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違的死亡痛苦讓鄭老爺躺太師椅上挺直了腰板,腳趾曲起。


    他張大嘴,大口大口地呼吸。


    “呼!”


    “呼!”


    “呼!”


    那窒息的痛苦,被擰斷脖子時的疼痛,尚且不提,一般一般。


    最讓鄭老爺難受的是,臨死前,那壯漢的巨大身影,那詭異的笑聲,以及那瘋狂的紅色眼睛,讓鄭修在第一人稱的視角,切身體驗何為驚悚故事,讓鄭老爺久久未能平複。


    那雙恐怖的眼睛就像是烙在鄭老爺的記憶中,一閉上眼睛就浮在眼前,揮之不去。


    心有餘悸的鄭修再次踏入心牢。


    暫不去回想上一次死亡經曆。


    鄭修記得,在死前,他的骰子做了一次被動判定。


    化身【鄭善】仍安靜地站在桌上。


    有所變化的是,化身頭頂,有一束淡淡的黑線,延伸向外,與鬼蜮【白鯉村·第二幕】相連。


    再查看化身屬性。


    鄭修一驚。


    化身的【意誌】一欄,多了一行血紅色的小字。


    ……


    【意誌(汙染)】三十一(三十二)(忠貞剛烈、堅若磐石)


    ……


    鄭老爺被汙染了!


    他不幹淨了!


    怔怔看著那行被強行減掉一點的【意誌】。


    這開局搖出來挺高的屬性鄭老爺一直不明所以,偶爾漲一漲,未放心上。


    這“汙染”一出,讓鄭修總算明白了【意誌】屬性的用處。


    隻是…


    “那麽克的嗎?”鄭老爺目瞪口呆。


    再次懷疑那村莊是否在大乾。


    這裏不是平平無奇的無魔平行時空嗎?


    二十年前?


    鄭修半信半疑。


    他總覺得畫風不對。


    “這會不會就是,山賊團不敢染指這村子的理由?”


    鄭老爺仍覺匪夷所思,自己如今在鬼蜮中經曆的一切,在二十年前真實發生過。


    他寧願相信這是魔改後的“回憶幻影”,如今讓他來闖。


    暫且拋去雜念,無論這事真相如何,鄭修決定先專心攻略鬼蜮。


    事情逐漸明朗。


    通關鬼蜮、獲得收益、化身投影、越來越強。


    然後再通關新的鬼蜮。


    這便是【囚者】門徑的良性循環。


    這是屬於鄭老爺的“修煉”大道!


    鄭修瞟一眼月色,夜色淺藍,星光黯淡,天快亮了。


    可他也不著急通過鬼蜮,再入白鯉村,鄭修佩上了山賊刀,用百米衝刺速度,繞村跑了一圈,再次探查地形。


    很快王蒼雲循聲殺來。


    遠遠地,鄭修觀察著王統領的動作。


    這些日子,鄭修專注於【挑釁】的提升,其餘屬性也有提升,但遠遠比不上【挑釁】方便快捷。


    “深夜屠夫”出沒,隻是一死,匆匆一麵,便讓鄭修明白自己打不過。


    痛定思痛的鄭老爺決定,繼續壓榨王統領的剩餘價值。


    這次他真豁出去了。


    既然打不過,那就繼續練。


    痛不痛,再說。


    要想見彩虹,怎能不經風雨?


    刀芒如電,王統領一招斬來。


    鄭修舉刀,動作有幾分生疏笨拙。


    可偏偏是這形同門外漢般的刀法,提前將刀橫在王統領刀芒的軌跡處,生生攔下。


    【你通過不懈努力,擋下禦前帶刀侍衛王統領的必殺一刀,筋力得到微薄曆練。】


    【你嚐試閃躲禦前帶刀侍衛王統領的成名絕技“盤龍十八斬”,躲避失敗,步法得到微薄曆練。】


    【手臂被王統領“盤龍十八斬”砍下,你陷入“流血”。】


    【你強行承受著“流血”狀態,在不斷放血中,你的體質得到微薄曆練。】


    【承受著痛苦的你,本就意誌堅定,意誌得到的曆練略等於無。】


    之前鄭老爺也刷過這些屬性。


    但幾乎都是“微薄”,提升太慢,又疼,鄭老爺索性挑了最舒服的速刷方式。


    現在,鄭老爺決定逼自己一把,發揮商人職業本能,將王蒼雲身上的羊毛,拔得一根不剩。


    努力!奮鬥!拚搏!


