋼筆遞給了她。


    她小手顫抖著在右下角寫了一個“夏”字,一滴眼淚砸在字上,暈開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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