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說日軍真過來了,那個年輕的向導也不較勁了,他趴在地上就看著從公路上過來的那穿著黃軍裝的日軍。


    這還是他頭一回看到日軍呢。


    北平天津都被日本人給攻下來了,河北境內的老百姓都傳遍了,據說那些日本人殺人都不帶眨眼睛的。


    隻是現在日軍離他們還挺遠呢,除了能看到日軍都穿著土黃色的軍裝還有那手中步槍的刺刀在夕陽下閃光,別的還真看不出什麽來!


    “你特麽不想活了,趴下往後爬,這裏沒你事兒了,回家去吧!”王老帽說道。


    “你們把我抓來讓我回家我就回家啊!”那個年輕的向導還挺強!


    “呀,還特麽的是個強種!”王老帽罵了一句,可是日軍蹤影已現,他沒有功夫再理這個強種了。


    “這回每個人多打兩槍,不!把槍裏的子彈都給我打光了!”王老帽命令道。


    “咱們出來時,連長可不是這麽說的,隻讓打一槍!”這時虎柱子便抗議道。


    虎柱子是個實心眼子,那也是個強種,他輕易不服人,那服人之後就會唯命是從,要說他們這些老兵裏最聽商震話的,那還真就是他了!


    “你懂個屁!”王老帽罵道,“這回咱們一人打二十發子彈,哪怕一個人能打倒兩個,那小鬼子六十來個人可就倒下了。


    最好都是受傷的!這樣的話,他們想往回走,那想弄回去一個傷員就得用兩個人抬。


    這樣,天黑的話他們就回不去了,咱們還能接著禍禍他們!”


    “嘿嘿,這個主意還真不孬!”虎柱子從善如流,直接就被說服了。


    “老王叔這個主意真不錯!”小簸箕也誇道,其他老兵也紛紛附和。


    王老帽這個主意確實是不錯,雖然說日本鬼子沒有那麽好打,可是他們真能讓日軍的傷兵達到一定人數後,這股日軍想撤回去那可就真難了!


    “哪有那麽容易。”隻有陳翰文嘟噥了一句。


    隻是現在他嘟噥卻也是白嘟噥,日軍已經越來越近了。


    “全都縮回去,準備戰鬥,聽我命令!”王老帽下令了。


    於是這時那個被抓來的年輕向導就看到身邊這些與他歲數差不多的士兵們全都靠在了那土坎後麵,一個個拉動了槍栓就在那裏靜靜的等待。


    那年輕向導就覺得自己那顆心開始“怦怦”的跳,既有幾分緊張卻又有幾分興奮!


    “我說強種,說媳婦沒?”秦川低聲問那向導道。


    “沒呢。”那向導便回答。


    “為啥啊,你又不當兵?”秦川又問。


    “家太窮,沒人跟。”那向導回答。


    “那跟我們去當兵啊,我們這裏還沒有河北老坦兒呢!”秦川臉上掛著笑意道。


    “你才是老坦兒呢!”那向導氣道。


    河北話老坦兒那也是方言,一般來講都是土氣沒見識的意思。


    “我們東北人不叫老坦兒,我們東北人管老坦兒叫山炮叫虎逼!”秦川笑道。


    “行了啊,我說是不是連長沒在你們就都緩陽了?”這時仇波在旁邊說道。


    秦川不吭聲了,隊伍裏自然就靜了下來。


    而有了秦川剛才那麽一說,那個年輕的向導的緊張就好了些,他忽然覺得打仗好象也不是那麽可怕的事情,要不人家咋還有說有笑的呢?


    日軍越走越近了,王老帽他們所選擇的埋伏陣地距離公路的最近點有一百米左右。


    由於是平原地區,這裏並沒有什麽理想的伏擊地形,他們唯一的屏障也隻是些土堆土坎而他們身後百米處則是片玉米地,雖然那玉米已經成熟了但還沒有到收割的季節。


    王老帽的打算是打完日軍的伏擊帶著人就鑽玉米地。


    “都準備好了,小鬼子快到了!”王老帽開始說話了。


    而這時那個年輕的向導就見身邊士兵們的氣質變了,那一個個臉上都變得凝重了起來,那右手的食指已全搭在了槍扳機上,一個個目光虛視,也不知道在想什麽,抑或什麽都沒有想。


    而也就在這時,王老帽的喊聲便響了起來:“打!”


    王老帽喊的是如此響亮,那聲音直接就把那年輕的向導嚇了一跳!


    可這時他就見身邊的士兵們齊刷刷的一轉身,然後耳邊就已經是一片“他他他”的聽不出個數來的如同夏季突來一場急雨般的槍聲!


    他看到硝煙升起如同早晨升起的晨霧,他看到彈殼瀉地,便如同他家收獲時從簸箕裏倒出來的金黃的苞米粒子!


    現在商震他們這些人所用的花機關卻已經都是從特訓隊搞到的,那卻是東北軍原來在沈陽的兵工廠自己造的了,供彈的已經不是彈鼓而是能裝二十發子彈的彈匣了。


    彈鼓供彈固然子彈裝得多上一些,但正因為子彈裝得多那槍由於自身重心的關係用起來就有些偏墜,槍打多了,那體驗並不好,射手會很累。


    而改用彈匣供彈後,卻可以一手握著那槍托的握木一手握著彈匣進行射擊了,如此一來那槍用起來卻是舒服多了。


    於這場戰鬥來講,這個年輕的向導也隻是一個旁觀者。


    就以花機關的射速打空一個彈匣裏的子彈,哪怕用的是短點射那也隻是瞬間的事情。


    那年輕向導剛想探頭也去看看前麵咋樣了,可這時王老帽就已經大聲喊了起來:“快撤!”


    於是,那年輕的向導就見自己一左一右的士兵收了槍便往回跑。


    這時他才想起來,先前搶了自家黃瓜的那個什麽“半拉爹”說打完就跑的。


    隻是他剛爬了起來時就聽到身後一聲槍響,他就見有一名士兵直接就趴在了那裏。


    “你們人中槍了!”那年輕的向導都不知道自己心裏是怎麽樣的,這句話便脫口而出了。


    而他這麽一喊,有剛轉過身的士兵便轉過身來喊道:“大力!”


    誰曾想在這節骨眼有人中槍了,呼啦一下便又轉回來七八個人來。


    “我不是說打完一彈匣就跑嗎?”王老帽把那個叫大力的士兵翻轉過來就問。


    而這時所有人才看到這名士兵的胸口已經被血打濕了。


    很不幸,那顆子彈正打在了他的胸口處。


    “我、我,不是想多打傷幾個鬼——”那個士兵嘴角掛血的說道,隨後頭一歪人便不動了。


    “我艸!”王老帽罵了一句,然後喊道,“拿著他的槍,撤退,小鬼子馬上就攻上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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