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江如鳶看著麵前皺的跟醃鹹菜一樣的信封,心情有些複雜。


    真是沒想到淩嘉傲竟然這麽著急……


    “我拿到的時候,它便是如此。”淩嘉傲不自在的說了一句。


    江如鳶狐疑的看著她,她展開之後才發現,的確是這信寫完之後就揉成這樣的。


    上麵的墨跡還沒幹,所以有一些粘在了一起,上頭有幾塊的字跡都是模糊不清的,中間的還能勉勉強強,認得出原來寫的是什麽。


    可是最開始寫了兩個字,確實被墨跡完全掩蓋,看不清楚。


    那大約是寫的時候,就被人蓋住了。


    江如鳶低頭看了看內容,淩嘉傲沒有說錯。


    上麵的確隻寫了一個地址和一種配方,在配方下角處,寫一行小字,說明是解毒必備。


    這配方的丸藥很特殊,並不與其他丸藥一樣難做,的確是隻消半日就能做好的,隻是要將上頭的名貴藥材都找出來,隻怕也是讓他頗費了一些功夫。


    但是江如鳶看了,上頭能解毒的除了石斛,和一味綠豆粉外,就沒有其他的。


    按照這上頭的東西製作出來的藥,雖可暫時壓製毒性卻未必能根除,不過就算是沒有中毒,吃下去也不礙事,頂多就是多跑兩趟茅房,留點鼻血而已。


    江如鳶看了之後,便將心放下,不過既然不能根除,還是把下脈。


    她便朝淩嘉傲的方向伸出手,手掌朝上,微微勾了勾。


    淩嘉傲不解,她便朝著他的微微挑眉。


    他這才知道是要把脈的意思,他搖頭,但也還是抬起了手,江如鳶扯過他的手腕,按在桌子上,便細細的開始把脈。


    歲說江如鳶的心中是有準備,可還是被淩嘉傲的脈相嚇了一跳。


    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這時而虛浮時而沉重的脈象,的確屬於中毒,而且已經傷及心脈。


    不過好在這解藥吃的即使,毒沒深入,隻需用百解散調養兩日就可以了。


    可在這虛浮脈象之下,卻還有一些古怪。


    江如鳶低頭想了想,她按住了淩嘉傲手腕上陽溪穴和三間穴,問道:“痛麽?”


    淩嘉傲搖了搖頭。


    她眉頭卻皺得更深,她便接著扣住了他而外關和陽池穴,這一次她還沒有問出聲,就聽見淩嘉傲輕吸了一口氣。


    她也不必再問,收了收。


    這的確是中毒的脈象,可看樣子卻並不像是中了什麽劇毒或者急促的毒,而是……


    見她麵色沉重,淩嘉傲奇怪的看著她:“怎麽,難道是這毒十分難解嗎?”


    “……不,不是的,”江如鳶搖了搖頭,她似乎在考慮自己應該如何去說明。


    淩嘉傲低頭看了看自己的手,對於毒,他還是了解一些,隻是江如鳶剛才所按住的兩個穴位,他卻是知之甚少。


    這隻能說,這應該是女子應該知曉得……


    江如鳶這時候,才抬起頭,她顯示上上下下的將淩嘉傲打量了一遍,那眼神就好像是卡在觀察他是否是真的淩嘉傲一般。


    淩嘉傲被她看得發毛:“究竟如何?”


    良久,江如鳶才糾結道:“你……你是女子麽?”


    “你說什麽!我自然是……”淩嘉傲的出口便要反駁,他的話說了一半,突然停了下來,若有所思的看著江如鳶。


    江如鳶心道奇怪。


    淩嘉傲卻是勾起了嘴,猛然靠近她,笑容中帶著一絲邪氣:“莫非,你是想要自己……”


    江如鳶看得出來他的意思,她咳嗽了一聲,連忙搖頭道:“你的確是中毒了,但是你身上卻不止一種毒。”


    “你說什麽?怎麽會不止一種毒?難不成你是說那兵器上,其實淬了兩種毒?”淩嘉傲不明白,他全身上下也隻有才開始那箭雨射過來的時候,幫江如鳶擋了一下,這才受了傷。


    其餘地方也沒有傷口,又怎麽會中兩種毒?


    他想著,也許是那藥草……他突然有些緊張的,反手抓住江如鳶的手腕:“那你呢,你可有中毒?”


    江如鳶搖了搖頭:“我沒有中毒……你身上的毒,與中俄身上的,是同一種。”


    從脈象看來,她能確定,那毒大約與周娥當初所中的,乃是是同一種。


    都是陰虛虧損,隻是因為周娥身為女子,原本就應該多補陰虛,而且她身上沒有內力,身體也不算強壯,所以中毒之後的脈象才格外明顯。


    而淩嘉傲身為男子,本就陰氣不足是尋常事,而且他身體強壯。


    江如鳶曾經幾次給淩嘉傲把脈,不過那都是因為淩嘉傲當時體虛,而且幾次都是情勢危急,所以她一時也沒有察覺。


    如今在這裏,她一來能夠更加清晰的感覺,加之餘毒未清,他脈象紊亂所以江如鳶把得更細的緣故,她才能把出來這許多。


    江如鳶把自己知道的說了,淩嘉傲沉默良久,看道:“你的意思是說,王府中有內鬼,竟然敢在我的飲食中下毒,而且時間不短?”