    鄭修任由斷臂淌血,捂都不捂,目光冰冷。


    這份決然姿態,令王蒼雲眉頭直跳,暗道這回碰上了鐵錚錚的硬漢。


    “盤龍十八斬?”


    鄭修冷喝。


    王蒼雲嘿然冷笑,不答不問,殺心暴起。


    【你通過豐富的學識,認出禦前帶刀侍衛王蒼雲的成名絕技,學識得到較多曆練。】


    啊,這也行?


    鄭老爺開了眼。


    格局打開。


    【你被憤怒的王蒼雲砍成十九段。】


    【死。】


    ……


    不久前。


    皇城熱鬧,一如往昔。


    街上行人熙熙攘攘,行腳往來哨聲起伏。


    巷中花姐日出而坐,街頭小販日落而息。


    夜色降臨,月清風寒。


    晚風吹拂,雲層悄然遮月。


    “好一個月黑風高夜呀,宜外出行善。”


    城南,一座普通宅子院內,人力車倚牆而放,慶十三正坐在木墩上,翹腿而坐,抽著旱煙,抬頭感慨。


    吧嗒吧嗒抽了一會,慶十三忽然翕翕鼻尖,猛然看向屋簷上,咧嘴一笑。


    “我說紅藕姐姐呀,你來就來了,坐我屋頂上做什麽?就不怕你家男人看見了,誤以為你半夜出門偷漢子?我慶十三可不遭這罪。”


    慶十三抬頭望處,一位衣著尋常、盤起發髻的美婦靜靜坐在屋頂上。


    雖為施粉黛,但美婦那皮膚在微光下仿佛泛著光暈,宛若雙十年華,既嫩又白。


    多年不見,慶十三心中直呼荒唐。他與這位紅藕相識有十餘年,十年前她便是這般摸樣,十年後仍是這般模樣。但轉念一想到她男人瘦弱不堪的姿態,慶十三心中了然。


    被稱作“紅藕”的美婦如貓兒般落地無聲,掩嘴輕笑:“無妨,出門前我將我家那位迷暈乎了,明日晌午都未必能爬起床來。”


    “那……”慶十三眼睛亮了亮。


    “那什麽那!如今我可是正經婦道人家。你再說說,我自問隱匿功夫未曾退步,慶老鬼你怎就發現了?”


    “你聞聞你身上那‘香’味,都快比我這旱煙還嗆。”


    紅藕聞了聞,恍然大悟,是她迷昏丈夫所用的獨門迷香。


    “有門不入你非得爬牆?萬一慶某一時緊張,打了上去,豈不是傷了感情?”


    紅藕搖頭冷笑:“太久沒做這行,上屋頂找點感覺。再說了,我們幹不幹不淨的差事,哪有從正門進的道理?”


    篤篤篤!


    紅藕話音剛落,慶十三剛想說有道理,敲門聲突兀響起。


    慶十三與紅藕麵麵相覷,看向各自,原來都下意識地將手伸入懷裏。


    慶十三輕輕搖頭,打開一條門縫。


    砰!


    一高大猛漢大咧咧地將門推開,用力過猛,將慶十三撞退了幾步。


    來者八尺身高,腰間圍著油膩膩的圍裙,留著濃密的絡腮胡子,腦袋上卻寸草不生,仿佛是那頭發長錯了田地。


    一邊闖進來,猛漢嘴裏嘀嘀咕咕,點頭哈腰,連連抱歉。


    “莫怪莫怪!我剛起好飯菜,家裏那憨娃,哭哭啼啼個不停,那臭婆娘死活不肯讓老子出門,說是非讓我把娃哄睡,還給老子整一哭二鬧三上吊這出,我就說今日眉頭跳財運,要去聚寶盆賭兩手,賺點外水兒,非要讓老子扒拉半宿拱得老娘們哼哼唧唧才肯相信……嗯?你們這樣看著老子做甚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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