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黃宇的父母,他們也到了學校,是看上去非常老實巴交的普通中年男女,父親是農民,常年的勞作讓他的背比同齡人彎的還要厲害,臉上的皺紋深深,就像道道溝壑,寫滿了歲月的滄桑。


    他們在聽到自己兒子的所作所為時,兩個人都愣住了,完全不相信自己的孩子會在學校做出這麽可怕的事情,但是在場的這麽多學生都同時力證,他們的孩子黃宇就是在學校胡作非為,欺淩同學。


    聽到學校要將黃宇開除的消息,他們心慌意亂,抹著淚,不知道該說什麽,他們向被欺負的學生一個個彎腰道著歉,聲音哽咽,麵容淒苦。他們知道,孩子做出這樣的事情,很難讓學校再將他留下來,但是作為父母,沒有人願意看到自己的孩子被學校退學。


    他們說不出什麽好聽的話懇求校長,隻是在那一邊抹著淚,一邊說自己沒教好孩子,求校長再給一次機會。


    同為父母,顧媽媽跟顧爸爸看的也是心酸的很,孩子不爭氣,受折磨難受的永遠是父母。他們是真的愛自己的孩子,卻不知道如何教育他,他們以為自己埋頭苦幹,努力賺錢供孩子讀書,就是最好的,但是卻忘了,孩子更需要不是這個。


    他們沒什麽文化,不知道什麽是網絡,不知道現在孩子們玩的話題,他們隻知道力所能及地為自己的孩子撐起一片天,然而大多數時候,都是事與願違。


    校長歎了口氣,“黃宇欺負同學的行徑太過於惡劣,我知道你們家不容易,但是對於那些被欺負的同學來說,心上留下的傷疤是一輩子的。作為校長,我沒辦法讓黃宇繼續留在這個學校,這樣是對其他孩子的不負責。”


    黃宇母親捂嘴痛哭,淚水順著她黝黑的臉蛋流下,眼中充滿著絕望與痛苦,這個時候,她隻是個無措的母親。


    麵對他們的泣不成聲,大多數受欺負的孩子的家長都是抿唇不語,自己的孩子這麽被人欺負,擱誰身上誰不心疼。所謂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們雖然可憐這兩口子,但是卻無法原諒他們孩子的所作所為。


    顧涼笙一家三口回到家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八點鍾了,饑腸轆轆的顧媽媽拿了冰箱裏的速凍餃子當做晚餐煮給他們爺倆吃。


    吃完晚餐後,顧涼笙回到自己的房間,今天校長打電話到秦科家中時,是他舅媽接的電話,聽說秦科沒去上學後,立馬高八度地提高了嗓門,說這小兔崽子居然敢撒謊了,回來一定好好教育教育他,全然沒有任何擔憂的情緒。


    到後來,也沒有找到秦科。


    顧涼笙歎了口氣,看著雪白的天花板,總感覺自己好像親眼看著一個無辜的少年受被校園暴力侵害,以至於心靈受到傷害,整個人開始自閉陰鬱起來。


    第二天,顧涼笙背著書包去上課,這一天秦科依舊沒有來上課,而黃宇也是如此。不過,顧涼笙並不在意黃宇,他已經被學校開除了,來不來學校拿走東西都已經無所謂了。


    這天放學後,顧涼笙向新換的班主任要來秦科舅舅家的電話號碼跟地址,便一個人按照地址打車去了他舅舅家。


    到了地方後,顧涼笙看了下門牌號,伸手敲了敲門,“誰啊?”屋裏響起少年不耐煩地聲音,“老媽,是不是你又忘記帶鑰匙了?”


    開門後,顧涼笙見到的便是穿著拖鞋,臉色不佳,看起來十三四歲的少年,他見到顧涼笙的時候先是一愣,皺著眉頭問道:“你找誰?”


    顧涼笙微微一笑,望著他道:“秦科在嗎?我是他同學!”


    一聽到秦科二字,這少年立馬黑了臉,“那個小偷偷走了家裏的錢,早就跑了!”說完,他就要關上門,被顧涼笙眼疾手快地伸腳抵住門,有些不敢置信道:“怎麽可能?他什麽時候走的?”


    “我騙你幹什麽!”少年抬高了嗓門,說話的語氣跟他的媽媽簡直一模一樣,“那個賠錢貨吃我們家的,用我們家的,結果還不好好上學,翹課回家偷了我媽放在屋子錢逃走了!就是昨天的事情!我媽氣的都報警了!”


    顧涼笙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都有些茫然,原來昨天秦科就走了嗎?他一個還未成年的孩子,帶著那麽點錢逃出去,能做什麽?怎麽在這個社會上生存上去?


