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整晚,江如鳶是輾轉難眠。


    她一想到綠銀被人拉拉扯扯的,就會睡得極其不安穩,不知為何她總是會想到從前柳珠的樣子,心中便會湧出一些憂慮。


    她自己也覺得這種情緒似乎有些不對,但是對綠銀的關心,已經完全蒙蔽住了她的眼睛。


    她沒有察覺到,這種焦慮的不同尋常。


    第二日起早,她便要出門。


    管家來回報的時候,淩嘉傲隻覺得好笑。


    他讓人先攔住江如鳶,自己也起早過去,到的是時候,隻看見江如鳶黑著臉坐在大堂之內。


    淩嘉傲不禁歎氣,他負手走進去,給自己倒了一杯茶,緩緩品著:“古玩商行可沒有這麽早就開店的,又不是酒樓茶莊,你要去,也要過了晌午去。”


    江如鳶不服氣:“你昨日也是這個時辰出門的,為何我不能去?”


    “昨日我是出門是訪友。”他說著,讓人先上一些茶點來過。


    江如鳶勉強自己坐下,可還是不太高興。


    “昨日我先去了劉大人家,後來才去找了金兄,商議之後才去了古玩街,在那之前也在茶樓品茶。你現在若是如此著急,那豈不是說明我們在著急做什麽事情?”


    淩嘉傲看著江如鳶,覺得奇怪,她很少有這麽焦急的時候。


    隻是看著江如鳶這樣,倒是也覺得有些有趣。


    一直以來,江如鳶都是那般冷冷淡淡,似乎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中一般,高傲得如同波斯進貢的那隻大白貓。


    如今這樣子,倒是讓她多了一些凡人的樣子。


    淩嘉傲拿起一塊茶花糕,咬了一口:“那昨日的隱忍豈不是白費了?”


    在淩嘉傲的勸說下,江如鳶也隻好忍下心中的煩悶。


    她坐下給自己灌了一杯濃茶,誰知那茶太濃了,她險些反胃將昨日吃的東西都吐出來。


    不過也正因如此,她心中煩悶的感覺,倒是也消散了。


    坐立不安的又等了幾個時辰,見日頭已經上了空中。有提前用了午膳之後,淩嘉傲才讓人備了馬車。


    她們還特意喬轉打扮了一番,江如鳶裝扮成大家閨秀,帶著麵紗,還特意貼了她往日最不喜歡花鈿。


    淩嘉傲則是一副貼身侍衛的打扮,一身褐色徑裝,額發散開這遮住了眼睛。


    可即便是這樣還是難以擋住他周身的貴氣,江如鳶想了想,讓他戴上了半塊鐵麵具。


    有了那半塊鐵麵,再加上他的粗短打扮,倒也勉強遮住了他的貴氣。


    他們這一次也沒有用王府的馬車,而是新買了一輛,沒有任何顯示皇家的標誌。


    他們從後門走,在臨街街口上的馬車,馬車沒有停歇的直奔古玩街上去。


    江如鳶一到那裏,就就知道淩嘉傲說的果然不錯。


    整條街都十分懶怠,街口的店鋪有人還在往外潑水,看來是才打掃完店子,而往裏麵再走走,甚至還有幾個夥計在打著哈欠卸門板。


    他們見到街頭有馬車過來,還覺奇怪。


    經過他們身邊的時候,江如鳶還聽到他們小聲道還抱怨了幾句,說:“什麽人,大清早就來了,這麽著急是要趕著去死麽。”


    淩嘉傲顯然也聽到了那些話,隻是他如今是假扮成江如鳶的侍衛,所以不好開口說什麽,便耳隻是坐在一邊,帶著些許的笑意看著她。


    江如鳶覺得臉熱,偏偏過頭不去看他,隻是裝作看外頭景色如何。


    可這都是店鋪,哪裏來的景色。


    看了一陣之後,她更是窘迫。好在沒過多久,外頭扮作車夫的侍衛就低聲說了一句:“爺,到了,就是前麵那個啟巳齋。”


    江如鳶聞言,側過頭去看街邊掛的幌子。


    果然有一家,上頭書了一個大大的“巳”字。


    侍衛駕車就要過去,江如鳶忙道:“先別過去,到前麵去,找一個看起來好一點的鋪子停下。”


    “是。”


    侍衛依從江如鳶的命令,將馬車趕到了啟巳齋前麵,一家順鴻物的大店前。


    江如鳶下車時候,無意間看了一眼啟巳齋的地方。


    那裏的門開著,隻有一個看起來不過二十歲的小夥子,端了凳子在外頭,靠著門板打瞌睡。


    江如鳶帶著“小廝”走進了順鴻物,在裏頭逛了逛,看了些瓷器,也買了一些小玩物。


    這樣一家家看過來,腳步越來越沉重,顯出她對這些店中賣的東西不滿意的樣子。


    她買東西從不還價,這讓這些店家以為是來了個冤大頭,都紛紛討好。


    唯獨那啟巳齋的小夥計,眼睛都沒抬,仍就靠著椅子睡著。


    江如鳶看了淩嘉傲一眼,兩人都覺得時機差不多,便假裝無意走進了那家店中。


    啟巳齋的小夥計那時候還坐在門口打瞌睡,一見人來了,趕忙伸手攔住:“幾位客官,實在不好意思,咱們店的店主出門兒探親去了,還沒回來呢,今兒本店不做生意。”


    江如鳶不信,她斜眼看著他,尾音高高挑起,帶著十足的威脅:“不做生意?”