    周娥中毒的事情,淩嘉傲要多多少少也是知道一些的,隻是他也不確定是父皇幹的,還是上頭有人騙了涼郡王。


    如今那二人已經“死了”,真想去追查,隻怕也查不到什麽。


    “也許都不是這個原因……”江如鳶也說不清為什麽,淩嘉傲的脈象有些奇怪。


    淩嘉傲比之周娥的脈象要格外平緩一些,似乎是中毒不深的樣子,。


    那都是慢性毒,毒性會慢慢累積在身體中,可是也能隨著時間慢慢被消解,這並非是根深蒂固的……


    她想著眼中閃過一絲意味不明的光,問道:“你自幼在宮中長大,有什麽事你必須要吃的嗎?”


    “宮中?……這這並沒有什麽”淩嘉傲對幼年時候的事情,並不甚清楚,他隻想的起來一件事,“小時候母後說我身子虛弱,每日需要飲一碗牛乳,我並不喜歡那味道,仍舊被每日強迫著咽下一碗。”


    事到如今,那種難以下咽的味道,他已經記不太清了,但想著,仍舊皺起眉頭:“雖是如此,我身體倒還是不行!好再後來不知為何被停了,我反而覺得身子更好些……”


    淩嘉傲說出來,眉頭也輕輕皺了起來。


    從前他一直沒有注意過這事情,一來時間久遠,二來母後也不曾追究。如今他自己說出來後,都覺察出了奇怪,他看了江如鳶一眼,心想莫非她的意思是,有人在他小時候必須飲下的牛乳中下毒?


    “……那你現在可喝過牛乳?你還記得,那味道麽?”江如鳶試探性的說道。


    人的味覺總是在不斷改變的,小時候吃過的東西,長大之後難免會忘記。


    果然淩嘉傲搖了搖頭,他現在已經不記得那牛肉的味道了,不過他還記得一件事,那就是他停了那牛乳之後,在皇上壽宴上,他無意間吃到了牛乳蒸蛋,覺得味道極好。


    後來被怒吼哄著喝了一杯新鮮的牛初乳,卻覺得跟從前喝的完全不一樣,當時他還,說當年被騙了,鬧了個笑話,讓父皇將他好說了一頓。


    他將這事情說完,江如鳶點了點頭:“隻怕就是這個原因了。”


    “我察覺到你身上的毒,似乎與周娥身上的不同。”周娥脈象是越來越亂,可淩嘉傲的卻是時而混亂,時而平靜,像是中毒不深的情況。


    但是這種東西,是日積月累的,所以把脈越久應該越能察覺混亂,但是淩嘉傲的卻恰恰相反。


    “所以我再想,你會不會是因為從前中毒了,之後許久不碰那些有毒食物,雖說餘毒殘留在身體中,可畢竟經過這麽多年的消解,毒性終究是不太深……”


    “這毒,究竟是什麽?”淩嘉傲記得從前聽江如鳶在無意之間感歎過,那毒會讓周娥無法生育!


    這,莫非他也……


    看淩嘉傲的臉色鐵青,江如鳶連連擺手:“不必擔憂,這與你的子嗣倒無關。”


    那種藥物會讓女子的身體越來越虛弱,到最後絕經不再排卵,所以會讓女子生不出孩子,容顏更加憔悴,早衰而死。


    但是這個男子來說,似乎卻沒有多大影響……


    淩嘉傲這才點頭,他說著,皺起眉頭,像是想起了一件奇怪的事。


    “說起來我倒想起一件怪事,那就是每每喝下的牛乳之後,我就會覺得頭暈目眩,時常犯困,有時候甚至連話都說不清楚。”


    那時候他才上學不久,作為皇上的長子,他最受疼愛。彼時清妃也進宮幾年,被封為嬪了,隻是還沒有懷有身孕。


    宮中除了他之外,就剩下兩個公主,一個三歲,一個還在繈褓之中,據說那時候,他雖然年幼,可對妹妹卻很好。


    淩嘉傲說,據那些大臣們奉承之言說,小時候父皇對他寄予重望,因為他從小便是聰穎天資,不過五歲,就能背出半卷論語。


    皇上對此很是滿意,日日都要親自過問他功課。


    “可不知為何,六歲上了學之後,我卻顯得越來越愚笨,越來越不會說話,甚至連麵見皇上的時候,都會發呆。”淩嘉傲說起這些事情,自己都疑惑。


    五六歲都應該記事了,可他卻隻記得七歲臘月之後的事情。


    皇上也因此對他十分失望,也就是後來才緊接著,有了二皇子,三皇子陸續。


    二皇子天生愚笨,兩歲還走不得路,這三皇子倒是一下子成了眾皇子中最機靈的。


    若不是眾大臣拚死攔著,他這太子之位,隻怕都不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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