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惡童】出擊一秒,光速墜機。


    可陷在柵欄裏的鄭修,整個人都傻了。


    啵~


    他用力將自己拔出。


    揉揉臉。


    捏捏手臂。


    化身,有實體了!


    鄭修的心情瞬間由驚愕變為驚喜,上下其手,確認無誤。


    “如此看來,或是因為我在門徑中打開了‘第九門’,前進一步,所有衍生能力升級後所帶來的變化!”


    門徑中前進一小步,將是鄭老爺邁出的一大步!


    直至此時,鄭修隱約摸到了如何深入門徑的竅門。


    一,通關鬼蜮。


    二,升級牢房。


    雖不知二者間具體的線性關係,但通關白鯉村、牢房升級為望天獄後,鄭修推開“甲子·第九門”。衍生能力從“初窺門徑”升級成“小有造詣”時,如今發動【神遊】,化身終於擁有實際形體,不再是阿飄。


    噗通、噗通、噗通。


    鄭修隱約察覺到胸腔有異樣的搏動,扒拉開衣服一看,胸膛處“爪”型血管隆起,赫然是“牢中雀”的印記。


    再探探脈搏,牢中雀帶來的血管搏動,傳至手上,摸起來有模有樣。


    最起碼,現在的【惡童】,看起來、摸起來。


    像個人。


    這時,鄭修連忙回頭,看向本體,順便扒開本體的衣服。


    本體胸膛處,“爪”型血管隆起消失不見。


    “原來牢中雀是跟著意識走的麽?”


    鄭修興奮地體驗著新的化身。


    他當年錢莊存款超過八位數都不曾這般興奮。


    果然力量與財富,才是男人的浪漫。


    缺一不可。


    如今他都有了。


    【惡童】臉上泛起笑意,五分邪魅五分童真。


    鄭修輕鬆掰開百煉精鋼柵欄後,鑽出牢外,再一一掰直。


    說實話,鑄造望天獄所用的材料異常堅硬。


    可顯然的是,鄭老爺更硬,化身輕鬆逃出望天獄。


    在創建【惡童】化身時,鄭修也沒料到那麽快就能在現實中擁有實體。


    爆表的【體質】與【筋力】屬性,造就了一位小馬……呃不,超級火力少年!


    鄭修站在望天獄邊,向下望去,張開雙臂,感受著高處寒風拂過臉蛋的快感。


    如今鄭老爺隻麵臨著一個問題:


    不當阿飄後,他該如何從這峭壁牢籠上,安然無恙地下去?


    ……


    皇城中。


    高樓矮閣錯落有致、鱗次櫛比。


    大雪停歇,月色清冷。


    這裏仍是一片歌舞升平,處處祥和美景。


    望天台百步外,一身著黑衣的高大人影,在樓間輕鬆跳躍。


    在他肩上立著一隻毛發烏黑的渡鴉,腰間掛有烏鐵木令,上麵寫著“夜衛,五六七”。


    夜未央中,除了站在最頂端的“十二月”之外,其餘所有夜未央成員,隻有代號,沒有名字。


    夜衛五六七遙看望天台,隻見上空鴉群,正常盤旋,並無異樣。


    他皺皺眉,將指頭按在肩頭渡鴉身上。


    刹那間,渡鴉的眼睛多了幾分靈動。


    同時,夜衛五六七,閉緊眼睛,醞釀情緒,兩滴眼淚無聲滑下。


    他在加入夜衛前,出生在大乾南域、濟州,二十年前因戰亂,隨父遷往北方。父親生前是一名遠近馳名的“哭喪人”,後來五六七子承父業,也入了“哭喪”行當。


    何為哭喪人?


    便是死者的喪葬上,哭喪人隨棺而行,哭天搶地、營造氛圍。


    五六七當年哭喪十分敬業,且作出了創新。他會連街道上的鳥兒、狗兒、雞兒、鴨兒一塊哭。哭著“你們瞧呐!那邊的雞鴨魚兒,都在為老爺上心難過呀!你們看呐!那隻狗,都哭死了啊!那隻貓,傷心得毛都掉光了呀!”


    一年、兩年、三年,十年。


    他哭了整整十年。


    五六七自創的“飛鳥魚蟲哭喪流”漸漸得到了鄰裏街坊認可。


    傳說他哭喪時,會有鳥兒盤旋,喜鵲啼血。


    方圓百裏但凡有人去世,都會花重金聘請五六七前去哭喪。


    諸多哭喪人中,屬他哭得最慘,哭得最真,哭得飛鳥魚蟲一同共鳴。


    有一夜,他夢見了自己落入漆黑的水中,前麵有一扇門。


    五六七醒來,發現自己真能聽見動物的哭聲。


    初窺門徑——“哭喪人”!


    渡鴉徑直向望天台飛去旋幾圈,又回到原處。


    “奇怪,方才這處,渡鴉群分明受了驚擾,此刻卻探不出任何異樣。”


    如法炮製,奇術再施,渡鴉重新起飛,以望天台天牢為中心,渡鴉居高臨下,飛翔巡邏。


    不消片刻,夜衛五六七在不遠處,發現三位同僚蹤跡。


    夜未央中,等級分明,不同級別的成員裝束略有不同。


    就好比那三位。


    二人背著箱子,黑衣雲紋繡,雲裏藏星,屬二十八星宿。


    另一人,衣襟、袖口繡有彎彎弦月紋,更顯高檔,赫然是身居高位的“十二月”之一。


    “嘶!原來是高層大人物!”


    五六七頓時明悟,原來是高層出沒,驚擾了渡鴉群。


    ……


    話分兩頭。


    一名默默無聞的夜衛五六七不知的是,他通過渡鴉視野所看見的三位大佬,正氣在頭上。


    “可惡!追魂燈它不撓了!”


