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媽走後,宋雲萱回房休息,隻是有些心緒不寧。


    她躺在床上,裹緊了被子睡覺。


    渾渾噩噩的做著那些費神又熟悉的夢,忽然就聽見外麵傳來一陣敲門聲。


    宋雲萱穿著拖鞋去開門,打開房門就看見有個麵熟的女傭人穿著白色圍裙,托盤上放著一小碟子濃香四溢的牛油曲奇。


    宋雲萱去看那女傭人的臉,發現正是楚家送來的那個女傭人,不禁有些微的不悅:“我什麽時候說要吃曲奇了?”


    女傭人還年輕,有點怯怯的:“可是小姐,去換雜誌的李媽說小姐要吃甜點啊。”


    宋雲萱看著那濃香的牛油曲奇,吸了口氣,伸手接過來:“曲奇我收下,你去忙吧。”


    女傭看她將盛著曲奇的小碟子拿走,臉上露出溫和高興的笑容,等她關上房門,才拿著托盤離開。


    宋雲萱將那曲奇端到屋裏就有種想要幹嘔的感覺,胃裏翻攪,還沒走到床邊,就將牛油曲奇扯了個黑色垃圾袋倒進去係起來,之後將房間的窗戶統統打開,讓房間裏的曲奇甜味都逸散出去。


    她在顧家長了幾十年,家裏人都知道她討厭太甜的東西,特別是曲奇。


    隻是聞見曲奇的一點香味,胃裏就翻江倒海,更別說將這種東西吃到嘴裏了,她是萬萬吃不下去的。


    去衛生間洗了臉,又喝了半杯白開水,聞著房間裏的曲奇味慢慢散了,她才去窗邊關窗戶。


    隻是在關窗戶的時候,忽然發現在院子裏駛出一輛藍色保時捷跑車。


    這是……


    “楚漠宸的車。”


    她立刻覺得心頭一緊。


    匆忙出門,去問仆人:“楚漠宸剛才來過了?”


    仆人茫然的搖頭:“不,沒有來過啊。”


    “那剛才院子裏那輛車?”


    “哦,是容家的小少爺,過來送請柬的,送完就走了,車都沒熄火。”


    宋雲萱臉上神色這才平靜了一些。


    傭人看宋雲萱臉色有點發白,有些擔心:“雲萱小姐,你不舒服嗎?”


    “不,沒有,我先去睡了,王媽回來之後告訴她不用做甜點了,我吃了曲奇。”


    傭人點點頭,有些迷惑的看著宋雲萱背影纖弱的回房。


    而剛剛駛出宋家的那輛藍色保時捷跑車上,卻有一個十七八歲的俊俏少年,他奇怪的看向後視鏡裏迎出來的那個男子:“楚大哥,宋家的麽女不是你的未婚妻麽,剛才都到了宋家,你為什麽不去看看她。”


    楚漠宸神色深冷:“沒必要。”


    “楚大哥你也太壞了,”少年壞笑,“該不會是把人家小姑娘弄到了手,現在玩膩了就要把人家給扔了吧。”


    那少年長得俊俏,一雙豔麗的桃花眼,薄唇雪膚,身材頎長,隻不過少年人有些纖瘦,不及成年男子來的精壯而沉穩。


    他壞壞盯著楚漠宸:“楚大哥,我聽說宋家的麽女是個少見的美人坯子,而且深居簡出,很老實,想必也很純情吧。”


    楚漠宸忽然笑了,緩緩抬起眼,望向後視鏡裏的少年:“容六少爺,我勸你不要招惹她,她純情的跟顧長歌一樣。”


    後視鏡裏,被叫做容六的少年清晰無比的打了個哆嗦,之後臉上那副壞壞的笑容馬上收斂,薄唇撇了撇:“我可對這個類型美興趣,楚大哥你倒是一直這麽重口。”


    嘴硬說是重口,可是雲城裏看上顧長歌的有豈止是一個兩個的豪門權貴。


    隻不過,像是顧長歌那種女人,也不是普通權貴能攬到懷裏的,更別說是駕馭她。


    而今,雲城裏的男人雖然說起顧長歌都是幸災樂禍,卻說到底,不過是吃不到葡萄就說葡萄酸罷了。


    楚漠宸沉沉坐在車子的後座上,手指放在座位的真皮扶手上,眼神冰冷的看不到底。


    容六瞅了他好幾眼,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楚大哥,我家的保密社是世界頂級的,你看你要的信息都截住了,人,要怎麽處理?”


    楚漠宸閉口不言。


    那個少年將車子緩緩停在路邊,然後將自己的筆記本電腦打開,將電腦上剛剛接收的文件打開給他看:“楚大哥你自己看,這是截住的內容,神不知鬼不覺的就掃描成了圖片,一個字都不錯。”


    說著,將電腦遞過去。


    楚漠宸伸手接過電腦,卻隻看了一眼,整個人就僵住。


    少年發覺不對,忙開口:“楚大哥,你怎麽了?”


    楚漠宸長眉皺起,眼神陰戾如刀:“這是……長歌的筆跡。”


    這句話,讓駕駛席上的容六一下愣住,皺眉不可思議的開口:“你說,顧長歌還活著?”


