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小二硬著脖子,可能是真正感覺到死亡的威脅,膽子反倒大了起來,他喉結艱難滾動,艱難而痛苦地吐出幾個字。


    九疊雲的手一鬆,砰地一聲,小二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九疊雲單手背在身後,居高臨下地冷冷看著他,全身的殺氣迸發,“說!”


    小二來不及喘息,雙手捂著脖子,道,“那位公子說您很快就會回來,他沒走,就在裏麵等您呢。”


    九疊雲就要發飆的時候,眼睛倏地一眯,揮手掀開了被他親手碰上的門。


    門外轟轟隆隆這麽熱鬧,那女子竟還能安穩地坐在原地,臉上不見任何的驚慌,安然恬靜地品著茶,長長的睫毛微微翹起,迎著晨光泛著朦朧的金色,她的臉上不見一點毛孔,沒有汗毛,幹淨地像是一件瓷器。


    那雙執杯的手幹淨纖長,骨節分明,卻意外地有些大。


    那女子將紅唇從杯沿上離開,微微偏頭,羞怯地看了九疊雲一眼。


    九疊雲眯著眼睛看了她一會兒,抬腳跨過門檻,房門在身後砰地一聲關上。


    “公子,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讓人說閑話。”女子看到九疊雲一直往前走,沒有停下意思的樣子,瞪著一雙大大的眼睛做出一副驚恐的樣子,眼底卻是平靜無波,甚至含帶一絲得逞的壞笑。


    九疊雲勾了勾嘴角,走到女子身邊,抬手抓住她的手腕兒。


    “公子,你弄疼我了!”女子扭動著身子,微蹙著眉做哀求狀。


    九疊雲手一用力,把女子帶進懷裏,攬著她的腰,手往下滑,低頭看著嬌小的美人,“別怕,本公子不怕被人說閑話,本公子會對你負責的。”


    “公子你不是斷袖嗎?”女子雙手抵著九疊雲的胸口,微微偏頭,害羞地扭到一邊,避開九疊雲溫熱的呼吸。


    “誰跟你說本公子是斷袖的?”九疊雲低低笑了一聲,張嘴咬了一下女子的耳朵。


    女子全身一陣麻索,縮了縮脖子,她伸手推開九疊雲的臉,有些尷尬道,“像公子這樣風流倜儻的人,實在不是尋常女子可以染指的。”


    “你覺得自己不夠優秀?”九疊雲道。


    “公子方才進門,就隻瞥了小女子一眼。”


    “本公子也就隻瞥過你一個。”九疊雲眯著眼睛笑道,“可能這就是所謂的一見鍾情,一見傾心。”


    九疊雲這麽說著已把女子擁到了床邊,手一推,將她按在了床上。


    女子雙手放在臉側,瞪著一雙水漉漉的眼睛望著九疊雲,蛾眉微蹙,一張小口微張著。


    看九疊雲真要欺身向前,她忙偏頭,伸手推九疊雲的脖子,“公子你別胡來,小女子不是這麽隨便的人!”


    寬大的袖滑滑落,露出她一塊塊肌肉分明的小臂。


    九疊雲的手劃過她繃緊的肌肉,眯著眼睛笑了笑,“我也不是隨便的人。”


    說著,他的手已順著袖子摸到女子的肩膀,把她的衣裳扯了開來。


    那女子也不叫喊,隻是推搡九疊雲,扭扭捏捏,完全沒有了方才的淡定。她的眼睛倏地瞪大,不敢相信地看著九疊雲,她低下頭看著半伏在自己身上的九疊雲的身下……有什麽東西在抵著她的小腹,摩擦著……


    九疊雲低頭看了一眼,勾著嘴角邪魅一笑,道,“小姐怎麽生的跟別的女子不一樣?”


    話音未落,他的手已劃了下去。


    女子倒吸了一口涼氣,情急之下一抬腿踢了他一腳,腳還沒抬起來,就被九疊雲抓住了腳腕兒,他低低笑了笑,翻身躺在女子身邊,手搭在她的胸前,手扣著她的兩隻手。


    這麽躺了一會兒,他往女子身邊挪了挪,微微欠身,頭枕著她的肩膀,看著她那張精致的、畫皮一樣的臉,抬手輕輕滑過,“你撩人的本事越發精進了。”


    女子瞪著水靈靈的大眼睛,天真爛漫地看著九疊雲,“公子說什麽?小女子不懂。”


    九疊雲壞笑一聲,手突然向下,“你知道在大澤有一位神秘的藥師,能夠使人變換性別,你若當真喜歡如今的麵貌,我就是尋遍了大澤,也要幫你找到他。”


    女子瞪了他一會兒,冷哼一聲,別開臉,嘟囔道,“要變也是你變!”


