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柔依不喜歡被這樣的目光看著,她死死咬著嘴唇,看著江如鳶:“姐姐,這是生氣了,若是如此,妹妹道歉便是,姐姐可千萬不要在皇上的壽宴上惹事。”


    她故意抬高聲音,讓所有人都注意到這邊。


    “妹妹真是說笑了,我並沒有這麽想。”江如鳶卻淡淡笑著,完全不理會江柔依的挑釁,隻是偏頭看著底下的萬家燈火歎氣:“隻是覺得夜風有些涼爽,害怕皇上會因此不悅。”


    說著,她蹙眉朝著江柔依,驚訝的問:“妹妹怎會聯想那些,莫非是妹妹近幾日是因為此事鬱鬱寡歡嗎?”


    麵對這毫不客氣的反唇相譏,江柔依竟覺得自己好像沒了招架的力氣。


    她仍不願放棄,定了定神,她笑道:“姐姐,您可別什麽髒水都往妹妹身上潑啊,您素來不喜歡妹妹,妹妹是知道的。”


    江柔依有意提起江如鳶將她許配給林蝶文的事情,讓所有人都記起來,她江如鳶是一個為了報私仇,而不顧親妹妹死活的無情之人。


    江如鳶聽見這話,噗嗤一聲就笑了出來。


    江柔依不知她在笑什麽,一時沒了主意。


    隻聽江如鳶冷聲道:“林夫人,今日說話還真是放肆。此乃皇上壽宴,你如此尊卑不分,還妄圖構害本妃,你可知道你這樣做,是對皇上的大不敬?”


    江如鳶的聲音不大,卻十分堅定。


    她說罷,挑眉看她:“要說我不喜歡妹妹,這其實不假。畢竟我實在不希望自己的妹妹,是那樣不知廉恥的人。”


    這話直接挑出了江柔依那日不堪的事情,那事情雖然因為江國候的身份,而被死死壓住,可那時候看見的人太多了,傳言總是流傳得最快的。


    江如鳶那話才說完,四周的小太監,就開始討論起來。


    江如鳶淡淡看了臉色轉白的江柔依,轉過身子不再理她。


    她現在可沒有那麽好的脾氣,再來包容她。


    這幾日,淩嘉傲在調查府中細作事情的時候,竟然意外的查到那幾個細作,在私下裏與江柔依居然還有所聯係。


    並且還有一次試圖在江如鳶的飲食中,投放一些奇怪的藥草。


    自然那些事情沒有成功,可是知道江柔依還賊心不死的想要害自己之後,江如鳶就不打算對她再有絲毫留情了。


    而另一邊,江柔依完全沒有想到,江如鳶竟然會當著太子與淩軒墨的麵,這樣譏諷她!


    她臉上掛著難堪的笑,低聲咳嗽,想將這事掩蓋過去,便道:“姐姐又何苦,如此咄咄逼人,今兒可是大喜的日子,姐姐莫要壞了皇上的喜氣。”


    “如今究竟是誰在壞規矩呢?”江如鳶本不想回,可江柔依居然不知死活的跟到了自己身後。


    她不再回避,轉身看著她,眼神更冷。


    江柔依一副視死如歸的樣子,讓江如鳶心中疑惑。


    她暗暗將先前要說的話收了回來,上下打量了江柔依一番,譏諷道:“說起來,今兒如此喜慶的日子,妹妹你穿的這身衣裳,算不上喜慶。你穿著一身白色來,豈非要做皇上不悅?”


    眾所周知,皇上在年齡大了之後愈發的喜歡紅色黃色這樣喜慶的顏色,而討厭白色青色那樣寡淡的顏色。


    可是江柔依自從林得問斯死後,就一直獨愛白色、青色這般素雅的顏色,大約是想要為眾人做一個廉潔的樣子。


    這時候布置宴會場地的太監們也都在,聽見這話,不禁開始偷偷的打量江柔依。


    其實江柔依這一身衣裳,的確沒有什麽錯處,隻是太過素淨。


    這樣素寡的確符合她新寡的身份,可這誰都知道,她之所以嫁給林蝶文,是因為得罪了江如鳶。


    她與那戲子原本沒有什麽感情,平日裏穿著做做樣子也就罷了,怎麽這樣大喜的日子還穿一身白呢?


    聽著那些人小聲的議論,江柔依臉上更掛不住了,彎著眉眼,想要向淩軒墨求助。


    不想淩軒墨不僅沒有過來幫忙的意思,反而直接背著手轉過身去,對身邊的公公說著些什麽,完全沒有理她的意思。


    江柔依憤恨的轉過身,她看著江如鳶,卻是再不敢說話。


    因為淩嘉傲不知什麽時候,已經站到了她的身後。


    江如鳶見她不說話,便笑得更冷,淩嘉傲就這麽一動不動的,在她背後站著沒有說話,仿佛一座撼動不了的山石。


    江柔依看著他,眼神恍惚。


    自己曾經最想要嫁的人,如今卻如同江如鳶最穩固的靠山一般,她心中的淒涼與憤恨,交織在一起。


    大紅燈籠的燭火下,她的表情扭曲起來。


    “林夫人勞煩挪挪玉步,小的要在這兒放些個凳子。”一個小太監搬著罩了金布的木凳過來,嘴裏雖然說得十分客氣,可語氣卻輕蔑得緊。


    江柔依緊緊握著雙拳,安靜的退到了一邊。


    她看著滿屋的人,目光在最後落在了與片頭頭與淩嘉傲輕聲說話的江如鳶身上,小聲咒罵道:“且等車吧,我一定會,將你給我的百般屈辱,千倍回報!”


