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準備好了,我說跑,咱們就一起跑!”樹林裏錢串說道。


    他們現在一共十多個士兵,排成了一排全都躲在樹冠之下而就在他們身前,是一條四十多米寬的狹長的空地。


    山穀裏的樹林可不是什麽林海,有的地方密有的地方稀。


    事先在那小山上就居高臨下觀察樹林的楊傳印自然帶著大家夥在那樹密的地方跑。


    可既然那樹林不是成片的,就終歸有出現在空地上的時候。


    楊傳印倒是想從別的地方跑過去了,奈何眼前這片空地卻是占地麵積最小的。


    可縱使這片空地最小,他們想要穿過去也勢必出現在小山上麵日軍的槍口下。


    日軍肯定不會相信他們這支隊伍會憑空消失,能夠躲開日軍視線的那個一長趟子的高地還在四百多米外呢!


    楊傳印既然已經觀察過地形,他才不會帶著士兵們直接往那裏跑。


    實在當時對麵的日軍太近了,他們跑到一半就會暴露在日軍的槍口下。


    日軍是否會把槍口對準這片沒有樹木的地方?那是肯定的,也隻是多少支槍的問題罷了。


    而現在他們這些士兵不跑還不行,因為他們已經聽到身後樹林中傳來日軍的呼喚之聲了,顯然日軍並沒有放棄追殺他們。


    現在錢串他們之所以要排成一排,那是因為前邊的空地是狹長的,為了安全起見,當然是大家排成排直接衝過去,而不是縱列的方式前行。


    如果是後者的話,日軍發現有中國士兵正從空地上跑過,第一個人家沒來得及開槍,那麽就以日軍的槍法第二個,第三個還想跑掉嗎?


    所以他們的選擇也隻能是在同一起跑線時同時往對麵跑,各安天命!


    “預備——跑!”錢串大叫道。


    在這一瞬間,十多名中國士兵拿出百米衝刺的速度就向前方衝去。


    每個人都知道很危險,當然工拿出最快的速度來。


    在這一瞬間,風聲便在耳旁吹起,也隻是幾步每個人的大腿就都有了酸脹的感覺,這是用力過猛造成的。


    可問題是現在是戰鬥!


    戰鬥並不會被人的心思所左右,不該發生的就不會發生,該發生的終究會發生,雖然他們隻是普通的士兵並不是那跑百米的健將,跑四十多米的距離有十秒也夠了吧。


    可就算是十秒,這個極短的時間,日軍的槍聲終究還是響了起來,盡管也隻是零星的那麽幾槍。


    剛剛衝入樹林的士兵自然不敢稍作停留,卻是又往裏麵急衝了幾步,分別躲在了那較粗的樹幹之後。


    這時便又有子彈打在了他們某幾個士兵藏身的樹幹上,好在那樹幹還夠粗,三八式步槍那6.5mm的子彈終是未透穿透。


    等到士兵們從樹後回頭望去時,日軍的槍聲竟然停了!


    樹林間正有嫩綠的樹葉飄落,林地小草已已經變得綠絨絨的,可是那嫩綠的葉子並未落在草地上,而是落在了鮮紅的血泊之中!


    那是因為,到底還是有士兵中槍了。


    那個士兵痛得已經扔下了手中的步槍正試圖從地上爬起,而他的右腿之旁已是一片殷紅!


    此進已是躲到樹林中的士兵們一看那名士兵中槍的部位,他們的腦海中便也隻有了一個念頭,那就是“完了”!


    那顆子彈是打在那個士兵的大腿上的,這讓他如何再跑?


    如果打在小腿上,那人或者還可以被架著逃跑。


    可是打在大腿上,這個傷就太重了,那絕不隻隻是三八式步槍一槍打倆眼那麽簡單。


    隻是當這樣的念頭剛在士兵們的心中劃過,槍聲又響了!


    他們眼見著那名士兵大身體一頓,竟然又中槍了!


    而這回是他的左腿。


    毫無疑問,這片空地是處於日軍的槍口之下,他們在衝過來的過程中,到底是被高處的日軍發現了。


    突發的狀況讓士兵們麵麵相覷了起來。這又該如何是好?


    先前就已經陣亡了一名士兵了,錢串也兒隻是才知道那個士兵叫受氣包,想來那受氣包是在他們撤退的過程中被日軍的迫擊炮炸死的。


    當時所有人都在拚命的躲避日軍的炮擊,沒有看到也就罷了。


    他們不可能回去尋找,他們掩耳盜鈴,他們自然麻醉,完全可以裝作不知乎。


    可是現在他們卻看到了,而且,這名士兵還沒有陣亡,也隻是被子彈打傷了腿,那麽他們又該如何處理?


    派出兩個士兵去把他架過來?開玩笑!日軍還在後麵追著呢,他們架一個人跑那肯定是會被傷員拖累的。


    而且,在那高點上正用槍瞄著這裏的日軍也絕不會任由他們把傷員救走。


    救一個就得搭倆搭仨,救倆仨就得搭上更多,就這種事情錢串和知道商震他們也這樣幹過!


    在這種情況下,受傷者也就變成了一個誘餌,也可以說是藥引子!


    現實就是這麽殘酷,可是說不救於心又何忍?


    要不說一支隊伍在碰到兩難的情況下,必須得有一個做主的人,而這時候錢串兒便大聲說道:“兄弟,我不知道你叫什麽,實在對不住了!”


    說完了,錢串兒卻是從自己身上摸出一顆手榴彈來,然後直接就把那顆手榴彈向那個士兵身旁拋去。


    就在錢串兒摸手榴彈的時候,單飛那幾個警衛連的士兵都愣了一下,他們在想這小子不會是把自己人給炸死吧?可是隨即他們發現自己錯了,因為錢串兒根本就沒有拿手榴彈拉弦。


    那麽錢串兒的意圖是什麽就已經很明顯了。


    那就是給這個士兵留下了一顆手榴彈,他們現在能看到那個士兵身上並沒有手榴彈,也就是說當日軍追上來的時候,這名士兵將用這顆手榴彈與圍上來的日軍同歸於盡。


    “還瞅什麽瞅?趕緊走,再不走全都得扔在這裏!”錢串怒道。


    單飛瞟了一眼那個士兵。


    他不忍直視,甚至有了一種理虧的感覺,可雖也隻是一瞥,他的目光還是和那個士兵相遇了。


    那個士兵並沒有慘叫出聲,也沒有高喊“救命”,卻也隻是雙手拄地把頭抬起看著他。


    這個士兵叫於大寶子,和單飛還是同一個縣的老鄉,平時淨在一起了的,甚至單飛還欠了他點錢。


    此時的單飛便從於大寶子的目光中看到了絕望與悲傷,他便有了一種無地自容的感覺。


    他下意識的轉身,跟著其他士兵便跑。


    他跑的很急很慌張,以至於他的臉都被一根橫伸出來的枝條狠狠的抽了一下!


    那是一種火辣辣的感覺,可是,單飛卻更覺得那種火辣辣不是枝條抽的,而是一個大嘴巴,一個狠狠的扇在他臉上的大嘴巴!


    所有的士兵再次開始了拚命的逃亡,也隻是一會兒功夫後,他們就聽到身後傳來了“啊”的一聲大喊,然後便是“轟”的一聲手榴彈的爆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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