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江如鳶看著他。


    行軍打仗,出現一些不能理解的事情,倒也屬常事。


    隻是那些事情,並不對外說,能讓淩嘉傲和一位將軍都如此緊張的,到底會是會什麽。


    她沒想到的是,這件事情卻並不是行軍過程中發生的怪事,而是在淩葉宇回朝之後發生的。


    “就在淩葉宇被封為束州王的時候,淩葉宇之前所帶的軍隊中,有三萬人請辭。”


    “請辭?”江如鳶重複了一遍,她搖了搖頭:“但是軍隊中,不是除非到了年歲或立了大功才能請辭麽。”


    再有便也隻能是得了疾病,被趕出去了。


    “這的確是,可如今卻不同,他所在地區穩定,故而也有些許放鬆。”淩嘉傲寒著一張臉,頓了頓,道:“而且,那邊的人素來貪財,若是給得足夠,隨意編個理由,也能放人離開。”


    “這麽說,那些人難道是同時得到了一筆錢,然後交給了管理軍隊戶籍人口的官員,然後退役了?三萬人,可不是一個小數目啊……”


    若是三十人或是三百人,這倒是也不算什麽大事。


    可三萬人,光是錢財便要花出去許多。


    聽淩嘉傲這語氣,這件事情顯然是與淩葉宇有關係的。


    淩葉宇這麽做,絕對不會是因為心疼舊部,若是他有心在暗中培植自己的人手……莫非他是想……


    江如鳶想到那個可能,自己先打了寒顫。


    她望向淩嘉傲,沒有說話。


    淩嘉傲料到她能猜出來,也沒明說,隻是點頭:“自然隻有那個可能。”


    “可……這還是太冒險了,若是要做那種事情,三萬可不夠,而且他也不可能將這些人都安排在束州……”


    若是要做那種事情,就實在是太過大膽了。


    就算是淩軒墨,也絕對沒有想過那個方法。


    “所以他才需要找道那寶藏。”淩嘉傲冷冷說道:“若是傳說屬實,存放寶藏的聖山,定然是被人掏空了,若是將裏麵適當改造,想來住進十幾萬人並不成問題。”


    這倒的確是如此,江如鳶知道秦始皇曾經為了修建自己陵墓,將驪山整個挖空,裏麵修建的地宮堪比阿房宮,若那聖山亦是如此,藏人倒也不難。


    “但是這也太著急了一些吧……”


    淩嘉傲冷哼一聲:“他不能不著急,我在前些時候,就問過軍中的將軍,他們說除非是帶兵奇才,否則要想完全消除上一任將軍的影響,大約需要兩三年的時間。”


    三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對於淩嘉傲他們而言,也許還有利。


    淩葉宇想來就是預料到了這件事情,所以他才如此著急。


    或者他需要的人還不少,所以更要提前行動。


    若是真的讓他找到了,代明的那些珠寶,想來將那些作為士兵的收買費,就是直接將他從前帶的那一批的士兵,全都換出來想來也不是大問題。


    淩嘉傲還沒有說完,但是江如鳶已經明白他想表達的意思。


    這實在是太過大膽了,她沉默良久,才小心開口:“但是他為什麽偏要找那些人,若是他們出了什麽問題,豈不是更加讓人懷疑?”


    “你不知道,他的那些人……”淩嘉傲想說什麽,可最後還是停了下來,隻是搖了搖頭:“那些人不簡單,他們不僅是齊淩的百姓,其中還有別的人,所以他若是想做那件事情,就必須要先爭取到那些人。”


    江如鳶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她仍舊看著淩嘉傲:“那你打算如何應對?”


    她仍然覺得這是一個十分冒險的決定,若是淩葉宇私下收買了那些士兵,那些人大批退役,就算再遠,也定然會引起皇上的警覺。


    皇上雖然已經步入中年,可畢竟還不到老眼昏花的地步。


    而且雲妃還在宮中,他難道就不害怕自己的母親在宮中出什麽意外麽。


    “這便是最麻煩的地方!”淩嘉傲長歎了一聲。


    他這還是第一次露出了這般挫敗的表情,此時外頭一陣冷風呼嘯而過,吹開了木窗。


    江如鳶偏頭看去,隻感覺冰霜撲麵而來,她突然有一種直覺,她覺得這個冬天,一定很難熬。


    她起身去將窗戶關上,回身過來的時候,淩嘉傲已經恢複了淡然的表情。


    他卻沒有說起之前的事情,而是提起了另一件奇怪的事。


    那就是在他離開之前,金吾將軍突然想起來的一件事情。那是他手下副將,在回鄉探親的時候,發現的一件特別奇怪的事情。


    那為副將家鄉在北漠偏遠之地。


    從前有短時日,北元的軍隊連連戰敗,不少的士兵成了俘虜,前前後後加起來人數大約是兩萬。


    齊淩對待俘虜並不好,經常把他們發配到苦寒之地做勞役,特別是那些北元的士兵,原本就來自北邊寒冷之地,既然被俘就更該去哪些地方勞動,替皇上辦事。


    副將家鄉就在服役場邊上。


    “那些去服勞役的士兵,竟然在十日之內,半數都病死了。”


    “病死?”江如鳶驚訝,“是發了瘟疫?”


