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初七的腦子亂極了,抱著靳子宸卻說不出一句話來。她居然有那麽一瞬,對自己的孩子感到厭惡,靳初七覺得自己快要崩潰了,不應該這樣的,一切都不應該這樣的,可是為什麽似乎一切都脫離了她的設想。


    是因為靳子宸真的長得太像靳司年了嗎?他們真的太像了,他們才是真正的父子,父子之間冥冥的那種維係一直存在著,即使她再抵觸。有時候他們默契地連靳初七都覺得羨慕。


    可是他們相處得時候看起來又那麽美好,讓靳初七不忍心破壞,甚至覺得自己多說一句話,多做一件事,都是過錯。


    靳子宸在靳司年家裏住的那幾天是真的快樂,靳初七可以感覺得出,他從來沒有像那時那樣輕鬆,快活,滿足。


    那是因為他從來沒有享受過父愛,她本以為這種愛季深和席城可以給,但是不管靳子宸跟他們再親,他們之間似乎都是隔著一道鴻溝,那是沒有血緣關係是沒有辦法擁有的。


    靳子宸的骨子裏留著靳司年的血,這是不爭的事實。


    靳子宸在莊園的時候,靳司年特意買了許多零食,這些靳初七平時在家裏都不會給靳子宸買的,所以靳子宸看到的時候就特別饞,老是趁著靳初七不在的時候偷吃,有一次被靳初七抓到,靳初七叉著腰把靳子宸臭罵了一頓,


    “你這個臭小子,膽子肥了是不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能吃這個嗎?你怎麽還吃?”


    靳子宸的嘴角還殘留著事物殘渣,他委屈巴巴地盯著靳初七,手中的零食卻遲遲不肯鬆手,因為真的太好吃了。


    靳初七作勢要打靳子宸的時候,靳子宸害怕地閉上了眼睛,但是預料中的衣架並沒有落下來,靳子宸偷偷睜開一隻眼睛的時候,靳初七的手居然被靳司年攔住了。


    靳司年像護犢子一樣把靳子宸護在了身後,不管靳初七那個可以殺死人的眼神。


    “幹嘛要打孩子。”靳司年假裝一臉責備,眼裏滿是對靳子宸的寵溺。靳子宸躲在靳司年後麵,似乎得到了最大的庇護,一邊繼續吃著零食,一邊笑著偷看靳初七,一臉的“你能奈我何?”的表情。


    “你還慣著他。”靳初七氣得對靳司年吹鼻子瞪眼,就算是親生兒子,哪裏有這麽慣兒子的,遲早有一天要被慣壞。


    但是靳司年並不吃靳初七這一套,他覺得靳子宸是自己的兒子,他就要護著他。


    “吃點零食怎麽啦,你以前又不是沒幹過這種事情。”靳司年一臉嫌棄地揭著靳初七的老底。


    “我……”靳初七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靳子宸在聽到靳司年說的這句話後一下子興奮起來,更加大膽地在靳初七麵前嚼著零食。


    “原來媽媽以前也愛偷吃零食的呀?”靳子宸壞笑著調侃靳初七,靳初七一下子癟氣了,這個靳司年怎麽可以在靳子宸麵前吐槽自己小時候的事情,雖然小時候自己確實是很不乖。想起小時候自己的種種劣跡,靳初七忍不住臉紅。


    不過想想,當時的靳司年似乎也是這麽慣著自己的,每一次看到自己偷吃零食的時候想要製止,自己撒撒嬌便能萬事大吉,心安理得地繼續偷吃。


    其實用靳司年的話來說,他就是沒有辦法真的對她生氣,所以很多時候才會被她鑽空子。


    但是礙於在靳子宸麵前要有母親的威嚴,為了避免靳司年繼續揭她的老底,靳初七隻好悻悻地瞪了靳司年一眼,便不再理會靳子宸。


    離開的時候,靳初七看到靳司年和靳子宸慶祝勝利似的擊了一掌,像極了兩父子,奇怪的是當時的靳初七竟然沒有半分生氣,還有那麽一瞬間覺得這樣看起來似乎還挺美好的。


    父子之間的感情,她怎麽能硬生生剝奪?


