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妃擰眉,被線描挑粗的眼尾懷疑的看了眼目露憤怒之色的江如鳶:“所言當真?江如鳶,你該不會為了逃脫罪責故意找這種匪夷所思的理由來誣陷知書吧?”


    她冷哼一聲:“別人本宮暫且不知,這侍琴、弄語和知書是本宮的乳娘親自調教出來的,知書達理暫且不表,定然不會做出這等敗壞門風的事情!尤其是知書,更是本宮的心腹,你若是敢欺騙本宮的話,本宮定然不會輕饒你!”


    江如鳶頓時跪倒在地,掩麵微泣:“娘娘,你這可就太冤枉兒臣了!這三人剛到太子府,兒臣怕她們不適應,還特意將她們安排住在一處,好彼此之間有個照應。剛開始有人偷偷與兒臣稟報之際,兒臣也是段段不信的,這知書本就是從娘娘您宮裏出來了,怎麽可能會做出這等下作之事?可是鐵證如山,太子府內鬧得風風雨雨,再加上知書作風跋扈,刁難府奴更是罄竹難書。兒臣無法,為了肅清太子府內的風氣,隻能出此下策。”


    雲妃臉上的懷疑之色越發濃鬱,知書性格刁蠻這點她是知曉的,可若行偷人這樣的苟且之事,她定然是沒有膽子做出的,但眼下江如鳶言之鑿鑿,眉宇間一片坦然,她原本篤定的心思緩緩有了些許動搖。


    江如鳶瞧出了她眼中的搖擺不定,從袖中掏出一張錦帕,上麵墨跡未褪,還有知書的繡名綴在其上,錦帕上的靡靡詩句羞得人麵臊難忍,雲妃立刻抽回手,滿目嫌惡:“這是哪裏來的醃臢玩意兒?”


    “這便是從知書身上搜來的。”江如鳶垂下眸,這錦帕就是當初侍琴交予她的知書貼身之物,知書的確有個私定終身的老相好,但他們二人目前尚且清白。等知書在後院鬧起風波之際,她便立刻想起了這張錦帕,如今恰好派上了用場。


    雲妃心中氣憤難平,但物證就在眼前,臉色也不甚好看:“如此,知書倒是辜負了本宮的期望。”


    江如鳶低下頭:“兒臣也是看不過知書仗著娘娘的信任在外行些苟且之事,隱忍再三卻是難平眾眾之口。況且知書既然辜負了娘娘,若不嚴加懲戒,傳到外麵去有礙娘娘您的威嚴。”


    好一張牙尖嘴利的巧嘴!雲妃暗自咬緊銀牙,眼神微閃。她費盡心機,甚至根本不施加任何遮掩的強硬往太子府內塞了三個人,就是為了在太子府內打入自己的心腹,可是太子府看似漏洞百出,但卻無論如何也接觸不到府內中心的位置。好不容易知書絆住了江如鳶的腳步,豈料那出來送信之人根本沒有到皇宮內院的機會!


    思及那人應允自己的條件,雲妃臉色微緩,鳳眸微閉:“既然如此,本宮倒是錯怪了太子妃。這等下作事傳出去也是玷汙皇家顏麵,太子府內的下人嘴巴嚴不嚴實?太子妃可要恩威並重。”


    “兒臣省的。”江如鳶微微福身,餘光瞥見雲妃不甘心攥緊的甲套,便知這一局自己略勝一籌,果不其然雲妃沒有繼續跟她周旋的心思,隨意說了兩句體己話,便佯裝倦意,打發太子妃離宮。


    江如鳶嫋嫋踏出雲妃的寢宮,卻見門口早已等候一人,眼眉微挑:今日不知道是吹了什麽風?這一個兩個不省心的統統往眼前趕?!


    淩軒墨雙手背後,眼眸微彎:“太子妃來跟雲妃娘娘請安?”


    “這點王爺想必要比我清楚。”江如鳶挑釁的笑了笑,“不知王爺在此等候為誰?”


    他往後微微退了半步,淡紫色的長袍裹在他身上,越發顯得清流俊秀:“不知可否借一步說話?”


    語罷,便率先朝一旁的角落走去,江如鳶眼眸微閃,旋即不緊不慢的跟在他的身後。


    宮內琉璃牆紅磚瓦,枝蔓越過牆頭,層層疊疊的白花點綴其中,隨風招搖極為好看。角落裏涼亭翹角飛簷,江如鳶停下腳步,眉峰微皺:“夠了,淩軒墨,若是有事在這裏說便好。”


    淩軒墨低笑一聲:“太子妃果然還是如此心直口快。”他漫不經心的把玩著腰間的玉墜,薄唇輕勾,“這個性格倒是與本王妃口中的性格截然相反。柔依可是說太子妃之前在國侯府言謹慎微,倒是少了如今的英氣。”


    江如鳶沉默片刻,眼中閃過一絲警惕:“此乃江國侯府內的家事,恐怕與王爺您無關吧?”


    淩軒墨不在意的笑了笑:“自然與本王無關,本王隻是好奇,太子妃這般好似完全換了個人!”


    “聽江柔依所說,之前也曾找過大師想要給太子妃瞧瞧,但似乎弄巧成拙了。還望太子妃能夠告知微臣,一個人是如何做到能夠性情大變,就算性格有所變化,她的見解與眼界又是如何改變的呢?”


    江如鳶好笑的聽著淩軒墨的咄咄逼人,眼尾似笑非笑:“王爺,您拐彎抹角說了這麽多,難不成是想說我是被妖精附體?”她嗤笑一聲,“這傳出去也不怕被人笑話!泱泱大國的皇子竟然還相信什麽鬼神之說?淩軒墨,你知道你為什麽比不過淩嘉傲嗎?”


    淩軒墨瞬間沉下臉,臉色鐵青:“江如鳶,本王給你好臉色,你可別蹬鼻子上臉!”


    他語氣中的威脅之意不言而喻,江如鳶壓根沒有放在眼裏,抿唇輕笑:“麵對失敗,有得人隻會怪命運、怪別人,卻從來不再自己身上找原因。而淩軒墨,你更是奇葩,竟然還意圖誣陷我是妖精附體?”她仰天大笑,“起碼淩嘉傲從未有過這般荒誕的念頭!”


    “那你倒是與本王說說,你為何前後變化如此之大?!”淩軒墨被她羞辱的滿臉漲紅,咬牙切齒的怒視著江如鳶,雙拳隱隱攥緊。


    “為何?”江如鳶冷笑,紅唇輕啟,“這不還得多虧你的好王妃所賜!如若不是她費盡心思在父親麵前給我娘親和我上眼藥,我又何必忍辱負重在江國侯府苟且偷生這麽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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