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嘉傲眼神犀利的看著方雲錦,不讓她有絲毫逃避的可能。


    方雲錦隻坐著,她還來不及收回目光。


    乍一聽見這稱呼,她眼神有些渙散。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久沒有沒有聽見戲子的這個稱呼了。她一開始,甚至還不曾反應過來那是誰。


    “你為什麽會問這個?”江如鳶也在一旁,她也險些記不住那人。


    林蝶文,那個被她指給江柔依的戲子。


    按理說那個人如今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他原本過來大約是指在江國候府打探消息,如今他已經去了,而那裏唯一關心他的方雲錦,如今也已叛逃。


    若說是利用他,能做的左不過也隻有威脅方雲錦。


    他又何必去問她……


    淩嘉傲也有自己的打算,他隻是安靜地看著屋內的人,一雙細長的眼,隻看著她,接著微微搖了搖頭,讓她暫時不要說話。


    江如鳶也隻好點了點頭,歎了一聲,坐在一邊不再開口。


    隻見淩嘉傲看著方雲錦,帶著壓迫的緩緩開口道:“你若是不想說,今後也不必呆在這裏了。”


    其實這事情,他早就想問清楚,隻不過一直也沒有找到機會。


    他心裏雖然有揣測,但是猜測和事實間,有一些差距。


    “你問這個做什麽?”方雲錦也終於反應了過來了,她冷笑一聲,隻看著他:“蝶文已經去世了,他妨礙不了你太子殿下什麽事情,而且他也不過是一顆棋子。”


    和她一樣。


    都是為了那人辦事的,即便是在之前有著那樣的地位,最後要你去死,也不會多留下一絲情麵。


    “你不必問。”淩嘉傲態度強硬。


    方雲錦見狀,沉默片刻,閉上了眼,身子往後仰,靠在椅背上,冷冷道:“你想知道什麽?”


    “你們過來,究竟是幹什麽的?並不是指如今,而是幾年前。”


    在林蝶文去世的時候,他便派人調查過那人。


    知道他並非是偶然出現在江國候府,而是早在將近十年之前,就已經和這裏有聯係,隻不過那時候他們做的很是隱蔽。


    當時並沒有人發現馬腳,而之後想再去查證的時候,那些痕跡已經被人幾乎抹去了。


    他命人查了一月有餘,也隻知道這個林蝶文並非京城人士,更不是他自稱的江南人,他出名也是近兩年的事,而且……從江南傳來的消息,隻說南邊也有些名角不滿與他。


    唱戲都是從小的功夫,即便是再有天賦的人,也免不了每日的練功。


    名角更是如此,越是名聲大,下的功夫便越多。


    那林蝶文原本就不是唱戲為生,他在戲上的功夫,遠遠不足。看客也就罷了,喜歡聽戲的員外們,也大多聽不出其中細微的差別。


    可同為名角的伶人,卻能聽得出來。


    也正是從江南傳來的這種消息,坐實了,他先前林蝶文的身份的懷疑。


    既然如此,那他千裏迢迢而來,定然是因為京城裏有他要辦的事,有他要找的人。


    雲妃那邊的人,做事從來都不顧後果。為了目的,甚至連自己的人都犧牲。


    那江如鳶之前那一招,可以說是出奇,一定是打斷了那些人的計劃。


    然而那些人卻並沒有因此,讓林蝶文撤離,反而在最後,任由他死在張玉秀母家找到的殺手手裏。


    他不得不懷疑,其實這出死亡的戲碼,也是那群人先前就安排好了的。


    “過來幹什麽?”方雲錦聽後,隻是苦笑:“若是我知道這些,我也不會在這裏了。”


    她這話,是真的,也是假的。


    上麵的人要做的事情,她的確是一早就知道了。但是那件事情的牽扯,實在是太大了,並不是她能輕易說出口的。


    若是那件事情真的發生了,輕則百姓流離失所,重則生靈塗炭。


    “果真如此?”淩嘉傲挑眉。


    想也知道,她如今說的不是真話。


    不過,他也不著急,既然她開口了,就不會是結局,而隻是一個過程。


    “你若是不想說,本宮不會強迫你,但還是之前所說,你要知道你現在所處的境地,並不是可以隨意說話做事的。”


    他說著,狀似無意的往外看了一眼。


    此時天色已經逐漸亮了起來,但是這時候,卻是整日中,最詭秘之時。


    沒有日光,也不是完整的黑暗。


    介於明暗之間,晨鳥未起,夜蟲也停止了叫囂,整片大地安靜的如同已經死去。


    “本宮要庇護一個人很容易,要趕走一個人,更容易。”淩嘉傲說著,緩緩收回目光:“這世間,沒有人會大發慈悲到,永遠都做虧本的買賣,本宮不會,太子妃同樣也不會。”


    他並沒有看江如鳶,不過他也知道,江如鳶一定會配合他。


    方雲錦下意識就往江如鳶處看了一眼,江如鳶倒是意外的淡然,她坐在一旁捧著茶杯,像是完全沒有聽見之前的談話一樣。


    這可以說是淡然,也可以說是事不關己的平靜。


    “我知道了。”方雲錦搖了搖頭,還是第一次在如何平和的場麵之下,露出沮喪的表情:“如你所知的,我們過來是為了幫助一個人。”


    “幫助一個人?”


