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榕生?”江如鳶聞言,便立刻往外走去。


    她走了兩步,又回頭看了淩嘉傲一眼,淩嘉傲正坐在一旁也不知在想什麽。約莫是心中有什麽想法了,她也不便在這裏的打擾。


    江如鳶便自己出去,一到外麵就看見榕生低著頭站在幾個侍衛身後,身上布滿髒汙,衣裳還有些破口。


    她不禁笑道:“讓你去跟著查探,你怎麽弄得跟個賊似的。”


    “正妃,您可算是說對了,這小子可不就是去做賊了麽。”左邊的侍衛笑道:“我們兄弟找到這小子的時候,他正在豐登米鋪裏偷米,被裏頭的小二看到了,好一頓打罵呢。”


    “誰說的!我沒偷米!我不過是找在東西,不小心才被發現了!”榕生嚷道。


    那兩人一直看不慣他乞丐的出身,事事針對他,不過他也不是好欺負的,從未讓這幾人占到過便宜。


    江如鳶知道榕生本性不算壞,不至於淪落去偷。


    她於是咳嗽一聲:“我還有事兒要問你,回來了就別在外頭站著了。”


    說著,她便將人帶回了小院子。


    綠銀正在屋中澆花,心神不寧的,見江如鳶回來,她一時還不曾反應過來,看了半晌,才啊了一聲,過來道:“正妃您怎麽就回來了?”


    “榕生回來了,所以帶他回來問問。”江如鳶說著,她便將人讓了進來。


    榕生一躥進來,便搖頭嘟囔道:“府中的侍衛可真是不得了,我今兒瞧著其中一人溜進了米鋪,正查著呢,外頭衝進來倆人就把我抓住了。”


    才說著,他扭了扭自己的胳膊,做出一副身痛的樣子,就差沒在地上打滾了。


    “好了,你就別裝了。”江如鳶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先說事,你究竟是去做什麽了。”


    榕生這回也不潑皮了,他收斂了表情,低聲說道:“正妃,我昨日跟蹤那幾人至城外,那幾個人果真是有問題的,他們去的根本不是義莊,而是西邊的亂葬崗!”


    “亂葬崗?”


    榕生點了點頭。


    “就是亂葬崗,他們在亂葬崗把屍體扔了不說,還放了把火,將那裏燒了,現在隻怕是別人骨頭都不剩了,大火燒了一晚上。”


    說著,榕生打了哈欠:“他們燒了東西就去睡了,醒了之後就進京了,我一路跟著他們,親眼瞧著他們將一塊東西藏在了米缸裏,我正要去找呢,結果就被人抓住了!”


    榕生說著又嘟起嘴,一副氣不可厄的樣子:“又不是那幾個人搗蛋,我早就把那東西拿出來了,瞧著這塊圓形的玉佩,看那樣子,翠綠翠綠的,得值不少銀子呢!”


    江如鳶上下打量了他一下,連連搖頭道:“你去找過了,他在哪裏嗎?”


    “正妃說什麽?”榕生臉色變了變,支支吾吾的說道。


    “我是說柳珠。”


    去城西一個來回也不過是兩個時辰,他去了一整個晚上,這怎麽算也夠來回兩次。


    那幾個人,若是將屍體燒了,想必會一直在旁邊等著,且他們要真的發生了什麽,榕生定會先說出來。


    如今他什麽都沒說,就表示,那幾個人一整夜想來並未做過什麽,他不是那麽老實的人,所以在這段空白的時間,他應該是去城東找柳珠了。


    榕生被說中心事,隻好歎了一聲,點頭承認了。


    他的確是放不下柳珠,等幾人在城西木屋中睡下之後,他便自己去柳青說的地方找了找,隻是他將整個城東都翻遍了,還是什麽沒找到。


    柳青先前說的那地方,早就被人夷為平地,半塊磚都看不到,更別說什麽獵人小屋了。


    “是麽……”江如鳶也並非不擔心柳珠,柳青敢冒著生命危險回來偷藥,想來是因為她病的很重。


    所以她也沒打算問責榕生,隻是她沒想到,那個地方就是居然被人移平。


    要移平一塊地方,定非一日之功的,且這肯定動了不少人力……若是想要封口,直接就殺了,不是更方便?


    還有一件事,也十分奇怪。


    “說起來那柳青也死得蹊蹺,他這得是做了什麽,才會有人用這樣的方式毒殺他。那樣子看起來,實在太……”不僅要忍受全身潰爛的苦,還要忍受萬蟲鑽心的痛,江如鳶想到他的死狀,心中不由發寒。


    “也許是北漠昆侖山中的一種毒。”榕生道。


    他說昨夜那幾個人一直在念叨什麽昆侖山什麽蓮葉毒的,於是突然想起從前,乞討時候聽過的一個傳說。


    說是在昆侖山的光明頂中隱藏著一隻奇怪的部落,那裏的人善於製奇毒,江湖中有不少人喜歡用那裏的毒。


    隻是北漠是一片黃沙,光明頂更是難以攀爬,故而,其中所製作的毒藥,流傳並不廣。


    “要是葉棋大哥在,就好了,他定知道更多。”


    葉棋聽聞流高寒乃背後陷害江如鳶之人後,心知他險些成了流高寒的棋子。也許是因為被摯友算計之痛,也許是因為無顏麵對江如鳶的悔,江如鳶回王府時,葉棋早已不告而別。


    江如鳶也搖了搖頭,這件事牽扯的背叛太多,想來就算他留下也是尷尬,不如走了幹淨。


    還是專心追查已知的,江如鳶拉回思緒,她一直思考著北漠昆侖山。


    念叨著念叨著,她突然想到:“昆侖山……那不是元國的地界嗎?”


    北元與齊淩一直交惡,旁的百姓也就罷了,官家與皇家之人,是絕對不能與北元有所沾染的。


    “正是呢,我聽那些人說話雖是京城口音卻帶了一點異域味道,說不定是馬幫一類的人,常年在沙漠販貨,也能接觸到一些毒藥。”榕生揣測道。


    綠銀聽了微微點頭:“宮中的娘娘雖然麵上不能與別國有所聯係,可底下定是會有些許接觸。而且,說不定,是那流高寒搞的鬼呢?”


    江如鳶卻搖了搖頭,明家在朝中地位不高,綠銀作為明籬茵的陪嫁,想來是不太清楚的,她是知道的,這宮中的人最忌諱的便是與別國扯上關係,其餘事情上可轉圜,可通敵賣國之罪,可是他們擔待不起的。


    清妃曾經就因為與下國進貢使臣多說了兩句,被有心人栽贓叛國,她此後對這些更是不敢多沾惹。


    其餘人能接觸馬幫的也是少之又少,這唯一與別國有正當聯係的,隻有雲妃,她兒子常年在外帶兵。


    柳青臨死前,說了一個“雲”字,或許正是這個“雲”字害死了他,這雲,莫非是宮中雲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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