    “小的一個人在店中,做不得主,隻是將門開透透氣,是不做生意的。”那小夥計上上下下打量了江如鳶一通。


    見她穿得十分高貴,小夥計語氣也軟了一些:“貴人們若是要買東西,還望寬容兩日。”


    他雖說語氣弱了下來,卻還是沒有絲毫退縮的意思。


    “你這店門都開了,卻不做生意,你打量著蒙誰呢?”江如鳶按照印象中周娥的樣子,吊著嗓子,伸出水蔥似的手指,點著那小夥計的眉心說。


    她見小夥計眉頭緊緊皺起,心中不禁暗歎。


    好在從前跟周娥學過幾招,周娥先前總是埋怨她,說她出門的時候,站在店鋪裏就是一副冤大頭的樣子。


    想到周娥,江如鳶眼神不禁暗了暗。


    低頭正看見那小夥計若有所思的打量著她,她便蹙眉,冷聲道:“怎麽!本小姐的臉,也是你能窺見的?”


    那小夥計聽了,忙低下頭。


    江如鳶單手掐著腰,昂著頭,做出一副驕傲的樣子:“你還敢擋著本小姐?”


    見她如此態度,又看她的衣著打扮實在不凡,小夥計心裏也打起鼓來。


    他不知這人為何偏要進去,隻是上頭已經吩咐了,他實在是……


    江如鳶見他不說話,冷哼一聲,臉色有些不好看。


    小夥計哪裏有膽子去惹京中的富家小姐,於是趕忙裂開嘴,笑著看著江如鳶。


    他搓了搓手,打哈哈道:“貴人有所不知,做我們這一行的,最忌諱的就是沒有人氣。所以即便是老板不在,也是要將大門敞開通通風的。”


    說著,他伸出手,往對麵指了指:“您要是不相信,可以讓隨從去十裏八鄉都問問,這的確是咱們這樣古玩鋪子的規矩。”


    他話音才落,旁邊一直等著貴客臨門的店鋪,也都紛紛說是。


    江如鳶冷冷掃了那些人一眼,那些人才閉了嘴,縮著脖子回到自己的鋪子裏,不敢再說,害怕惹怒了貴客,沒得生意做。


    店裏的夥計見她都如此,趕忙賠笑道:“貴客您看,我們這店子小,裏麵也沒有什麽好東西……”


    見江如鳶挑眉,他又立刻改了口:“咱們這開店的,要是有好生意,哪能不做呢。可是貴人,這一次小的是真的做不了主。不如,小的給二位貴人介紹幾家大的古玩商行……”


    “不做生意,也不問我們身份,就把人往外推?長這麽大,你這樣做生意的,我還真是頭一次看見。”江如鳶譏諷道。


    “這麽做生意的?莫非是你們店子裏有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也不能讓人吃到,所以才這邊趕客的嗎?”


    江如鳶學這周娥不依不饒的語氣,淩嘉傲看著這入木三分的表演,不禁輕笑了一聲。


    他聲音極低,也隻有站在他身邊的江如鳶注意到了。


    江如鳶暗暗瞪了他一眼,淩嘉傲咳嗽了一聲。


    她有些無奈,這時候可不能掉鏈子,她已經注意到了,圍過來的人越來越多,有好幾道目光中夾雜著不滿。


    若是這時候被人看出她們真實身份,隻怕就麻煩了。


    淩嘉傲自然也注意到了哪些隱蔽的目光,他輕咳一聲,示意自己知道了。


    江如鳶這才轉過身,她看著那小廝,隱隱有對峙的意味。


    這可不妙,江如鳶的氣勢太強了,可不像是一般的大家小姐。


    淩嘉傲也對一旁的侍衛使了眼色,得到了淩嘉傲的暗示,侍衛站了出來,咳嗽一聲,道:“我們在這裏是為了替我們府中一位客人,找禮物。隻是選了大半日了,也找不到合適的東西。”


    侍衛說著,指了指那關著的半扇門上,一個造型精致的門環。


    “走到這兒,見你這店門口的門環十分有趣,我們小姐覺得這裏似乎是有好東西的樣子,所以才過來看看。”車夫還想再說,卻被江如鳶攔住了。


    她不希望透露太多,畢竟她們都是裝出來的,說得多錯的也就更多。


    她對著那夥計挑眉:“你到底是讓不讓我進去?我是看準了你這裏有東西才來,你是不是故意攔著我們?”


    小夥計也著急了。


    他餘光看見街角,有人影閃過,他臉色一變,忙苦笑:“貴人這是說的是哪裏話的?小店真是小本經營,實在經不起貴人你們的折騰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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