    江如鳶等皇家親族,是在皇上席位左側,右側是使臣們。


    使臣們屬於外臣,並不能同皇子們一起入場。


    所以等他們進來的時候,江如鳶她們已經落坐了,這一次來的人格外多,不過周梁的使臣,來信,說是因為一些事情耽擱,故而沒到。


    周娥的事情,皇上心中有愧,於是也不強求,裝出大度的樣子,允許他們晚一些到。


    江柔依安靜了之後,就沒有人再敢來惹江如鳶。


    她站在外頭看了一會景色,就人來說,皇上禦駕已經從宮裏出發了。


    各位皇子們也都開始準備起來,不過半個時辰,皇上便帶著一群大臣和自己的兩位愛妃,歡歡喜喜的來了。


    皇上自然是最中間的主位,而坐在皇上左右的,分別是清妃與雲妃。


    皇後身子不好,已經起不來床了,淩嘉傲想入宮看望,也被擋了回來,說皇後病重,怕人氣妨害了她。


    江如鳶曾聽見消息之後,想混進去,淩嘉傲把她攔住了,這時候不容出錯,所以他們計劃等壽宴結束,再商議此事。


    一開始的慣例,就是由各國使臣和大臣們依次向皇上朝賀,祝福些萬歲千秋的漂亮話。


    這是最沒趣味的,江如鳶聽著都快睡著了。


    這之後,緊接著就是皇子帶著自己的妃子們上前祝賀。


    江如鳶他們的說辭是,管家早已讓人備好的,她素來性子冷淡,對皇上也沒有什麽好感。


    又因為周娥的事情,而與皇上之間總有一些奇妙的隔閡,江如鳶淡淡的說了祝賀之後,皇上便揮揮手,笑著讓她下去了。


    皇上的心情,倒是沒有因為這一點點的插曲而被打亂,但所有人都把話說盡了之後,他哈哈笑著舉起酒杯,便自飲一杯,說道:“今日皇兒們都在,朕正巧要宣布一件好事。”


    說著,皇上就往淩軒墨的方向看了一眼。


    “朕的皇兒們都很替朕爭氣,所以這一次朕預備將束州封賞給他,”皇上說著頓了頓。


    淩軒墨的臉上滿是意外,興奮得都快跳起來了,江如鳶與淩嘉傲對視了一眼也十分意外。


    皇子與太子不同,以後是做不成皇上,最終是要去封地的。


    但也有很多人,在做皇子的時候,就能得到封地。


    若是封地遠,那這個皇子大約就要永遠的呆在自己的封地裏,可若是封地離京城近,這就是皇上有意讓這個皇子鍛煉自己能力的意思。


    束州,就在京城邊上,離皇城不足千裏。


    若是之後皇上不滿意太子所為,要廢黜太子的話,有封地的皇子,便更加有競爭太子之位的能力。


    淩嘉傲臉上雖然沒表現出來,可是手上卻死死握拳,若是真讓林軒墨,有了封地,而且這塊地還離京城不遠……


    “別擔心,你看著皇上。”江如鳶見淩嘉傲已經閉上了眼睛,似乎是在壓抑著怒氣,於是趕緊提醒他。


    淩嘉傲聽見這話,睜開了眼睛,他看著皇上,卻見皇上,目光一閃,將視線落在了角落的七皇子身上:“朕準備,讓葉宇去束州!”


    “什麽?!”淩軒墨一時沒忍住,竟然說出了聲音。


    皇上略帶不滿的看了他一眼,淩軒墨便低著頭,不敢再說話。


    淩嘉傲也奇怪,皇上竟然會讓淩葉宇去束州,一時之間也猜不透皇上的意思,隻能故作輕鬆的朝他道了一句恭喜。


    淩葉宇常年帶兵,一身武人習氣,不喜客套,於是隻是拱手回禮,接旨謝恩的時候也是一板一眼的。


    江如鳶覺得這其中一定有貓膩,也隻是她一時還想不透。


    淩軒墨在那邊已經氣的快將麵前的杯子捏碎了,隻是不敢再換上麵前表露出來。


    聽見這個消息之後,各皇子的臉色都十分怪異,皇上的目光逛了一圈之後,神色也變得微妙起來。


    他不再笑著,隻是收斂了神色,淡淡道:“說起來,朕倒是很想看看皇兒們都為朕準備了些什麽。”


    他說罷,就看著淩嘉傲。


    淩嘉傲也作勢要站起來,不想這時候,淩軒墨卻搶了先:“回父皇,兒臣有一賀禮要敬獻。”


    說著,他往江柔依那裏看了一眼。


    江柔依帶著淡淡笑意,站了出來,可最後停下之時,卻是在江如鳶麵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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