    “你如果喜歡,我沒問題。”九疊雲說。


    女子撇著嘴嫌棄地看了他一眼,默默地往邊上挪了挪。


    九疊雲伸手把她拉回來,“你就在我身邊老實待著,你現在的心髒很脆弱,又深受內傷被禁了靈力,決不能再像今天這樣胡鬧了!我會保護你的。”


    話到此處方知那曼妙女子乃是淳璟易容幻化而成,近年來,他的易容術已練就地爐火純青,幾乎到了以假亂真的地步,他又常與人請教男女老少、士農工商的動作姿態,故而對每個角色都能夠應對自如。


    淳璟用那一雙水亮的眼睛瞪了九疊雲一眼,因這女子的容貌,帶著七分怒氣,三分嬌嗔,儼然一副小女兒生氣的樣子,“我才不用保護!就算是沒有了靈力,姐姐也教過我武功,在九州這片兒,拿出手就是無人能敵!”


    九疊雲被他如此天真的樣子逗得低低笑了兩聲,一低頭在他發上吻了一下,“以你現在這副模樣,走出去不但起不到掩人耳目的作用,反倒會引來一群的狂蜂浪蝶。”


    他盯著淳璟看了一會兒,最後總結道,“太俊了。”


    淳璟挑挑眉,從袖子裏取出一方銅鏡,歪著頭左右看了看,抬眼看著九疊雲,“有嗎?狐族的人都長這樣啊!”


    九疊雲說,“若是在大澤,你裝扮成這樣子自然沒問題。但你可聽過戲文裏說的妲己?妖嬈多姿,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此女以狐媚之術魅惑紂王,使之亡國身死。”


    淳璟抿著嘴唇想了想,小時候還在九州、沒有去大澤青丘的時候,自然也是見過些粗陋的女人的,隻是那些記憶實在是過於久遠,遠的好像是上輩子的事情一樣,那些女人在他的印象中跟男人一樣要下地種田,插秧育苗,有著和男人一樣的膚色,沒有差別的顏色的衣服,若非身體構造不同,委實難以辨認。


    想到這些,淳璟眉頭一擰,擰頭拒絕,“那不適合我!”


    傍晚時分,夕陽將紅霞灑遍了大地,屋頂的銅瓦反射著金色的光,世間的一切都被鍍上了一層金紅。


    城門口,一騎快馬飛速奔出,馬背上女子頭頂的白紗呼啦啦翻飛,如迎著太陽振翅的蝶。停靠在背後擁著她身子的男人的薄薄的唇上。


    兩人走後不久,又有兩騎快馬緊隨其後出了城,青天白日下,兩人皆是一身玄色衣衫,臉上蒙著黑紗。


    太陽越落越低,寒氣滲透積雪,從地下湧上來,在男女裸露在外的發上布了一層白霜,男子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攬著女子的腰,此時他的手緊了緊,把下巴擱在女子肩膀上,半是撒嬌半是抱怨道,“幹什麽非要現在出城,這眼看著天都要黑了,難道我們要連夜趕路嗎?”


    女子猛地一抖肩膀,把男人的下巴顛下來。


    男子悶哼一聲,忙捂住嘴巴,口腔裏一股腥甜,牙齒咬到舌頭了。


    女子回頭瞟了他一眼,輕哼一聲,從他手裏接過韁繩,用男人的聲音道,“再磨蹭下去,大澤就戰火連天,屍橫遍野了!”


    這一男一女正是客棧裏爭執不休的九疊雲和淳璟。


    九疊雲手攬著淳璟的腰,防止自己摔下這顛簸的山路,他把臉貼在淳璟的背上,“前兩天你不還不著急的嗎?再說,他們為什麽把你送出來,就是不想你參與其中,你不是早就想明白了嗎?”


    淳璟冷著臉哼了一聲,過了一會兒才深深吸了一口氣,有些無奈道,“想明白是一回事,願不願意是另外一回事!我淳璟想做的事,還沒有誰能擋得了的!”


    家裏的那些人就是喜歡小題大做,總把他當成小孩。


    九疊雲嗤笑一聲,眉毛倏地一挑,往後瞥了一眼,輕輕拍了拍淳璟的背,“誒,你這什麽人緣兒啊!你是真的認識她們當家的,還是說說而已?她們要再這麽跟下去,你可別攔著我出手!看我不滅了她們!”


    “當時姐姐是那迷樓的樓主,紅月是迷樓的護法,資格最老。姐姐她是個不慕名利的人,若非紅月苦苦祈求,姐姐又正巧需要一個助力,她才不會對什麽天降大任的名頭屈服。迷樓也在姐姐的經營下,擴展了業務,短短半年就有了富可敵國的財富。在九州有一座山,名曰樂遊,山腳曾是一座亂墳崗,葬著枉死的冤魂,山上有座樂遊山莊,是神仙福地、消金窟。有段時間我跟姐姐在樂遊山莊常住,紅月作為樂遊山莊的管家也日夜作陪。後來姐姐離開九州前往大澤青丘,就將迷樓和樂遊山莊都交給了紅月打理。”


    “那這麽看來,是你們走得太久了,以至於改朝換代,人人隻認新主了。”九疊雲嘟囔了一句,“你太大意了!”


    淳璟說,“你覺得小老百姓能見到一國之君?”


    九疊雲咬了咬牙,胡亂地擺了擺手,“我不管,她們要是再不識時務,我就給她們點兒顏色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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