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門一開,小猴子跐溜鑽了進去,把那韓姐高興的眉飛色舞,剛換上一張冷冰冰的臉準備對付下一個進門的,卻發現是張傑瑞。


    “韓姐好,小猴子想你了,我帶他過來看看。”


    韓姐一句‘老蔣死哪去了’被噎了回去,又不好對張傑瑞發作,悻悻回到沙發上坐下。


    “韓姐,我今天可是請你回去的。”


    “哼!要請讓他蔣文斌自己來,我整不死他。”韓姐終於找到發火的理由,張傑瑞要隻說來看她,那她是一點招都沒有。


    “你誤會了,我是替英雄來請你的。”


    “英雄?”韓姐沒想到張傑瑞會這麽回答,一腔怒火發到一半就停住了。


    “你想啊,文案那塊一直都是你在做,換了人英雄他不滿意,像韓姐這麽成熟又優秀的高手,英雄他想找也找不到,如今客戶催的這麽緊,韓姐你還是得顧全大局啊。”張傑瑞先用上了馬屁功夫,把韓姐捧得高高的,最好連拒絕理由都沒有。


    “我過兩天就回公司,還不是躲蔣文斌那混蛋,怕他在公司哭著喊著要我回去,多丟臉。”


    “韓姐你真會開玩笑,你當著全公司人的麵暴打他,都沒嫌過丟臉。”


    “你個死傑瑞,再說我揍你。”韓姐又露出那股霸氣,讓男人都好生敬佩,當然這其中要排除老蔣,他對此很驚恐。


    “你揍我沒用,還是想想你們家小猴子吧!小猴子,過來,說說最近都是怎麽過的?”


    小猴子:“家裏全亂套了,被爸爸整得一塌糊塗”


    韓姐:“還反了他了,說說怎麽回事?”


    小猴子:“他下雨天曬被子,害得我們晚上隻能蓋著報紙睡覺”


    韓姐:“這頭蠢豬,那你們現在怎麽吃飯啊?”


    小猴子:“剛開始他買菜回來做,但他做菜從來不切,買來多大就是多大”


    Jerry:“這不改動物了嗎,動物都這麽吃!”


    韓姐:“那幹嘛不買半成品啊”


    小猴子:“後來買半成品了,但是都做糊了,結果出來的菜都是黑色的。”


    Jerry:“黑五類,營養食品。”


    韓姐:“那幹嘛不買微波食品呢”


    小猴子:“買了,他用微波爐蒸刀切饅頭,都不放水,煮出來的跟石頭一樣,上一次發現了一隻蟑螂,就是我用刀切饅頭砸死的。”


    Jerry:“饅頭都改凶器了,讓警察局知道可不得了。”


    韓姐:“這個挨千刀的,小猴子,跟媽回家興師問罪!”


    噢!媽媽回家嘍!小猴子連蹦帶跳的在屋子裏轉,不知有意還是無意,就打壞了一個花瓶,惹得老蔣的丈母娘一路追殺著去了臥室。


    張傑瑞小聲問韓姐,別裝了,早就想回去了吧,我這可是幫了你大忙,該怎麽謝我?韓姐臉一鬆,還真讓張傑瑞說到心事,要說不急那是假的,他們家老蔣不比她兒子省心,天天防著他出去混,嚴格控製口袋裏錢的數量,這幾天不回去,還不知道瘋成什麽樣子呢。


    韓姐說,是老蔣讓你來的吧,這個沒良心的人呢?張傑瑞拉開窗簾一指,說樓下正在砍桂花樹那個就是,這老小子學吳剛追嫦娥呢。韓姐噗哧就笑了,說老蔣有時候挺可愛的,就是不太讓人放心。張傑瑞笑道,你還是省省吧,就你家老蔣那經濟預算,一天二十塊錢,追初中生都不夠,進了娛樂場所連門票都買不起,要想風liu快活一回,那得攢上小半年的錢。


    “說真的,韓姐,你一定得謝謝我,老蔣怕你跟耗子見貓似的,要不是我,樓下他都不敢來。”


    “要不我請你吃午飯吧!”


    “一頓哪夠啊?”


    “那下個月的我包了!”


