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匆匆,一晃多年。


    這天,傅柏琛從睡夢中蘇醒,看著空蕩的房間,一時間思緒有些恍然。


    “還愣著幹什麽?快點洗漱,我們還要帶孩子們去露營呢!”


    一道女聲從外麵傳來,同時還扔給了他一條毛巾,催促著他快去衝澡。


    傅柏琛微微一笑,急忙起床進了浴室。


    春季是最適合露營的季節了,他開車載著一家五口人,兩個兒子已經五歲了,小女兒都三歲了,顧汐坐在副駕駛座位,車窗開著,長發隨風飛舞,較好的輪廓,在他眸光中久久定格。


    郊區的地質公園,這裏是傅氏開發的區域,旁邊還有高爾夫球場,那邊還有度假村,風景絕佳,也是最適合露營的地點。


    周圍已經不少人支起了帳篷,準備在這裏度過美妙的一天。


    傅柏琛準備了兩個大帳篷,他和顧汐一個,三個孩子睡一個。


    他在努力搭建帳篷,許久,歪頭看著那邊正在幫著顧汐準備燒烤的三個孩子,招呼說,“承承,諾諾,過來幫爸爸!”


    兩個男孩聽到聲音,馬上跑了過來。


    小孩子怎麽會搭建帳篷呢,隻是過來在他身邊搗亂,還牽著兩隻大金毛不斷的玩耍。


    傅柏琛看著兩個兒子,這哪裏是幫忙啊,隻能說,“你們還是去那邊陪妹妹玩吧!”


    “那剛剛還叫我們?”倆小家夥還不樂意了。


    他無奈,隻好說,“好,是爸爸錯了,你們去玩吧!”


    倆孩子馬上牽著大狗跑開了,在綠油油的草地上,兩隻大狗,和三個孩子,嬉鬧玩耍的畫麵,美妙的猶如神來之筆。


    顧汐準備好了晚餐,就過來他這邊,此時的傅柏琛也搭建好了兩個帳篷,然後和她一起靠在躺椅裏,看著孩子們玩耍。


    “累了吧!老公,眯一會兒吧!”身旁的女聲輕道。


    他點點頭。


    “等下吃飯了,我再喊你。”


    “好。”


    傅柏琛慢慢的閉上了眼睛,感覺緩緩的微風從身旁拂過,輕輕的,就像女人纖細的手指,在身上撓癢癢,舒適的感覺,讓他很快進入了夢鄉。


    不知過了多久,感覺到旁邊有人推了自己兩下,他睡夢瞬間變得不安寧了。


    “要吃飯了,老公,還睡嗎?”


    耳畔持續回蕩著女聲,他彌蒙的睜開了眼睛,身旁空蕩蕩的,卻沒有一人。


    一側的躺椅上,也空空的,絲毫沒有人坐過的痕跡。


    回過頭,兩個偌大的帳篷還在,但遠處,再也沒有了孩子們和大狗玩耍的影子。


    一邊的燒烤架也都在,但卻沒有了顧汐。


    不遠處,很多露營的人視線紛紛掃向這邊,一種複雜的目光,透著難言的微妙。


    前所未有的感覺,在心底凝聚,傅柏琛隻覺得渾身的血肉,像在這一刻猛地定格,有什麽東西,正在大腦裏蘇醒。


    唐延其不知何時竟然來到了近前,一臉愁容的看著他,“事到如今,你還沒有清醒嗎?”


    清醒……


    刹那間,他渾身僵住,幾乎被定格在了躺椅之上,耳畔無數的回聲炸響,轟若雷鳴。


    “這男的長的這麽帥,竟然患有妄想症呀!”


    “一直都他一個人,在那裏自言自語的,看著好可憐,哎……”


    唐延其緩緩的坐下來,歎息的道,“你忘了嗎?當初都發生了什麽……”


    倏然,大腦中有什麽東西,猛地破繭而出。


    幾年前,就是那個除夕之夜,他答應過顧汐的,一定會早回來,但最終還是食言了。


    春節前夕,應酬本來就多,各種各樣的事情,就算他再怎麽推脫,最終回到家時,也是晚上五點多了。


    冬日,天黑的比較早。


    當時天灰蒙蒙的,即將落日,黑夜很快籠罩,家家戶戶亮起了燈,年夜飯的飯香四溢,闔家團圓的美好在人眼前上演。


    他帶來了之前為她定製的項鏈,精美的禮盒,想著她打開以後的驚喜。


    玄關門沒有鎖,應該是顧汐給他留的門。


    房間的燈開著,燈火通明,偌大的別墅照的猶如白晝。


    但卻靜謐的可怕,出奇的安靜,讓傅柏琛沒有多餘的想法,隻認為是她給他的小驚喜之類的。


    再邁步上樓,臥房門上,竟然貼了一張紙。


    “她就是天使,如此美好,我可以留給你一切,但她絕對不行,我們是叔侄,鬥了這麽多年,最後,我想你應該會喜歡我為你留下的這份禮物。”


    這個筆記,傅柏琛無需辨認都知道是誰。


    隻是一時間,他心髒狂跳,一種不好的預感在腦中炸開。


    慢慢的推開門,一地的鮮紅,幾乎震碎了他全部的理智。


    四月五號,清明節。


    一輛黑色的邁巴赫沿著郊區的街道,駛向了陵園。


    看著墓碑上的照片,她漂亮的笑顏依舊,璀璨的眸光,滿含笑意的看著他。


    墓旁,是三個小墓碑。


    那年的除夕夜,他推開了臥房門,就看到顧汐和兩個孩子,就在血泊之中。


    任憑再高超的醫術,也早已回天乏力,經過專業素質培訓的殺手,一刀隔斷肺動脈,出血量驚人,而死者還沒有多少痛苦,可能在不知不覺中,就悄然離開了這個世界。


    兩個年幼的孩子也是如此。


    這個案子震驚了國內,凶手無需尋找,就是傅曲洋,真正的始作俑者。


    但在顧汐和兩個孩子離世的同一天,傅曲洋也因病去世了。


    傅柏琛千算萬算,也沒想到,傅曲洋竟會來這一手!


    這一天的墓園,一個清雋高大的男人,周身的黑西裝,跪坐在墓碑前,一雙哭紅的眼睛盯著墓上的照片,淚水怎麽都止不住。


    顧汐和孩子們的離世,對他打擊太大,從那天以後,他就陷入了昏迷之中,一昏迷,就昏迷了整整兩年,再度醒來,恍若一切都未曾發生過,在幻覺中渾渾噩噩的過了幾天,徹底清醒後,才第一次來到了她和孩子們的墓前。


    深夜,他形單影隻的在街上遊蕩,酒吧的後街,刺目的霓虹燈異常耀眼。


    傅柏琛就站在路邊,俊臉上泛著駭人的蒼白,一身精致的西裝早已褶皺不堪,狼狽的樣子,像一抹幽魂,魑魅的眼眸微眯。


    他深深的喘息著,看著迎麵駛來的一輛轎車,遠光燈刺的他睜不開眼睛。


    極快的車速,呼嘯而來。


    恍然間,他好像看到了駕駛位上的她,正在接聽電話,明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


    急促的刹車聲,劃破夜空的寧靜。


    猶如他們當年重逢時的情景……


    他蒼涼的唇畔揚起了詭譎的弧度,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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