    “雲妃,陳雲靜。”


    方雲錦說著,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正襟危坐,表情也嚴肅起來:“但是,她也隻不過是一個棋子,主子……我是說我們上麵的大人,最終的目的,是整個齊淩。”


    “……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葉棋,聽見這話不由驚歎了一聲,但他很快便意識到自己的不該在這時候說話,便捂住了自己的嘴。


    淩嘉傲沒有露出任何意外的表情,他早就已經預料到了這一點。


    江如鳶也同樣有所揣測,她雖然有些驚訝,但還是很快將自己的驚訝掩蓋住了。她隻是看著方雲錦,想聽聽她還會說什麽。


    方雲錦卻在此處,話鋒一轉:“但是這件事情,我所知道的並不多,上麵的人對任何一個人都不會完全信任,我隻知道,這一年很是特殊,蝶文死後,更是如此。”


    “你便是因為那人,而判逃出來的。”


    淩嘉傲看著方雲錦,他眼中顯出了十分的肯定,好像已經斷定方麵,她這一次過來的目的是為了他。


    方雲錦聽見這話,轉頭看了江如鳶一眼。


    這事情,隻有她猜出來過。而她當時並沒有回答,也沒有否認。


    這些日子在王府,她也看得出來這太子與太子妃之間,並非傳言的疏離。


    隻是當她看過去的時候,江如鳶也看了過去,她隻是搖了搖頭,示意她並不知淩嘉傲是如何知道這件事情的。


    不過,她也知道,方雲錦當時因為天花一事,被她帶入王府的死後,淩嘉傲雖然表麵上沒有說什麽,但是私下定然派人調查過。


    她到如今也不知道,他究竟在暗中培植了多少人手。


    能肯定的是,既然她能知道方雲錦是為了自己的“弟弟”林蝶文,而對組織起了疑心,他自然也能清楚。


    “……是,不過這也不是最主要的,因為在檀紅小館,我沒有將你們殺死,回去之後,上麵的人沒有責怪與我,可也沒有在信任我,我因此才起了離開的念頭。”


    尤其是在之後,她還沒有養好自己的傷,就聽到了蝶文的死訊。


    她每每想起這些時候,都有些無奈。


    “我與他自幼便認識,情同姐弟……”她說著,嘲諷一般看了淩嘉傲一眼:“你們這樣的皇族人,大概是不明白普通人家裏的姐弟的親情。”


    江如鳶也點了點頭,她早早便覺得,這皇室之間的情感,太過淡薄。


    且不說姐弟了,畢竟尋常人家之間的姐弟,也並非全然都是友好的,直說父子母子之間,卻也是算計著的。


    如雲妃母子,便是彼此算計,而父子……


    嗬,她似乎還沒有發現,那至高無上的皇帝,對自己的兒子,如尋常百姓家的父親對兒子那般的信任。


    他心中第一位的,永遠隻有自己的皇位。


    甚至連黎明百姓,都隻能排在他那皇位之後。


    淩嘉傲倒不覺得這是嘲諷,他也早就已經習慣了。身處帝王之家,別說是他,即便是在史書上,也總是血跡斑斑的。


    自古都是如此,沒有什麽好抱怨的,他無法選擇自己的出生,也無法控製自己的權力。


    他能做的,隻有在這早早便已經準備好的框架之中,完成最好的畫卷罷了。


    隻是,他還對此還是有些意外的,他本來以為,那二人之間,會有一些不同尋常的關係。


    畢竟,方雲錦也算是老江湖,當年在他眼皮底下還能做出陷阱,引他入甕,可後來卻一次又一次的露出了馬腳,導致現在,叛逃出組織。


    究其根本,雖說是她為了自保。


    可鬧翻的原因中,也少不得跟林蝶文的死因有關聯。他有些不明白,兩個沒有血緣的人,為何會有如此羈絆,但細想想,他不明白的,也太多了。


    所以,他並沒有在此處糾結,隻是點了點頭。


    “你現在還想要查明他的死因麽?”淩嘉傲詢問。


    方雲錦有些驚訝的皺了皺眉,立刻反問道:“你怎麽知道我想要查明他的死因?”


    其實,她一早就知道林蝶文並非病死,而是被人下了毒。


    但是,她這一次過來連他的最後一麵也沒見到,組織的人也不允許她開棺驗屍,很顯然是在隱瞞著什麽。


    “我想知道的事情,我自然有渠道知道,”淩嘉傲並沒有回答,他隻是冷冷陳述:“自然,你想要知道的事情,我也有辦法查明。”


    “……你到底想要知道什麽?”


    方雲錦聽見這話,終於也忍不住了。她原本就不是一個好脾氣的人,如今不是被威脅著,她根本不會耐著性子跟他打啞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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