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個農舍裏,陳翰文再次感歎道:“小鬼子就這樣把南京城給占了啊!也不知道現在南京城那裏咋樣了!”


    “那能咋樣,要不你過去打聽打聽?”正擦槍的侯看山用揶揄的口吻說道。


    “這磕兒都讓你給嘮散了。”陳翰文不滿的說道。


    他們這些人好不容易從南京城裏突圍出來,誰還會再回去?那裏已經不是中華民國的首都了,現在被日本鬼子給占了,那也就變成了虎穴龍潭。


    東北話裏說嘮磕給嘮散了,那就是有話不投機無法再交流下去的意思。


    侯看山笑了笑接著擦槍。


    .隻是他那一笑,旁邊虎柱子便不滿的說道:“猴哥,你還是別笑了,你這一笑,比哭還難看呢!”


    侯看山一聽虎柱子這麽說便故意衝虎柱子一咧嘴露出兩顆金牙出來。


    就他這一下,讓坐在屋角的鞠紅霞就是一咧嘴,而那個至今還和他們在一起的那個女學生臉色則多少有些發白。


    “想知道南京城咋樣?小鬼子殺了很多人,有很多當兵的投降了,有很多房子被燒了,有許多的大姑娘小媳婦被禍害了。”這時馬二虎子就接著先前陳翰文的話說道。


    馬二虎子這麽一說,那個女學生的臉就能更白了,而屋子裏十來個人倒是有一大半人說了句“廢話”!


    可不是廢話嗎?


    要是不殺人放火不禍害女人那就不是日本鬼子了,日本鬼子,換言之,牲口!


    日軍把南京城占去已經有半個多月了,而王老帽他們一路上東躲xz的終是躲到南京城外圍的一個小村子裏。


    而這裏距離東北軍112師曾經守著的蔣王廟那卻還有著六七十裏地呢!


    王老帽他們來到這裏可以說是來找東北軍大部隊的,也可以說是來找商震和白展的。


    由於出城時倉促的很,他們也沒有跟斷後的商震相約在哪裏會合。


    不過在南京城裏他們倒是和商震商量好的,本來他們就是打算從太平門出去找112師,也就是師長常恩所帶的那支部隊的。


    這是當時他們在南京城裏就商量好的事情,王老帽他們雖然不知道商震和那隻白斬雞在哪裏,可是他們相信,隻要商震脫困了,那注定也會到這裏來找他們。


    王老帽他們到了這裏已經有一個多星期了,可是他們探聽了情況後卻才發現,那個蔣王廟根本就靠不上去,那裏已經變成日軍的地盤了!


    可是蔣王廟卻是王老帽他們找到商震唯一的線索,沒奈何,王老帽也隻能帶著大家在這裏先安頓下來,而前天他就帶著幾個人喬裝成百姓過去打探消息了。


    既然是出去打探情況,王老帽所帶的自然都是象小簸箕、錢串兒、秦川這樣能說會道之人,而剩下的中間有幾個人那是不能帶的。


    .比如說,馬二虎子和虎柱子,這兩個人說話有點虎,換言之,和別人說起話來太冒失,那絕對是搞不了情報工作的。


    侯看山倒是能說會道的,奈何他已經毀了容,就他那張臉看上去,那真是“自從在人群之中無意看了你一眼,你就成為了我一生之中的夢魘”,他是絕對不能被派出去打探消息的。


    而現在馬二虎子說出來了所有士兵都知道的事那可不就是廢話嗎?


    隻是,對於日本鬼子的殘暴有人卻是不知道的。


    “日本鬼子殺人很多嗎?”就在眾人一片沉默之中,角落之中有人忽然弱弱的問了一句。


    而那問話聲一起,虎柱子直接就說了一聲“我艸”,隻因為這個問題實在是一個白癡才會問出來的問題。


    可虎柱子說了句粗話後抬頭看一眼時卻又閉上了嘴!


    其他士兵也有要張嘴說“廢話”的,可是一個個的張開了嘴卻終究沒有說出來,隻因為這回問話的那人卻是那個一向都羞羞怯怯的女學生。


    這男人啊,尤其是東北男人,缺點可以說是大男子主義嚴重,優點卻是一般情況下絕不會和小個弱女子使橫。


    那東北男人在外麵就習慣裝犢子,一副七個不滿八個不忿的樣子,尤其有些人不能沾酒,正所謂,不喝酒時我是東北的,喝了點酒那就變成東北是我的了。


    可是東北男人回家之後說家暴打媳婦的卻並不多,原因是,打女人的男人讓別人笑話,東北人愛麵兒!反而東北男人回家做菜那倒是有兩下子的。


    那個女學生和士兵們在一起那也算同甘苦共患難了。


    對於這些普通士兵來講,他們自然不指望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學生能給他們做什麽,隻要不添亂即可。


    而事實證明這個女學生還真就沒有給他們這些人添亂。


    行軍艱苦她跟著硬挺,至於說有時讓楚天背著那是楚天必須做的又沒讓他們背,並且,在這些天裏他們這些人也是飽一頓饑一頓的,這個女學生卻也絕不叫苦!


    正因為如此,這個女學生的表現著實讓士兵們高看了一眼,背後都說那狗日的小白臉倒是有福氣,白撿了一個媳婦!


    此時眼見著這小女子問出來了一個如此白癡的問題,士兵們雖然心中不滿卻也不好說什麽。


    而這時倒時一直在角落裏的仇波說話了。


    王老帽帶人出去打探消息尋找商震的消息了,可還是剩下了一部份人,而這部份那也得有人管的,而這個活就落到了仇波的身上。


    “殺的賊多,老鼻子多了,殺人如麻!”仇波盡量用比較委婉的詞匯來表達出心中的感受。


    要說這“殺的賊多”“老鼻子多”那是東北人表示“很”的說法,可是這“殺人如麻”那無疑是說殺的人很多,就象亂麻一般或者說就象割掉的麻杆兒一般,又怎麽能叫委婉?


    可是實際上,仇波確實已經說的很委婉了。


    日軍殺人不管是戰鬥或者說屠村完全可以用殺人盈野來形容。.


    可不管是殺人如麻,還是殺人盈野,那也隻是泛泛而說,而一般人是很難體會象仇波他們這樣的老兵從戰場上歸來時的那種體驗的。


    那是一血腥無比的場麵,就仿佛置身於一個巨大的屠宰場中,試想,當一個普通人站到了盡是血肉淋漓的屠宰場中,周圍都是被殺死的牲口,都是被截斷砍殺的肢體,還有臨死前嚎叫與呻吟,還有屎尿橫流。


    而當把牲口換成人呢?那麽就是人間地獄!


    如作是想,那麽仇波也隻是用了一個“殺人如麻”來形容,那是不是已經很委婉了呢?


    現場那個女學生的臉色又變白了,她垂下了頭去。


    靜寂而又尷尬了。


    第一,她聽到虎柱子的粗話了。第二,眼見著士兵們的表現,她也明白了自己是問了一個多麽白癡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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