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終判決下來了。


    顧汐因過失導致三歲繼子吸食毒品過量死亡,因證據不足,承擔連帶責任,判處有期徒刑三年。


    法院這邊一結束,顧汐就被押送回了女子監獄,卻不知道樓上窗邊,男子的目光尾隨著押送車,久久纏繞,直至車影逐漸消失。


    身後一道戲謔的男聲忽然響起——


    “你玩過火了!”


    尉遲律斜身依著門沿,低頭正在拆一盒香煙,“現在好,事態不受你控製了,傻眼了吧!”


    他抽出根煙,放在了唇邊,拿火機點燃。


    做兄弟這麽多年,尉遲律很清楚傅柏琛的心思。


    如果不是傅顧兩家多年前的恩怨,他當年就不會拒絕顧汐,也不會有哪些所謂的前女友們了。


    他隻是不想讓她離開,所以才讓她一無所有,這樣才會依靠他,留在他身邊。


    當發現警方各種調查開始轉移到自己身上時,擔心她會走,所以才會讓她染上毒癮。


    他能讓她染上,也能陪著她戒掉。


    隻是,沒想到事態的發展,一切都已超出了預想範圍,徹底失去了控製。


    他愛她,但也忘不掉父母的死。


    遷怒於她。


    變成了現在這樣。


    尉遲律叼著煙,邪魅的視線盯著窗旁的男人,“虐人虐己,你這就是……”


    傅柏琛沒空搭理他的調侃,煩躁的伸手在西裝口袋裏摸了摸,發現煙盒空了,尉遲律及時的將自己的煙扔給他,同時說,“別怪我沒提醒你,顧汐可不是一般的女人,你這次,是真惹她了!”


    涼薄的唇毫無預兆的略微一扯,拿火機點燃了香煙,伴隨著出口的煙氣,傅柏琛眸色更沉。


    他的女人,不好惹又能怎樣?


    傅柏琛回到公司的時候,看到早已坐在自己辦公室裏的蔣冉,像等候多時了的樣子。


    “今天庭審出結果了吧?怎麽樣了?”她語態輕柔,一臉關切的忙問。


    男人卻默不作聲的緊了緊眉,神色漠然的掃了她一眼後,就快速的移開了視線。


    出口的嗓音沉冷,而不含絲毫的感情,“堂堂三本財團,獲取消息不有很多渠道嗎?需要來我這裏打聽?”


    早就猜到了會被他冷漠對待,早就做足了心理準備的蔣冉,卻還是沒忍住紅了眼。


    她忍了忍,又說,“柏琛,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我並不是故意換藥的,當時……”


    話沒等說完,傅柏琛的眉宇折痕明顯,冷然的視線看向她,“你還要怎麽解釋?蔣冉,我能相信你,甚至聽信你的話,這就是最大的錯誤!”


    她連連搖頭,“不是的,一起都還有機會啊!”


    “什麽機會?”他快速反問,眼眸中似乎還帶了些許的好奇,卻轉瞬一掃而空。


    顧汐這段時間服用的‘牛奶’都是蔣冉提供的,她隻說是非常小的劑量,依賴性不強,戒藥也方便。


    所以傅柏琛信了。


    但這些‘牛奶’更換過三批。


    每一次的成分都不同,最後一次尤為顯著,甚至更換了最新型號的,一旦攝入,終身難戒!


    傅柏琛怎麽可能再相信她!


    蔣冉說,“我給你的藥,真的沒想過……我可能是被人陷害了,柏琛,給我點時間,讓我找出凶手,好不好?”


    “我唯一能給你的時間,就是從我眼前,馬上消失!”


    他話一出口,蔣冉隻覺得心髒像被人狠刺了一刀,痛不欲生。


    眼淚迅速模糊了視線,隻須臾片刻,就滑落了臉龐,墜落在他手背上,灼熱的溫度,卻未能讓男人冰冷的心底有絲毫回轉。


    “我一直以為,你能和她結婚,隻是因為她和我很像,不過是我的替代品,一個影子罷了,你真正愛的人,還是我……”她痛苦的仰起頭,將所有的氤氳盡數逼退。


    所以,這一次不管顧汐結果怎樣,不都是大快人心嗎?


    他可以報了當年的殺父之仇,折磨了仇人的女兒,擺脫了這段糟糕的婚姻,開始新生活。


    傅氏賺足了噱頭,絲毫不影響任何聲譽,他仍舊是他的傅董,國內金融王國的中心,華庭席上功成名遂,而她將攜帶身後龐大的財團支撐,兩人組合成為牢不可摧的中流砥柱。


    在亞洲金融市場上的地位,將再無人可以撼動。


    這是蔣冉的構思,也是她的藍圖。


    但傅柏琛卻不耐的看向了她,眼神冷的讓人心寒,“影子?替身?”