    “還是別了吧,我午飯已經有人請了,聽老蔣說韓姐手藝不錯,我晚上去你家吃去!”


    “行,帶著女朋友一塊過來!”


    “你又寒磣我,這不是沒女朋友嗎?什麽時候給我介紹一個?”


    “美不死你,我可不能把女孩朝火坑推!”


    “火坑?……你就看不起我吧,我先下去給老蔣做做思想工作,韓姐抓緊收拾東西,待會溫柔點。”


    “我什麽時候不溫柔了?”韓姐怒吼一聲,傻子都看出來跟溫柔不怎麽沾邊。


    “你一直都特溫柔,真的。”


    ……


    昨晚為了老蔣的事情折騰了大半夜,張傑瑞醒過來的時候發現天已大亮,看看時間差不多,那就隻能做二路飛車去上班。


    公交車司機還是那個酒糟鼻的高瘦青年,售票員卻換了一個水水嫩嫩的小姑娘,比火火還是小上一些,看來這公交公司雇用童工的現象很普遍。


    張傑瑞不關心童工問題,怎麽火火今天沒來,酒糟鼻說,火火的姐姐住院了,她本人也已經好幾天沒有上班。


    當張傑瑞趕到病房的時候,頭頂三個大字“放療科”讓他眩暈,本來想好安慰的話不知怎麽開口,怎麽會是這個樣子?


    張傑瑞猶豫是不是該進去,在門口躊躇一會,蹲在地上掏出一支軟中華,開始吞雲吐霧。他平時不怎麽抽煙,這還是從老蔣那裏收繳的。


    火火從外麵走了過來,眼圈紅紅的,剛哭過的樣子。看到地上的張傑瑞,輕輕踢了一腳,你怎麽來了?


    “我來看看你,還有你姐,她怎麽樣了?”


    “她還沒有醒,醫生說可能再也醒不來了。”


    火火說完又開始哭,張傑瑞努力哄著她,自己的眼淚卻也忍不住流了出來,火火的親人隻剩下這麽一個姐姐了,如今又是這種狀況。


    當張傑瑞進入病房的時候,好半天沒有說出話來,盯著床上的火火姐姐愣神,思緒飛回到好遠好遠。良久,兩行熱淚順著臉頰流了下來,落到脖子上,也落在了張傑瑞心裏。


    “傑瑞哥?這是我姐,你連見都沒見過,安慰我也不用這樣吧?”


    火火原本是傷心欲絕的,還指望張傑瑞多哄哄她,看到張傑瑞的頹廢樣,這也太傷感了,群眾演員沒白幹。張傑瑞還是不說話,火火朝他胸口就是一拳,但張傑瑞繼續沉默著。


    “你怎麽了?難道讓我哄你不成?”


    火火說完就扭過頭看向窗外,天氣陰沉沉的,不知何時下起了雨,淅淅瀝瀝的讓人厭煩。


    “七年前,有個紮馬尾辮的女孩,她喜歡穿著白色的長裙,純潔無暇的那種雪白;頭發上有一枚美麗精致的蝴蝶發卡,顏色紅的耀眼;背著一個很卡通的小書包……”


    “傑瑞哥,你別說了!”


    幾乎是喊出來的,剛剛平靜下來的火火再次痛哭起來,張傑瑞說的那個女孩正是她姐姐。


    “她離開的那天,也是這麽下著雨,軟綿綿的雨沒完沒了……我真後悔沒有拉住她,就這麽走了……”


    “傑瑞哥,你就是我姐說的大臉貓?”


    張傑瑞狠狠點了點頭,木木有段時間經常會情緒低落,張傑瑞就扮著鬼臉逗她笑。木木說他的樣子像隻狗熊,張傑瑞搖頭;木木又說像個大臉貓,張傑瑞笑笑,說差不多了,其實他扮的是老虎。


    而如今,在失去木木五年之後,張傑瑞又一次找到了她。不同的是,馬尾辮已經不見了,美麗的秀發再也沒有蹤跡,小臉比以前更加瘦削,在白色被子的覆蓋下整個人都是那麽嬌小。


    張傑瑞終於還是放聲哭了起來,撫mo著木木的小臉,淚水止不住向下滴,落在木木的腮上,也落在了那白色的床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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