    靳初七的思緒越來越飄忽起來。


    媽媽似乎在想著什麽,靳子宸窩在靳初七懷裏的手有些麻了,但是他並不敢多動一下,生怕一動就打擾了媽媽的思緒。


    靳子宸覺得自己以後都不能再惹媽媽生氣了,所以後來的幾天他都沒有再找過靳司年,既然爸爸已經在他的生命裏缺席了五年,那讓他繼續缺席似乎也沒有什麽關係,最重要的還是自己的媽媽。


    後來的幾天裏,靳初七也沒有再跟誰有聯係,席城也很守信地給予了她一些緩衝的時間。因為他覺得自己已經把話講得很清楚了,靳初七並不是過不了他的這一關,而是過不了靳司年的那一關。這個,他無法插手,隻能給予靳初七時間和空間讓她自己去處理。


    等她真的處理好了,自然會找他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靳初七那天的話太過分,還是因為別的什麽,季深那幾天也沒有再聯係靳初七。靳初七倒是覺得生活突然安靜了許多。


    倒是靳司年坐不住,處理好蘇菲這邊的事情後他就迫不及待地想找靳初七,可是怎麽也聯係不上,似乎靳初七在故意躲著他。


    他已經給了蘇菲教訓了,孫菲菲也已經跟蘇菲決裂了,蘇菲現在孤立無援,估計也沒什麽能耐再找靳初七的麻煩。


    靳初七上班的時候,蘇菲也盡量躲著,靳初七也省的清淨。雖然心裏以為是席城替她處理的。對於席城,她還沒想好要怎麽麵對。還是等自己冷靜幾天,真的清楚了自己的感情之後再做打算吧。


    她很亂,一想就會頭痛,所以她什麽都不願意想,隻是想清淨地過幾天。


    自從靳初七的身份曝光之後,公司的人都對靳初七有了若有若無的討好的意味。


    那次年會之後,靳初七的事情除了在公司並沒有弄得滿城皆知,因為席城控製了當晚的記者和相關報社,不讓他們撒播新聞,所以靳初七也沒有受到很大的困擾。


    席城一直在最大限度地保護靳初七,在靳初七知道的時候和不知道的時候。雖然不找她,也會暗地裏密切關注她的行蹤,讓他覺得不解的是,這幾天,靳司年和靳初七都沒有再見過麵。


    盛安然不怎麽找靳初七,但是找季深的次數也逐漸增加。


    季深正好在心煩處,心裏憋著一大堆話都是醉酒後向盛安然吐露,盛安然也隻是充當一個傾聽者,看著他把滿腹的深情往自己的身上傾倒。


    倒完就忘了吧,盛安然總是在心裏這麽安慰季深。雖然她已經感受得出季深的這段自己飾演的獨角戲是多麽的刻骨銘心,讓台下的觀眾都忍不住落淚。


    演得太入戲,季深也快要丟了自己。


    她看著季深的時候,仿佛看到了自己當初的模樣,也是這麽奮不顧身,也是這麽傾盡一切,她知道那種愛而不得的痛,特別是當你覺得自己沒有了她世界裏再也出現不了第二個人的時候。那種失落,那種空洞,那種盲目,痛不欲生。


    “你說靳司年他有什麽好,你說他憑什麽讓初七這麽愛他。”握著酒瓶,季深的臉上寫滿了心碎與不甘,這幾天下來,他憔悴了很多,也明顯失去了往日的精神


    盛安然從來沒有見過季深這麽無助狼狽的樣子,她才突然發現,她心裏那個幾近完美的季深,也像一個正常人一樣,有七情六欲,會難過,會頹廢。盛安然很想搶過他的酒瓶子一下子砸在地上,怒斥他無用,可是她沒有這個勇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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