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雲瑩幾乎在宋雲萱走出來的那一刹整個人都僵在原地,仿佛被電打了一樣,雙足都無法動彈的,就這樣直愣愣的盯著宋雲萱。


    宋雲萱表情自然的跟她打招呼:“真是巧啊二姐,來衛生間一趟,居然就遇見二姐你了。”


    宋雲瑩瞪大眼睛,胸膛裏一簇火驀地燃燒起來,幾步就要衝過去。


    宋雲萱卻從容的擰開水龍頭,低頭洗手:“二姐先別激動,不然我一下叫出來,剛才對話的錄音可就要被傳出去了。”


    聽了這句話,宋雲瑩的腳步當即刹住。


    她抬起來要抓宋雲萱的手指也僵在半空中無法再動彈一分。


    宋雲萱從容而安靜的洗完了手,然後去烘幹了手指上的水珠,接著才轉身叫僵在原地,死死瞪著她的宋雲瑩。


    “二姐,剛巧遇到,不如一起去看爸爸吧。”


    宋雲瑩站在原地,伸出去的手收回到身側,一分分的收緊手指,眼眸幽暗的如同藏著黑焰烈火一樣痛恨她:“宋雲萱,你究竟想要做什麽?”


    宋雲萱已經走到衛生間的門口,聞言,回頭笑了一下,說話的聲音卻輕輕的,還帶著一點可恨的天真:“我想要的,跟二姐一樣。”


    她宋雲瑩想要的,無非就是宋家的大權跟全部財產。


    剛剛好,她宋雲萱想要的,也是整個宋家。


    宋雲瑩咬牙啟齒,幾乎想要當場就撕了宋雲萱:“你真是能做夢,區區一個從小鎮來的私生女,居然也想要整個宋家!”


    宋雲萱不急不怒的回應她:“二姐雖然一直生活在宋家,但是,您跟大姐比起來,不也是個私生女麽?”


    “你!”宋雲瑩幾乎要被宋雲萱給氣的炸了肺!


    宋雲萱卻是翩然一笑,轉身輕鬆的往外走:“二姐,這個宋家現在還是咱爸的,鹿死誰手不好說,誰有本事誰就來奪吧。”


    她說的話是真話,而且很真很真。


    宋岩一天不死,這個宋家都是宋岩的。


    誰有本事拿走這個宋家,誰就來試試看。


    沒有本事拿下的,不要怪別人,隻能怪自己無能。


    她到達宋岩病房門口的時候宋雲佳已經離開,唯獨留下宋雲強。


    宋雲強一看見她,馬上變臉一樣改了之前攆他走的時候那副態度,又變回到以前那副溫厚的兄長模樣:“雲萱,這幾天爸爸的情況好多了,都是爸爸之前糊塗,這才把你攆出去。”


    宋雲萱一副誰也不怪的模樣,點點頭:“我知道,大哥這幾天照顧爸爸辛苦了,今晚我陪著爸爸。”


    宋雲強沒有再客套的攆宋雲萱。


    反正宋雲萱就算是在宋雲強的床前跪上一整夜,也不見得宋岩會回心轉意再疼愛這個小女兒。


    宋雲強這一晚照例陪著宋岩在醫院,宋雲瑩跟宋雲佳卻紛紛離開醫院。


    宋雲萱半夜的時候來到寧原的值班室要了一瓶飲料喝。


    寧願借給她熱水溫了溫,她再回來的時候便開始在病房的沙發上打盹。


    宋雲強半夜餓起來去外麵吃宵夜,隻有宋雲萱悄悄起身,然後到宋岩的病床邊看著宋岩。


    宋岩半夜兩點鍾醒過來,接著就看見宋雲萱趴在床邊打盹。


    年輕女孩的發絲蜿蜒的如同綢緞一樣順滑可愛,白淨的皮膚細瓷一樣精致。


    宋岩揉了揉眼睛,望著宋雲萱,仔細看了好一會兒,也沒能像是上次一樣從宋雲萱的身上看到顧長歌的影子。


    他覺得自己是花了眼,伸手扯了一件外套,蓋在宋雲萱的背上,沒有叫她。


    怎麽說,這都是自己的女兒,她的身上流著宋家的血,即便她的母親沒有被宋家的任何人承認,但不能否認的是宋雲萱的確是宋家的人。


    他長長歎了一口氣,然後睡過去。


    暗夜裏,宋雲萱的眼睛緩緩睜開,有靜謐的光從她眼睛回轉不去。


    而在她的脖子裏用紅線穿著一個小小的吊墜,那是一個純金的八卦圖吊墜。


    是楚漠宸在送她來醫院的時候給她掛在脖子上的。


    她還記得他手指的溫度。


    他說:“醫院裏亡魂特別多,你身子弱,免得遇上什麽髒東西,這八卦圖開過光,你帶上辟邪。”


    她並沒打算收下,所以當時便要回絕他,楚漠宸卻沒有給她回絕的餘地便動手給她掛在了脖子上:“不要往下摘,戒指跟手鐲摘下來我都忍你,這個摘下來不行。”


    看他態度這樣強橫,沒有辦法,她隻能就這樣帶著。


    如今看起來,這東西不單單是辟邪這麽簡單。


    而且,讓宋岩這個臨死的人都看不出她身上有顧長歌的靈魂了。


    她抬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掛著的吊墜,安心閉上了眼睛。


    其實這一夜有很多人都睡不著。


    比如宋雲佳,比如宋雲瑩,比如宋雲強……比如,楚漠宸。


    楚漠宸深夜拜訪雲城酒店裏一個剛剛入住的泰國老人。


    老人的手指枯瘦,皮膚有些黝黑,人也很消瘦,但是很有精神,而且進退之間都有種叫人願意跟他深談下去的智慧。


    老人用泰語跟他說話,旁邊是公司裏帶來的美女翻譯。


    女翻譯將泰國老人的話準確無誤的翻譯給楚漠宸:“先生說,如果要看那人的命,必須要親自見見那個人才行。”


    楚漠宸開口:“她可能不會過來,看照片能行嗎?”