    但是,顧涼笙深吸了口氣,或許對他來說,逃離舅舅一家,躲避黃宇的欺辱,選擇在社會上流浪,才是他認為做的最對的事情。


    這個世界上艱難的事情太多了,有些人拚命地想要活下去,哪怕隻有一點光亮,他也想伸手緊緊抓住。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高中三年,顧涼笙都沒有再得到任何秦科的消息,這個陰鬱的少年就像是他高中生涯中唯一驚心動魄的存在,然而隨著時間的推移,那份特殊也漸漸地消失在了歲月的長河裏。


    轉眼間,顧涼笙大學畢業了,他大學讀的是曆史研究,畢業後,沒有從事相關方麵的工作,反倒是開了家咖啡廳。


    他家的咖啡都是國外進口的,味道醇厚濃鬱,配上格外文藝的裝修以及那悠揚美妙的音樂,再加上老板的盛世美顏,開在鬧市區的咖啡店生意格外的暢銷。


    每個人最先都是因為老板的顏進了這家店,後來是被店裏的咖啡跟氛圍征服,有事沒事便來這裏消磨時間。點上一杯咖啡,嗅著那誘人的香味,味蕾嚐到那微微苦澀的味道,而後旋律幽幽地響起,好像海潮落去,月明風清,沙洲人靜,你捧著一本書,靜靜地欣賞,陽光從窗外斜射而入,暖暖地照在身上,昏昏欲睡中,卻又覺得現世安穩,歲月靜好。


    “店長,那個男人又來了!”店員黃莉將卡布奇諾送到24號客人的桌上後,便見到最近頻繁光臨咖啡店,並且一直偷偷拿餘光覷著自家貌美如花的店長大人以為大家都不知道的男人。


    顧涼笙正整理著咖啡台,聽到黃莉的話,抬眼望那人的位置看去,正好撞到了他看過來的目光。帶著黑框眼鏡看上去傻乎乎的男人立馬嚇得轉移了視線,裝作很認真地在看窗外的風景,實則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厲害極了,他看我了,他看我了!


    顧涼笙笑著搖搖頭,收回了目光,繼續自己手中的活。


    這個男人傻乎乎的,確實有些可愛,但是顧涼笙對他並沒有什麽感覺。從開店到現在,他遇到過各式各樣男人的或告白或約炮或挑逗的舉動,然而他並沒有這個心思,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些男人他都看不上,還是因為自己經曆了這麽多的世界,現在想好好享受一下單身的生活,總之,他對自己現在的狀況很滿意。


    至於男人嘛,不急,說不準下一個他就看對了眼呢!愛情這玩意,眼緣很重要,感覺很重要!


    黑框眼鏡男子裝作隨意轉頭,視線往咖啡台一掃而過,見顧涼笙早已埋頭做自己的事情,有些失落地垂下了眼簾,盯著米色繡花的桌布看的出神。


    “你好,請問要喝些什麽?”黃莉穿著標準的咖啡館女仆裝,日係裝扮的她看上去沒有的可愛。


    許益推推眼鏡,在標價單上隨便指了一下,“就——就這個來一杯!”


    黃莉顯然看出了他的心不在焉,惡作劇地將意式特濃咖啡幾個字寫了上去,當許益一邊看著顧涼笙賞心悅目的舉動,一邊啟唇喝下一口咖啡時,下一秒,他噗的一聲,將嘴中苦澀的咖啡盡數吐了出來,臉都快皺成包子了。


    他其實一點都不喜歡喝咖啡,偶然一次機會,他遇過這家咖啡店,遇見了顧涼笙,才愛上每天都來咖啡店一次。平時的咖啡雖然難喝,但是灌滿了牛奶跟糖,勉強還是能入口的,哪知道今天的會讓人嘴巴都發苦。


    黃莉見到幹淨的地板被咖啡漬汙染時,瞬間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感覺,她果然是自作自受,明知道對方欣賞不來咖啡,卻還這麽捉弄他,不過,誰叫他的目光總放在店長大人身上,好歹她也是青春無敵美少女一枚啊,哪怕是看一眼她都不成嗎?


    黃莉一邊在心裏嘀咕,一邊拿著拖把走到許益的身邊,用力地哼了一聲,表示自己的不滿。


    許益有些手足無措地站了起來,“不——不好意思啊!是我不小心,我來拖吧!”


    黃莉揮開他的手,“不用了,你是客人,這種事情交給店員做就行了!”


    許益有些不好意地坐回到位置上,他推了推眼鏡,看著努力拖地的黃莉,舔舔唇,嚐到了苦澀的味道,忍不住皺了皺眉頭,伸手揩去了咖啡漬,天人交戰了好久,才聲若蚊蠅地開口道:“請問,你們老板有女朋友嗎?”


    黃莉聽得不是很真切,她扭頭,狐疑地看了許益一眼,問道:“什麽?”


    見到黃莉這麽直勾勾地看著他,許益瞬間有些緊張了,“我——我是問你們老板有女朋友嗎?”說完,他甚至有些害羞地不敢看黃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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