    這時節倒也是發瘟疫的時候,隻是北元地區寒冷,並不是經常發瘟疫……


    淩嘉傲搖了搖頭,起先也有人說是瘟疫。


    可那些人並不是的病而死,而是一夜之間突然暴斃在一座山,洞口之外。


    “便有人說,是那服勞役之地生出了惡鬼,說惡鬼要吃人,不少做苦役的人,都嚇得不願再做,跑的跑,逃的逃,竟又少了一萬。”


    淩嘉傲說罷,他似乎思考了一下,接著才道:“金兄說,這件事情也與淩葉宇有關係。”


    “什麽?可那些不是俘虜麽,常年在北寒之地做勞役,就算是有體力,應該也不如一般的壯男,怎麽會……”


    淩嘉傲搖頭,金吾將軍說得十分肯定。


    他聽了原因之後,倒也覺得有些可能,隻是他也猜不透其中的關聯。


    金吾將軍得知了這個消息之後,已經聯係了朝中的文臣,將此事上報給皇上。


    如今那地方,已經沒有人再去做苦役了,隻是皇上大約是心情不錯,據說他聽聞此事之後,竟然覺得沒有什麽。


    那時候雲妃在他身邊,也不知說了什麽,皇上龍心大悅,當即便揮手將那些人的勞役都免了,罪責輕的,便留在當地做農活,罪責重的,也不需要待在那苦寒之地。


    要麽流放嶺南,要麽幹脆處死。


    “你要知道,那裏可有四萬勞役。”


    隻是欽州如今人口增長,已達萬萬之人。


    不過是四萬個犯人,況且還已經死了一萬,數量還不足束州衛兵的五分之一,又都是些老弱病殘,皇上自然不放在心上。


    可淩嘉傲卻不同,他知道這些老弱病殘,看起來雖然隻是些沒用的人。可這些人在家中,有家人,有親戚也要掛念他們的人。


    更有很多士兵,不過是裝作病弱以此逃避做工。


    “隻是這與淩葉宇有什麽關係?”


    “也不知是不是巧合……”淩嘉傲頓了頓,道:“因為那邊的謠言,傳得實在太過奇怪,所以金兄的副將特意去查探過。”


    輾轉打聽,副將才從一個在其中一個逃兵的家鄉,在一個做小本生意的人那,得到了一個消息。


    說是那戶人家,生來貧苦,家中有七個兒子,五個上的戰場,一個都沒有回來,死了四個,還有一個逃了卻被抓住,就在那裏服役。


    剩下兩個,一個瞎了眼睛,一個長得極其矮小,手不能挑,肩不能提,至今娶不著媳婦人為了村莊的笑柄。


    淩嘉傲說著,頓了頓,端著一杯茶,卻沒有喝,想了想還是將東西放下了:“偏偏就在發生那件怪事之後,那家人突然之間富有了起來,還給自己的小兒子,娶了一個漂亮的媳婦。”


    村裏的人問起來,他們隻說是在山朝奉,拜見了菩薩之後,才突然得到了這麽多銀錢,是菩薩想讓他們的生活過得好些,也同時是因為他戰死沙場的五個兒子。


    隻是村中人都知道,她三兒子是逃兵。


    人們對這件事情自然也是半信半疑,很多人也去山中朝拜,可卻沒有任何一人回來說自己見過菩薩的。


    江如鳶心中一動,她似乎明白了什麽,她便問道:“那個人,是不是有什麽特別的能力?”


    “是,那個人雖然膽子很小可是卻有一雙極其靈敏的耳朵,趴在地上能夠聽見十裏之外的馬蹄聲。”


    也正是因為這一層麵,他作為臨陣脫逃的逃兵,卻沒有被處死,而是被趕去做勞役。


    “所以你們的意思的,他不僅僅是在暗中囤兵,還在招攬人才……”江如鳶說著,可又奇怪起來:“可能淩葉宇不是還沒找到寶藏嗎,他是哪裏來的銀子?”


    若是要做這些事情,光是封口就要花不少銀子。


    淩葉宇能夠拿到的軍餉本來就不多,他這一次帶回來的翡翠更是名貴,一看就用了不少銀子。


    更何況,他若是在京中找東西,也需要花不少人力。


    除非他是很早之前就開始準備這些,然後一點點攢出來的,但是……這時候都是真金白銀的,他回京來,可沒帶多少東西,也沒聽說他與商行有什麽聯係……


    難不成,是依靠雲妃接濟?


    淩嘉傲聽,卻隻是冷笑一聲,看著她,定聲問道:“你可知道雲妃母家是什麽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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