    老人搖搖頭。


    楚漠宸思索了一下:“那我改天將她帶過來,不過,在此之前我想要問您一個問題。”


    老人做了個請說的手勢。


    楚漠宸這才開口:“這個世界上,會不會有死人複活?”


    那老人先是一愣,接著便搖頭說了很多話。


    女翻譯逐字逐句的給楚漠宸翻譯:“老先生說,這個世界上一切毀滅之後便灰飛煙滅,留下的隻是一種叫別人思念她的意念,如果這種意念太過強烈,可能會讓人出現幻覺,進而覺得像某些相似的人,你便覺得就是那個人複活了。”


    楚漠宸點點頭,看時間已經很晚,便告辭離開。


    隻是再走出門的時候吩咐助理:“先把先生留在這裏,要好好招待,等我打算送先生回國的時候會通知你們的。”


    那助理點頭:“都按楚少您說的來。”


    雖然已經是深夜,但他並不覺得疲憊。


    回家的時候突然叫司機改道去了人醫。


    人醫的住院部裏很寂靜,楚漠宸去的時候發現有穿著白大褂的醫生正在輕輕的推病床前爬在床緣上睡著的女孩子。


    楚漠宸往前一步,似乎是腳步聲引起醫生的警覺。


    那個年輕醫生馬上就回過頭來。


    楚漠宸跟那年輕醫生四目相對,醫生疑惑:“你來探望病人?”


    “不是,我來接我太太回家。”


    說完,上前兩步,將宋雲萱從床前小心的抱了起來。


    寧原略微有些吃驚,接著便搖搖頭檢查宋岩病房裏的儀器,看宋岩沒有事才退出去給宋岩的家屬打電話讓其他家屬來陪病人。


    楚漠宸覺得宋雲萱是在假裝睡著,但是抱著她下樓她都沒有掙紮,等把她放入到車子裏,她才不適的皺了皺眉。


    楚漠宸摸摸她的額頭,生怕她在這個時候是生了病才沒有醒過來。


    卻發現,她額頭上有一層薄薄的汗。


    定睛再去看她臉上的表情,才發現她好像正陷入到什麽夢境裏一樣,臉上神色痛苦而不安。


    她手指收緊,緊緊的想要抓住什麽東西。


    嘴巴想要張口說話,可是喘息急促起來之後也沒能讓自己吐出一個字。


    楚漠宸抓住她的手。


    她的手指也牢牢的抓著他的手,因為太過用力,指甲幾乎都要掐到楚漠宸的肉裏。


    “雲萱?”


    宋雲萱擰眉,很不安。


    “雲萱你怎麽了?”


    宋雲萱緊閉著眼睛,陷入到夢魘裏無法自拔。


    “雲萱?”


    他想要叫醒她。


    她的手指卻抓的他越來越緊,也越來越疼。


    楚漠宸定神,抬手拍了拍她的臉:“雲萱醒醒……”


    “啊!”


    就在他手指碰觸到她的肌膚的時候,宋雲萱突然一下子睜開眼睛從座位上彈了起來。


    楚漠宸望著她滿頭大汗的模樣,問她:“你做噩夢了?”


    宋雲萱這才一點點從剛才的夢境裏回過神來,轉頭看見還有一個楚漠宸,便渾身都放鬆下來,整個人靠在車座後背上呼吸。


    “你這麽晚過來有事麽?”


    “你大哥守在這裏,我接你回去睡。”


    “沒關係,我不累,既然大哥在這裏,我也要在這裏才行。”


    “就算你在這裏一直守著,宋岩不想把宋家給你,你還是得不到宋家。”


    宋雲萱抬手去摸了一下自己的額頭:“我能讓我爸對我改變看法。”


    “今晚先回去好好休息,你父親的病情沒有你們兄妹想想的那樣糟糕。”


    宋雲萱聽楚漠宸這樣說,眼神一轉,看向楚漠宸,追問:“你說的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明明宋岩的身體狀況已經很差,楚漠宸卻突然說宋岩的病情沒有他們兄妹想象的這麽嚴重,這句話,是不是有什麽訊息?


    楚漠宸看她如此敏銳,便不再隱瞞:“宋岩的病況暫時已經控製住,雖然沒有好轉的趨勢,但是還能拖一個多月。”


    “這一個多月會出現很多我意料不到的變故。”


    宋雲萱伸手打開車門:“我必須馬上回去,時刻守在我父親的身邊。”


    “你爸爸不會有什麽事情。”


    宋雲萱笑笑:“正是因為我父親不會有什麽事情,我才必須守在她的身邊,不然,等她有什麽事情的時候,他隻當是我在做戲呢。”


    楚漠宸看她下車離去,忽然覺得,宋雲萱要開始做什麽了。


    宋雲萱身上披著他父親給她披上的那件衣服,很溫暖,但是卻帶著刺。


    她想,既然夜長夢多,那就隻能加快進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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