鮮紅色的血一點點地染紅了寧夏的衣衫,她黑色的瞳孔微微擴展,臉上有著痛苦的神情,隻是她的眼神卻很平靜。


    她沒有看約翰.希爾一眼,隻是艱難地扭過頭,看向薄司言。


    最後,她唇角緩慢地揚起一抹淺淺的弧度,然後倒在了薄司言的懷裏,閉上了眼睛。


    如果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那同年同月同日死也是好的。


    起碼他們能夠在一起,不會獨自一個人承受著被留下來的痛苦,如果沒有了彼此,漫漫歲月太過難熬。


    薄司言,你等等我,我很快就能夠追上你了。


    到了天堂,我們還會是最般配的神仙眷侶。


    總統的隨從走了進來,瞥了薄司言和寧夏一眼,隨即笑著道:“二王子,您做得很好,總統讓我轉告您,他會全力支持您,讓您不用再有任何後顧之憂。”


    約翰.希爾扯了扯唇角,平靜而殘忍,“你也回去轉告總統,合作愉快。”


    -


    隨從走了之後,克斯去了書房。


    書房裏沒有開燈,一片昏暗,而約翰.希爾坐在寬大的沙發上,懷裏抱著小貓咪,身體往後仰著,眼神空洞,沒有絲毫焦距。


    克斯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站定在他麵前,沉默了幾秒,才低低聲開了口,“二王子,你做了正確的抉擇,欲成王者,就應該摒棄一切沒有必要的情感。”


    優柔寡斷,多情的人,是沒有辦法站在權力的頂端的。


    片刻,約翰.希爾薄唇輕啟,一字一字緩慢出聲,“東方有個詞是來形容他們的帝王,叫做……孤家寡人,明明擁有了一切,可還是覺得孤單,原來就是這種感覺。”


    他追名逐利,他為了利益可以放棄一切,他沒有感情沒有心,不懂得去愛別人也不懂得付出。


    曾經他沒有覺得他這樣有什麽問題。


    哪怕他被親信背叛,哪怕他四麵楚歌,他也從來不會認為有問題,隻會覺得是他還不夠強大。


    可是回想起來,他竟沒有過開心的時候。


    從小到大,唯一開心的時候,竟還是……寧夏在他身邊的時候,盡管寧夏是有目的地接近他,可他還是開心的。


    然而現在,他親手殺死了他生命中唯一的光明。


    他重墜黑暗,竟開始覺得黑暗……如此寂靜,如此可怕。


    他一個本來就生存在黑暗裏麵的人,開始畏懼黑暗,多麽諷刺?


    克斯不知道該說什麽,隻道:“二王子,我會處理了薄司言和寧夏的屍體,他們會悄無聲息地消失在這個世界上,天朝那邊就算是想要算賬,也算不到我們頭上。”


    約翰.希爾這才掀起了眼皮,看向克斯,驀然道:“克斯,這麽多年,我是不是沒有輸過?”


    突如其來的問題,讓克斯怔了怔,下意識地回答,“當然,二王子您天資聰明,運籌帷幄,一切都在您的掌握之中,您是不會輸的。”


    “可是……我輸了。”


    約翰.希爾深褐色的眸子裏,閃現著克斯看不懂的情緒,“還是連續……輸了兩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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