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靳司年的話,席城的心狠狠地顫抖了一下,他知道靳司年說的是真的,他知道事情會如他所預料的一樣一發不可收拾,但是不知道會到這種失控的地步。


    可是他不能妥協,即使是靳司年拿靳子宸的性命來要挾他。


    “那也是你逼的靳司年。”席城冷笑幾聲,聲音裏充滿了冷酷無情。


    靳司年的心徹底涼了。


    靳初七,你怎麽不來看看,看看你的好哥哥,到底是把你當成了親妹妹還是複仇的工具?他是不是真的管你的死活?


    兩人大眼瞪小眼,僵持不下,過了一會,靳司年才放開席城,他將席城推回椅子上:“如果你真的覺得這樣對靳初七是好的的話,那你就盡管這麽做吧,我不會讓你如願的。”


    席城重新躺回椅子上,他扯了扯自己的衣領,表情一點也不甘示弱。


    “靳司年,你憑什麽,你有什麽資格幹涉她的生活,我勸你最好是趁早放過她,不然會是什麽樣的後果你自己該清楚。


    後果就是兩敗俱傷,玉石俱焚,靳初七和靳司年,從此陌路。


    可是讓他放棄,又怎麽會簡單呢?


    “我不會放棄她的。”靳司年的語氣恢複了平淡。


    “可是你對於她來說,隻是一個讓他恨之入骨的仇人。”


    如果這樣都不能說服靳司年離開靳初七,席城真的就再也別無他法了。


    席城知道靳司年會生氣,他隻是沒由來地想要激怒他,似乎這是一件很快活的事情。


    “席城,你明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這個。”


    “那你倒是告訴她呀,你親口告訴她什麽是真相?”席城的音量也隨著靳司年音量的提高而提高了。


    “席城,你別逼我。”靳司年握緊了拳頭,青筋暴起。


    “靳司年,你別天真了,你們之間是不可能的,一切都是你犯下的錯誤,你要付出代價的。”席城的音調降了下來,一聽,卻滿是嘲諷。


    靳司年,你真的以為自己很厲害麽?你真的以為靳初七會對你死心塌地麽?席城心裏莫名地興奮,他知道,一旦靳司年來找他,就說明他和靳初七之間的感情產生了問題,也就說明,自己的沒誒並沒有忘記他的身份。


    “而且像你這麽冷血的人,靳初七也是慢慢會感受到的吧?”席城挑眉,一副不可一世的樣子看著靳司年。現在的靳司年,可真是落魄啊。


    靳司年沉默不語。


    “你隨隨便便就能收購一個孫氏集團,當年的事情你敢說你沒有參與嗎?”


    “七七跟你說的?”靳司年瞪大了眼睛,靳初七是把關於他的一切都向席城匯報了嗎?所以進書房找東西也是席城指使的?


    “別七七七七地叫得這麽親密,她是席琪悅。”席城露出厭惡的表情,靳司年在靳初七的眼裏也見過這種表情。


    “那你知道我為什麽要收購孫氏集團嗎?”靳司年沉下心來。


    “您靳家大少爺想做什麽事不能做的?”席城反問。


    “隨你怎麽想吧,我是為了七七。”


    有時候做一個好人未必容易,但是做一個壞人卻真的可以遺臭萬年。十幾年前席家發生的那件事情,已經讓靳司年徹底失去了自己在靳初七心裏的地位。


    “為了悅悅?”席城一臉認真地看著靳司年:“靳司年,你不會又在為你自己做的事情找借口吧?悅悅什麽時候也成了你口中的借口了?”


    “席城,你能不能不要把我想得那麽壞?”


    “這可不是我想的,是你自己做出來的。”


    有時候靳司年常常會想,他是不是做錯了,為自己的父親開脫他做錯了嗎?最後的一切都是由他自己一個人來承擔,可是從一開始明明就不是他的錯,他那個時候,對這件事情是真的一無所知。


    可是這些,他自己知道有用嗎?沒有人願意相信他,也沒有人願意原諒他。


    一切都是他的錯,都是因他而已,他才是罪大惡極的那個人。


    靳司年苦笑,一瞬間覺得所有的辯護都毫無意義。


    “說吧,是為了什麽?”看著靳司年沉默的樣子,席城才意識到自己的挖苦是不是有點過度了。


    “你知道七七的車禍誰是凶手嗎?”


    席城愣了一下,他知道靳司年的話裏有話。大家都知道,凶手蘇菲正在監獄裏,靳司年沒有理由不知道,他說這句話的意味難道是……


    “凶手另有他人?!”


    “你真的以為你找著凶手了嗎?你錯了,席城,當時的蘇菲有多大的能耐可以一個人計劃這樣的一場謀殺,她又為什麽可以因為仇恨而去殺死一個人,讓自己背井離鄉或是麵臨牢獄之災?她蘇菲又有什麽本事可以找到比你找的更好的律師?”


    靳司年的一番話一瞬間點醒了席城。


    “你是說他背後有更大的幕後黑手?!”


    靳司年不置可否。


    “是誰?”席城的臉湊得越來越近。


    “這個我不能告訴你,但是我隻是想告訴你,我收購孫家是真的為了七七。”靳司年歎息。


    有些東西,越少人知道越好。


    對於孫家,不舉報孫菲菲,已經是他所能盡的最大的情義了。


    席城忽然明白,為什麽靳司年對蘇菲不感興趣了,為什麽他說出凶手的時候,靳司年沒有那麽興奮,蘇菲被判刑的時候他也沒有去看。


    甚至席城說起蘇菲被判了五年有期徒刑的時候。


    “蘇菲被判刑了,五年有期徒刑。”


    “是不是有點輕了。”


    “法院判她殺人未遂,她的家人給她請了很好的律師。”


    “你請的律師會比她差嗎?”


    靳司年在提醒他,蘇菲不是真正的凶手,可是他當時絲毫沒有察覺,原來靳司年什麽都知道,原來他並不是隻在照顧靳初七。


    那麽一瞬間,席城覺得靳司年更危險了。


    自己四處奔波都差點讓凶手跑掉,可是靳司年,寸步不離靳初七的病房,都可以知道誰才是背後的真凶。這個靳司年,到底是有多大的能耐。


    “那就是孫家的人咯?”席城問。


    靳司年沒有說話,席城權當是默認。


    “你為什麽不舉報?你在袒護誰?”


    靳司年更加沉默了,頓了頓,說:“有些事情你沒有辦法理解,也希望你不要摻和,證據你是找不到的,罪人已經接受了該有的懲罰,你大可放心,她欠靳初七的,我一個都不會漏還。


    “如果靳初七現在是沒有醒過來呢?!”席城難以置信地看著靳司年:“你還能這麽悠閑地在這裏說著無所謂嗎?”


    為什麽,明明知道了凶手是誰,卻不揭發,為什麽明明可以為靳初七報仇,卻選擇這樣的方式。


    “這個你也沒有告訴她吧?”


    靳司年不想再被席城牽著鼻子走了,他沒有回答席城的問題。


    “席城,我今天約你出來,就是想告訴你,放過初七吧,不要再拿那些死掉的過去綁架她了,她已經很痛苦了。”


    “是你在綁架她還是我在綁架她?死的人不是你的父母,你當然不會有感覺,如果當時你是我,你還能像現在這樣若無其事嗎?”


    他不可能。


    又是這樣的話,又是靳初七對他說過的話,靳司年苦笑。


    人在這個世界上是注定無法感同身受的,不管你經曆了什麽,都不會有人可以真切地感受到你的悲傷和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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