    他別扭的重複著這幾個字眼。


    隨之眼尾泛出一絲輕蔑,冷然嗤笑,“如果非要說影子,或替身的話,你也是她的替身!”


    蔣冉怔住,“你說什麽?”


    這種愛恨情仇的戲碼,傅柏琛最為厭倦,他不屑的轉身,漠然的走去了辦公桌。


    雖然沒有說什麽,但通過他的態度,蔣冉明白了一切,她倒吸了口冷氣,控製著自己不斷顫抖的心,最後說了句,“傅柏琛,你可真殘忍!”


    就頭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蔣冉一路飆車,到了中心醫院的icu病房。


    她突然闖進來,驚的護士驀地愣住,蔣冉卻早已不耐煩,隻說,“讓高主任進來!”


    片刻,高主任走了進來,一見蔣冉,就忙上前打招呼。


    蔣冉的臉色很難看,冷冷的道,“給他藥量調小點,我要和他說話!”


    高主任怔住,環顧四周沒人,又壓低聲說,“蔣小姐,你這……”


    話都沒等說,就被蔣冉攔阻,“按我說的做!”


    高主任無奈,走過去開始調節各種藥量。


    蔣冉站在一側,神色冷若冰霜,“別調太低了,萬一人醒了,就不好了!”


    高主任脊背一股寒涼竄上,調完後,盡快走出將病房讓給了她。


    蔣冉看著床上躺著的男人,纖細的手指沿著他棱角分明的輪廓輕輕滑動,妖豔的紅唇微啟,“季洺止,想象不到吧?這就是你背叛與我合作的代價!”


    當初,蔣冉和季洺止合作,本意是製造一場苦肉計,從而離間顧汐和傅柏琛。


    卻不曾想,季洺止幾次三番的違反當初的約定,甚至還對顧汐動了真感情,這徹底惹怒了蔣冉。


    才會在他車上做了手腳,讓原本一場小事故,演變成了巨大的肇事,原本早就可以蘇醒過來的人,活生生的用藥物控製,每天處於休眠狀態,不死不活,飽受折磨。


    蔣冉說,“你和傅柏琛,是我發自內心最愛的兩個男人,但是你們卻偏偏愛的人不是我,那怎麽辦呢?”


    “季洺止,你是第一個,別急,下一個,我會讓傅柏琛過來也陪你的!”


    蔣冉說著,臉上的笑容愈顯燦爛,也愈顯毒辣。


    女子監獄這邊,顧汐開始正式監獄生活的第一天,就有人來探監。


    當走進會客室時,她看著坐在玻璃那邊的江林綰,不禁眉心頻蹙。


    “你和我之間,有話要聊嗎?”她坐下後問。


    江林綰惡劣的冷笑透著蝕骨的陰毒,視線瞄著顧汐身下的小腹,“還有幾個月就生了吧?”


    顧汐眸色漸涼。


    “聽說你為了保這個孩子,吃了不少苦呢,幾乎天天都在生病,還不能吃藥,要多痛苦就有多痛苦,是吧?”


    “你到底想說什麽!”顧汐切入主題。


    江林綰意味深長的打量著顧汐,“我和柏琛就要結婚了!婚後,我打算領養你肚子裏的這個孩子,做他名正言順的後媽,你說,你殺了我的麥克,你認為我會怎麽對待你的骨肉?”


    顧汐眼眸眯了眯,“威脅我?”


    “這可不是威脅。”江林綰笑容皎潔,精致的妝容像個麵具,恰到好處的遮掩此刻內心的陰險,“這是實話,顧汐,我也要讓你感受我的體會,讓你看著自己的親生骨肉死在麵前的感受!”


    刺耳的暴虐,帶著恐嚇的威懾。


    顧汐不禁皺眉的幅度加大,她拿著電話,靜默的注視著對麵坐著的江林綰,一字一頓,“麥克死了,我也很難過,他是個好孩子,不該落得如此下場!”


    “但是,江林綰你應該比任何一個人都清楚,麥克到底是怎麽死的,還有那杯牛奶,又是誰喂給他的!”


    像一個巨大的秘密,突然被人解開,渾身上下徹骨的寒涼驟起。


    江林綰心虛的眼神浮動,下意識的屏息,“你胡,胡說什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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