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醫生點頭,“是你的女兒答應給你捐腎。”


    女兒……


    施震鼻子一酸,淚光都在眼眸裏浮動了,“佳茵她……。”


    然他的話還沒有說完,景醫生直接打斷他,“不是你的大女兒,是你的小女兒,寧夏。”


    剩下的話就這樣堵在了喉嚨裏,施震呆滯地看著景醫生,好半晌才抖著聲音問,“你是說……寧夏答……答應給我捐腎?”


    “你沒有把人當成女兒,不代表她對你一樣無情無義,否則……我也不會在這裏給你治病。”


    景醫生重新將病例寫完,然後放回床尾的架子裏,再補了一句,“總之,我會盡快安排時間給你做手術,最近你保持好心態平和,按時吃藥,好好休息,我不會讓你死的。”


    景醫生離開病房之後,施震發了好久好久的愣。


    他怎麽也沒有想到,寧夏會答應救他,在他絕望至極的時候,狠狠踩了他一腳的,是他從小寵愛到大的女兒,反而救他的,是他從未承認過,甚至還對她很過分的寧夏。


    -


    寧夏是在晚飯後接到施震的電話。


    兩個人拿著手機,互相沉默了將近一分鍾,施震才開了口,他的聲音滿是滄桑,“聽說,你答應給我捐腎了。”


    寧夏垂了垂眼眸,隻低低聲地嗯了一聲。


    施震又是沉默了幾秒,道:“你不恨我嗎?”


    “不恨。”寧夏回答得很自然,“有感情才會有愛恨,我對你,並沒有感情。”


    “那你為什麽……。”


    “因為,哪怕你隻是個陌生人,我也不會見死不救。而且,我希望媽媽開心。”


    寧夏沒有說任何好聽的話,卻聽得施震淚眼婆娑。


    人真的隻有在落難的時候,才能夠分辨清楚你身邊的人到底是人還是鬼,到底是真心還是假意。


    他曾經嫌棄的妻子,沒有正眼瞧過的小女兒,卻是最後對他不離不棄的人。


    掛斷電話後,施震仰躺在床上,努力回想著與妻子之間的畫麵,才發現……竟是如此的模糊。


    這麽多年,他到底有多虧欠蔣明霞,連他自己都不忍回首。


    -


    半個月後,施震被推入手術室接受手術。


    蔣明霞,寧夏,薄司言,還有寧爺爺都在手術室外麵等候。


    蔣明霞原本也想通知施佳茵,但她換了手機號碼之後一直找不到人,也就隻能作罷。


    手術進行了大半天,門上的紅燈終於熄滅,一身手術服的景醫生推門走出,朝著薄司言寧夏走來。


    景醫生摘下口罩,用著一貫驕傲的口吻衝著他們道:“手術很成功。”


    寧爺爺和蔣明霞都深深舒了口氣,而薄司言則摟著寧夏的肩膀,笑道:“這下安心了吧。”


    寧夏自然也是鬆了口氣,隻不過……


    她稍稍湊近景醫生,壓低聲音道:“那個事情……就這樣瞞著,真的好嗎?”


    景醫生做出噓的動作,然後衝她眨了眨眼,“這可是不能說的秘密,嗯?”


    “而且,我這麽百忙之中抽空來給他做手術,施震不付出點代價,那我就虧大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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