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楚素素在說出自己身份之前,先楚楚可憐地讓鄭修別下死手。


    你不事先說鄭修指不定就開始鼓搗大招了。


    殘缺樓!


    楚素素竟是殘缺樓的人。


    鄭修對殘缺樓的印象仍停留在“瞎子、聾子、瘸子”,盡是歪瓜裂棗。


    當楚素素道出真正的身份時,鄭修恍然大悟,那斷手不正是一種“殘缺”?


    看見鄭修臉色變幻,楚素素哪裏不知道鄭修的想法。


    她趕緊道:“鄭大哥,你且聽奴家解釋!”


    “你說。”


    鄭修點頭。


    “如今養鴉人追在身後,鄭大哥難道要楚素素細細道來?”


    鄭修笑道:“看來伱也知道殘缺樓與夜未央的恩怨,一路上處處阻擾,你讓我如何相信你?”


    楚素素指著鄭修身後的畫卷,口吻篤定道:“就憑陷入畫卷中的異人鳳北。”


    鄭修聞言,眉頭一擰。


    楚素素繼續道:“鄭大哥不知殘缺樓與夜未央的淵源,可鄭大哥關心異人鳳北,鄭大哥隻需知道,夜未央要對異人鳳北動手,而殘缺樓,絕不會讓異人鳳北再落入夜未央手中!這個理由,可否足夠?”


    “不夠。”鄭修搖頭:“我殺了你,一樣能救鳳北。”


    楚素素臉色一白,她親眼目睹鄭修以一招“龍擺尾”摧毀半座城池,深知眼前這個男人的可啪。也正是因為親眼目睹了猛男的威猛,才讓楚素素下定決心,想辦法將猛男拉攏到自己陣營中的想法。


    古人雲,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夜未央如今不惜一切要奪走古畫,為的就是陷於古畫中的異人鳳北,而殘缺樓站在夜未央的對立麵,與鄭修有了站在同一陣營的理由。楚素素本以為這個理由有足夠的說服力。


    但顯然之前殘缺樓作法讓鄭修反感,一時半會鄭修無法相信同樣出自殘缺樓的楚素素。


    這顯而易見,合情合理。


    楚素素沉默片刻,道:“鄭大哥是否想知道,夜未央對異人鳳北出手的真正理由?”


    “你知道?”


    “奴家不知,但有一人,定知曉其中緣由。”


    “誰?”


    楚素素挽發輕笑:“樓主。若鄭大哥信楚素素,奴家將為鄭大哥引見樓主。”


    鄭修臉上不動聲色:“你們樓主在哪裏?”


    楚素素道:“一路向北,大乾國都。”


    鄭修沉默。


    他心念電轉,在思考楚素素這句話的真實性。


    誠然,在鄭修不知道楚素素真正身份之前,楚素素有著許多機會,對自己與鳳北下手。


    在將軍鎮中,鄭修忙於對付十二月時,楚素素有著許多機會,趁著鄭修疲於應付對方奇術時,偷走畫卷。


    但楚素素並沒有。


    鄭修此刻同樣想到了那句至理名言。


    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


    殘缺樓來曆神秘,他們有著培養“殘缺術師”的方式,每一位殘缺術師都配有與夜未央的渡鴉相似的“血鴉”。


    鄭修篤定,殘缺樓與夜未央定有牽連。


    這時,鄭修腦中莫名又想起了等等大師的那句話,不由自主喃喃念出。


    “虛實難辨,黑白難分,對錯難明。”


    楚素素又道:“奴家知道鄭大哥的奇術造詣深厚,但養鴉人的恐怖非比尋常。鄭大哥請切記,千萬莫要與養鴉人麵對麵,直視養鴉人的眼睛。”


    “你們殘缺樓,也有養鴉人?”


    “有。”楚素素麵容嚴肅,道:“準確說來,殘缺樓中的養鴉人,才是‘第一位’養鴉人。如今夜未央中的養鴉人,是‘第二位’!”


    這時。


    楚素素肩頭上安靜站立的血鴉,顯得有幾分不安,鳥頭左右搖擺。


    “奴家懇請鄭大哥再相信奴家一次,無論過往如何,殘缺樓此時此刻,絕不會讓異人鳳北落入夜未央手中。這一次,一旦讓異人鳳北落入夜未央手中,這些年樓主的努力與布置,將功虧一簣,一切成空!”


    鄭修麵色漠然,一言不發。


    那冰冷的目光讓楚素素看著心中發咻,她知道這個男人的可怕,更能看出這位猛男絕不會因為她穿得少而憐花惜玉。從她脖子上尚未散去的瘀斑與指痕便能看出,猛男下手是真的狠,一旦起了殺心就往死裏鼓搗,絕不手軟。


    “鄭大哥!時間無多,一旦讓養鴉人追來,你我都將被養鴉人殺死!養鴉人的眼睛能以‘永久失明’的代價,給一個人帶來‘必死’!夜未央的養鴉人有六顆眼睛,奴家與你,再加上和尚,都不夠養鴉人殺的!”