    鬥獬憤憤不平地拍著月燕背後的黑箱,隔箱指著裏麵的黑貓,舉著拳頭,氣憤道:“月燕姐,我想揍它。”


    一旁,鳳北默默握緊拳頭,發出“哢哢”脆響。


    今天黑貓可把他們仨人玩壞了。


    他們三人先是追查史文通真正死因。


    黑貓確實也在史文通的屍身上,嗅到殘留的“痕跡”。


    奇術師施術,十有八九會留下“氣味”,而這種氣味,僅有追魂燈與渡鴉能追蹤。


    偏偏今日那黑貓如見了鬼似地,領著他們三人,在城內繞了數十圈。


    從城北到皇宮,從皇宮到城東,又從城東繞回城北。


    足足繞了三個時辰。


    從白天到黑夜。


    然而到了這處,黑貓突然不撓箱子了,再無動靜。


    鬥獬恨不得將黑貓拖出來打一頓。


    月燕本來也非常生氣,想著餓引魂燈幾天,可當她將黑貓拖出來,看見黑貓兒可憐巴巴地嗚咽時,月燕恍然:“不是追魂燈在耍壞,而是殺了史文通那人,氣味至此就消失了!”


    月燕猛從懷裏摸出一本小冊子,翻到其中一頁,上麵畫著皇城的簡易地圖,地圖上有幾個簡陋標記。月燕抬頭,環顧四周後道:“沒錯了,這裏是史大人暴斃身亡的地方。”


    鳳北鬆開拳頭,平靜道:“你是說,那人,不知從何處出現,大搖大擺地繞著皇城走了三十六圈,神不知鬼不覺殺死史文通後,突然就消失了?”


    鬥獬一副不可思議的模樣。


    城內滿是渡鴉,渡鴉雖不通人言,但若有奇術師大搖大擺地活動,定有異樣。


    月燕苦笑:“夜主如今並不在皇城內,但皇城中不乏高手,平日裏偷偷摸摸也就罷了,能在半空繞皇城數十圈且不被任何人察覺,此人有可能是極其特殊的‘門徑’術者,又或是,他的實力至少到了‘小天位’,才有可能,畢竟,渡鴉與追魂燈,並不是萬能。奇術師中詭人輩出,有一二例外,不出奇。”


    說完,月燕合上小本本,收回懷中。


    這番舉動無聲之意顯然是:線索斷了,收工。


    鳳北轉身:“我再去查查,今夜辛苦了。”


    月燕笑道:“巧了,我今夜還得趕三件新衣。”


    鬥獬猶豫片刻,如實道:“我還得抄四十八頁《賢心澄明》。”


    月燕嗤笑:“抄那玩意不如抄《春宮密錄》。”


    鬥獬聞言瞬間紅了脖子:“要你管?”


    留下二人嘰嘰喳喳,鳳北獨自離去。


    ……


    鄭老爺沒亂跳,但他發現了【神遊】進階後,多了一個非常實用的小功能。


    【神遊】的進階效果,比他想象中更實用。


    如今的【神遊】,才能真正稱得上“神遊”。


    鄭修能隨意在“阿飄”與“實體”二者切換。


    阿飄能飛、能穿牆、能窺探。


    實體自不必說,猛男精壯,惡童神勇。


    但唯一有點美中不足的便是,【神遊】使用的時限,與化身施展的特質能力有關。


    若過分施展能力,化身在外活動的時間將迅速削減。


    在神遊外出距離方麵,鄭修雖未探索其極限,但目前看來,化身已經能在皇城內活動自如了。


    “瑕不掩瑜!”


    鄭修本體安心在牢裏蹲著,喝喝茶吹吹牛逼,化身外出,遇到危機能瞬間返回本體。


    不過鄭修所擔心的是,化身若在人前明目張膽地消失,太過引人注目,不到萬不得已,他需避開常人視線再退出【神遊】姿態。


    這般設定讓鄭修莫名想起了那些總喜歡躲巷子中掏出變身器的蒙麵英雄。


    鄭修以“惡童”化身,穿街過巷,兜兜轉轉,不經意間,鄭修來到了一棟花園豪宅前。


    宅門兩旁鑲金嵌玉,十分氣派,兩旁的石獅威風凜凜,出自城中名匠之手。


    宅門上的牌匾寫著“鄭宅”二字。


    鄭修回到了自己家。


    而且,他在自己家門口,來回踱步了十來分鍾。


    蝴蝶效應後,鄭修無法確認,曾經的故人如今是否仍是朋友,昔日的夥伴是否仍在原處。


    但他覺得,無論發生什麽,鄭二娘與他相依為命多年,定一如既往地守在家中。


    然而目前最讓鄭老爺頭疼的問題是。


    他該如何解釋現在這個身份?


    “喲!少年郎!”


    夜深人靜,鄭修杵在自家門口不知怎麽進去時,一個友好的聲音突兀在鄭修身後響起,同時,一根冒著白煙的煙杆悄無聲息搭在【惡童】肩頭。


    行腳打扮的慶十三不知如何出現在鄭修身後,俯下身,笑眯眯地湊近鄭修,順便抽了一口,吐出一個個規整的煙圈。


    “少年郎呀,你可知道,鄭宅近幾日,謝絕會客?”


    在慶批說出此話瞬間。


    鄭宅東西南北廂屋頂。


    一道道身穿兜帽黑衣,如鬼魅般的陰影,無聲無息站在鄭宅上方。


    漆黑的夜行衣,讓他們幾乎與黑夜融為一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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