    這句話一說出來,就像是憑空一記響雷毫無預兆的劈下來。


    楚漠宸望著掃描圖片上的筆跡當場愣住不說,就連容六都一下子石化。


    容六就像是白日見鬼一樣,臉色發白的問楚漠宸:“楚大哥,你確定?”


    楚漠宸望著那筆跡,用力的盯著,幾乎要將電腦屏幕都給盯出來一個洞,被容六這樣問,緩緩吸了口氣,仿佛壓抑著某種情緒一般,陰冷的啟唇,問他:“能判斷筆跡是什麽時候寫的嗎?”


    容六有些為難:“以我的經驗來看,是在半年內。”


    這話說了跟不說也沒有區別,顧長歌是死在半年以內的,沒法確定是不是她生前寫了留下來的。


    楚漠宸一言不發的望著那字跡,仿佛是在揣摩什麽,不過卻沒有沉默太久:“也許,是我眼花了。”


    容六沒說話,不過他明白,這也許是楚漠宸給自己找一個借口罷了。


    畢竟顧長歌的確已經死了,眾所周知的死幹淨了,連骨灰都被扔到了深海裏。


    如果硬要說這是顧長歌的筆跡,那隻能說這是顧長歌留下來的遺物。


    或者說……


    “楚大哥,也許是寫信的人,模仿了顧長歌的筆跡,不然沒理由這封信現在才出現。”


    容六能想到的就僅此而已。


    楚漠宸卻一言不發,對這件事再未開口多加猜測半個字。


    容六看他的模樣,擅自開口做決定:“楚大哥,您對宋家那個狡詐的小姐……”


    “把那個送信的送去醫院。”


    容六一震,回頭看見楚漠宸眼底深黑一片,有些膽寒:“你是說……”


    “送去就是。”


    他聲音冷冷的。


    容六呆了一下,還是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


    宋雲萱在床上小睡了半個小時,腦海裏的畫麵混亂的叫人不得安寧,終於醒過來的時候,卻發現外麵一陣倉促的腳步聲。


    她皺著眉頭起身去開門。


    發現門外有幾個在宋家待了許多年的傭人聚在一起說話,一聽見宋雲萱的開門聲,馬上就像嘴上粘了膠布一樣,立刻一言不發。


    宋雲萱一看這幾個人要散開,就知道有事,冷冷開口叫住其中一個:“李媽,我的雜誌拿回來了嗎?”


    李媽忙去客廳的桌子上拿了雜誌,然後上樓來要遞給她。


    宋雲萱根本不接,隻是揉著有些疼的眉心淡淡開口:“你們剛才在說什麽?”


    李媽一臉難色,看宋雲萱臉上有些許的不耐煩,才怔忡的開口:“去外麵買糖粉的王媽……”


    “王媽?”宋雲萱捕捉到關鍵字。


    李媽抬眼為難的看宋雲萱一眼,又低下頭:“王媽……她回來的時候被車撞了。”


    “撞了?!”宋雲萱的聲音一下子就陰沉了許多。


    李媽有些害怕的點點頭。


    宋雲萱臉色本來就有點白,一聽說王媽被撞了,沒說什麽就轉身去房間裏穿外套拿手袋。


    李媽在門口等著她,看她迅速的穿戴好了要出去,忙開口:“小姐不用太擔心,王媽已經被送去醫院了。”


    “我親自過去看看,哪家醫院?”


    李媽有些猶豫,宋雲強在離開之前交代她要看好小姐,讓小姐不要隨便出去的。


    可是……


    宋雲萱見她不說話,口氣生生冷了好幾度:“李媽,王媽把我從小照顧到大,我跟她是有感情的,怎麽,現在他出事受傷了,我去看看還有問題?”


    李媽臉色困窘,隻能報了醫院的名字:“在第二醫院。”


    宋雲萱一愣,覺得有些奇怪,居然不是送去人醫的,去雜誌社的這一段路上若是出了事,不是應該送去人民醫院的麽?


    她心裏覺得怪異,卻沒有表現出來。


    提著手袋出門,打了車直接去第二醫院。


    到了醫院就看見前麵急診那裏剛好有醫生護士在給一個剛出車禍的人止血。


    宋雲萱快步過去,有點著急:“請問這位病人是姓王嗎?”


    病人傷的很嚴重,而且渾身上下有多處傷口在流血,特別是頭上傷的更厲害,流下來的血都模糊了麵容。


    宋雲萱心裏有些發涼,卻並不慌亂,隻不過是心頭忽然條件反射的浮現出很多的可能性。


    隻不過是一段路而已,怎麽會說出車禍就出了車禍。


    那個地方可是沒有天橋之類的路段啊,而且幾個路口都是有信號燈的。


    她皺眉,想要跟著病人往前走,卻有個照顧病人的醫生帶著口罩攔住她:“這位小姐,病人是姓王,五十六歲,請問您是她的親屬嗎?”


    宋雲萱點頭:“大夫,請問她傷的是不是很嚴重?”


    “需要做手術,請您在這裏簽個字。”


    醫生將身後護士及時遞過來的協議給她看,並且直接指出簽名的地方。


    宋雲萱將協議拿過去,大體瀏覽了一遍,確定沒有問題,便要提筆簽名。


    隻不過一落筆,手指就頓了一下,接著心頭有些警醒的驅使她將慣用的行書字體變成了端正的楷書字體。


    醫生看她簽了字,才收走協議向著手術室那邊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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