    “樓主這些年的布置奴家真不知曉,夜未央到底會如何對付鳳北,奴家身輕言薄更是不知,但……”


    楚素素見猛男捏緊拳頭,以為猛男殺心又起,嬌軀微顫,語速匆匆,一口氣說了不少。最後她猶豫幾分,說出一個名字。


    “我無意中偷聽樓主與一位神秘人的談話,奴家隱約知道,樓主這些年的布置,明麵上是為了向夜未央複仇,實則卻是為了一個人!”


    鄭修仍是沉默。


    他之所以又擺臉色又捏拳鬆骨,就是為了嚐試觸發【震懾】。


    然後鄭修真觸發了【震懾】。


    被嚇得不輕的楚素素一口氣說出了不少情報。


    果然她知道的不少,但這女人心思狡黠,藏著掖著。直到被【震懾】了,才一口氣吐出所有的情報。


    鄭修安靜地聽著,臉色看著鐵青,心中卻對楚素素的話信了八成。


    鄭修問:“誰?”


    楚素素道:“王蒼雲!”


    鄭修臉上鐵青盡褪,聞言難掩驚訝。


    王蒼雲?


    二十一年前,被常闇吞噬、死在了白鯉村中的寶藏王,蒼雲?


    ……


    洞窟入口,如塵一邊從衣服上擰幹水分,一邊警惕地望著天空。


    腳步聲自身後傳來,一臉輕快的猛男與嬌羞幽怨的美婦先後走出。


    如塵一愣:“你是?”


    他雖是童男,但他曾假扮妓女混入青樓,自隱約知道男女之事。猛男與美婦神情各異,無論是誰見了都會往他處想。


    如塵暗暗埋怨,這般緊急關頭,鄭大哥你竟然?


    禽獸!


    “快走。”


    鄭修沒有向如塵解釋在洞窟中與楚素素談了什麽,三人一路下山。


    冷風吹拂,隨著身上水汽蒸發,楚素素渾身顫抖,口唇發白。


    冬寒料峭,楚素素穿成這般清涼本是無可奈何,如今更是冷得直打哆嗦。


    看樣子,奇術師再如何奇特,畢竟還是人。她之前不善水性不是裝的,否則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露出雞腳,被鄭修識破。


    山腳下路牌旁,竟綁了三匹無主駿馬。


    如塵見狀也是一愣,他認得這三匹駿馬分明是雲流寺中飼養的小紅小白小黑,怎會綁在了山下。


    “師傅果真料事如神。”


    如塵感慨,想起老和尚在匆忙間指引幾人自靜心潭逃脫,原來早已安排好一切。


    鄭修推測,老和尚發現丟了畫之後,推斷出自己會在將軍鎮中遭到埋伏,也推斷出一旦自己遭了埋伏,會折返雲流寺問個明白。環環相扣,這一切更讓鄭修篤定,老和尚在這一係列變故中,所扮演的角色並不單純。


    “回皇城!”


    鄭修想救鳳北,就必需進入畫卷中,要進入畫卷,就必需找一處安全之地。偏偏如今跟在身旁兩人都無法徹底相信,鄭修稍作思考,隻能一路奔襲,趕回自己的地盤。可如此長途,鄭修不知道自己的精力是否能經得住。


    但鄭修也有著底氣,【囚者】門徑的“神遊”能無視空間距離,隻要鳳北仍活著,她的鬼蜮泄出畫卷之外,鄭修就能通過心牢定位【驛站鳳北】的位置,頃刻間瞬移至千裏之外。但不到最後關頭,鄭修都不願將畫卷交到其他人手中。


    三人騎著駿馬一路北上,越過蜀州邊界,途徑一村莊時,鄭修向當地熱情的村民借了一身衣服,給楚素素穿上。至此,楚素素看向鄭修的目光,多了幾分感激。


    一日一夜,鄭修除了趁著馬兒歇息時稍稍閉目養神之外,均在奔襲路上。


    到了第三日夜裏。


    風雪交加。


    鄭修眼中布滿血絲,神情肅穆可怖,也充滿了疲憊。


    直到第三夜,天空中再次出現了渡鴉的身影。


    “六隻渡鴉!”


    楚素素指著天空驚道,隨之放出肩頭血鴉掠上高空。


    很快血鴉在高空中盤旋出奇特的軌跡。


    “是夜未央!一位星宿,五位夜衛!”


    楚素素如臨大敵地說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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