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上了院長室的門,韓院長先前那一點點的愧疚之心,就已經徹底消失無蹤了。


    其實本來也沒什麽的,就是關於之前那個培訓的名單的規則和要求,大半都是他自己提的。


    至於張科長,也就是跟著查缺補漏罷了。


    不過想來,張科長作為他最信任的下屬之一,肯定不會連這屁大點兒的小事,都擔不起來吧?


    急救中心。康護士長放下了電話,迅速地向王章匯報道:


    “王主任,有一位危重患者,正從牧區轉運過來,預計還有兩個小時才能到。”


    “患者是什麽情況?”王章急切地問道。


    “鄉醫院看過了,多處骨折,胸壁塌陷,血氣胸,情況很糟糕!”


    這麽嚴重!王章立時就站了起來:“這樣重的傷,鄉醫院那邊做了什麽處理,又是派什麽車運送的?”


    “這個他們沒說——我馬上去問!”


    不一會兒的功夫,康護士長就緊鎖著眉頭回來了:“鄉醫院的大夫隨車跟來了,但是不敢作任何處理。而且他們開的是多年前薩市淘汰的救護車,減震性差,還不敢提速.”


    “不能在這兒幹等。”王章一掌拍到了桌上:“讓他們盡快,然後我們這邊派車去接!”


    他一邊說,目光在急診大廳眾人身上不停地打著轉。


    “主任,讓哪位大夫隨車過去?”康護士長追問道。


    “我也在想這個問題,這麽重的傷,一般人去了也沒用,必得要經驗豐富,能控製突發情況——”


    “萬主任在吧?”他問道。


    事到臨頭,也隻有急診外科的萬欣萬主任,最靠得住了。


    “萬主任剛進手術室。”康護士長說完,看著王章疑惑的眼神,便開口解釋了一下:


    “剛才那個闌尾炎的患者,開腹後才發現有血液和纖維蛋白凝塊,臨時請萬主任進去幫著探查了,現在還不知道怎麽樣呢。”


    王章就揉了一把太陽穴,忽然又有了主意:“你去,不,我去給院內胸外科打個電話,找他們魏主任。”


    他臉上露出了笑模樣:“傷者的問題,主要還是歸胸外科管。有魏主任出馬,肯定沒有問題——這要是還救不了,那就是大羅金仙,也沒辦法了。”


    但事實上卻不像他想的那樣樂觀。


    “抱歉王主任,我們魏主任昨天就去山南了,那邊請他去做兩台手術”


    “那你們科現在還有誰在?”


    “也就是我自個吧。”接電話的安君答道。


    “那就是小安你去吧。”王章簡單介紹了一下情況,接著說道:“你也是咱們碧水潭醫院胸外的主治醫,把人好好地帶回來,沒問題吧?”


    “不敢說保證,但一定盡力。”安君毫不猶豫地說道。


    “好。那你趕緊下來,車在門口等你。”王章說道。


    “等等,王主任。”安君忽然想起了一件事:


    “陶老師是你們科的吧?她下午不在嗎?”


    王章就聽得一頭霧水:“你是說陶樂?這事兒跟她有什麽關係?”


    “我知道了,主任您是沒參加昨晚的針灸控脈止血班培訓。”安君恍然大悟:


    “其實在模擬空間裏,陶老師就處理過類似的傷員。隻不過昨天是以示範為主,沒詳細演示要點——要不然我肯定當仁不讓。”


    “雖然還沒太聽明白什麽是模擬,但你的意思我大概懂了。”王章皺著眉:“你是建議讓陶樂跟車去,認為她比你的把握更大?”


    “是。”安君毫不猶豫地應道:“何止是有把握,根本就是萬無一失。”


    “那行吧。”王章將信將疑地放下了電話,問道:“陶樂呢?”


    “縫好了。”陶樂放下了持針器,脫下了手套,然後對眼前的小男孩說道:“你可真是個堅強的男子漢。說不動,就真地站得穩穩地——所以可以得到獎勵哦!”


    七歲的藏族男孩,臉蛋兒紅撲撲地,眼睛睜得圓圓地,又黑又亮。


    他先是看過了自己腕上的三厘米長的縫合處,又看了看陶樂變戲法一樣拿出來的棒棒糖,舔了舔嘴唇,卻並沒有伸手接。


    “一件小禮物而已。”陶樂站起來,跟牽著男孩手的藏族母親說道:“這是我與他之間的小約定,他做到了,有資格得到它。”


    那位母親就笑了起來,對著兒子說:“拿著吧,這是曼巴送你的禮物。”


    男孩這才伸手接過了陶樂手中的棒棒糖,又對著她攤開了自己一直緊握著的左拳。


    他的手心裏,握著一枚凹槽裏塗了紅顏色的羊踝骨。


    “這塊阿即黑給你,是我還你的禮物。”男孩說著。


    阿即黑,就是塗了顏色供孩子們遊戲的動物踝骨。這一枚阿即黑,表麵十分光滑,顯然是男孩的心愛之物。


    陶樂就高高興興地接了過去:“謝謝你,我很喜歡。”


    藏族母子倆離開後,陶樂就看到了王章。


    “主任,您找我?”她問道。


    “陶老師。”王章麵上的表情有些一言難盡:“原來你還懂藏語啊!”


    而且看起來還說得相當不錯,與藏族同胞交流毫無障礙。


    這讓問診隻能靠翻譯,遇到複雜的專業術語隻能互相比劃的他,羨慕不已。


    撇開別的不說,光是這一點,陶老師就準備得足夠充分。


    “略懂一點。”陶樂應道:“有什麽事嗎?”


    “有一位瀕危的傷者,正在趕來的路上。”王章迅速說了一遍前情,又問道:


    “我們需要一名大夫跟車過去,盡量把人好好地接回來,你可以嗎?”


    陶樂無暇細想,為什麽王主任會對自己如此信任,但也並不妨礙她一口應下。


    “我保證。”她說:“隻要傷者在我們交接前,還有一口氣。”


    通往牧區的路並不算平穩,但米奧科技的救護車卻非常給力,防震效果好得驚人,速度也相當地過人。


    四十五分鍾後,陶樂就見到了傷者。


    他的情況,確實是糟糕透頂,十成性命已經去掉了九成九,全靠著堅強的意誌,才能撐到現在。


    多吉次旦一直都是清醒的。他的身上很痛,每一處都痛,痛到難以呼吸,也說不出任何話來。


    他知道自己必須堅持住,不能倒下,不能就這麽死去。


    因為他不是一個人,還有妻子和一對可愛的兒女。


    對了,女兒還在家裏,滿心歡喜地等著他買的新裙子呢。


    可是現在,他的意識卻越來越模糊,就連握著妻子的手,都漸漸地變得無力。


    他的身體似乎在移動著,飄浮著,大概已經到了要離去的時候。


    他努力地想要睜開眼睛,再看一看妻子的模樣,卻怎麽都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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