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七,我愛你。”靳司年對著天空輕聲說。


    遠處的太陽一如當日那般燦爛,隻是靳初七和靳司年都不再感覺到溫暖,無法互相擁抱取暖的對方,該從何尋求溫暖?


    靳初七深深地看了靳司年一眼,悄聲離開,如果可以,這就算是跟你道別了吧,對不起,靳司年,原諒我沒有勇氣當麵麵對你。


    靳初七漫無目的地走著,曾經的點點滴滴曆曆在目,每一個街角,每一縷陽光,都有他們的影子,靳初七才恍然發現,原來跟靳司年之間發生了這麽多,原來他們的回憶是這麽的滿。以至於現在想要丟掉是那麽難,也是那麽痛苦。靳初七覺得自己儼然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之前便是一直以靳初七的身份享受著厚待,直到真麵目被拆穿,才麵紅耳赤地落荒而逃。那些寵愛,那些幸福仿佛都是過去的靳初七的,也隻能是過去的靳初七的。她自己卻像一個偷盜者一樣,偷走了本來不屬於自己的回憶。


    靳初七走過無數她與靳司年有過回憶的地方,一遍又一遍地溫存著當初的心境,一遍又一遍跟自己的內心抗衡著,每到一個地方,她的心都會有一起起伏。明明那麽難以割舍,靳初七的心也疲憊到了極點,原來感情就是這樣,你永遠別妄想在它麵前保持體麵,就好像愛過的人無法心平氣和地說抱歉和再見。感情這種東西,越是掙紮就越是傷人,堆砌的記憶已經讓靳初七疲憊不堪。看著西邊的太陽已經悄悄靠近地平線,最後一絲光線也快要被淹沒在天際的時候,靳初七深深地看了一眼天邊,轉身離開。如果有人在身後,一定看得出她努力克製著表現出來的淡然和堅強,但是她決然的背影也掩蓋不住她的悲傷。那種疼痛,是撕心裂肺之後的沉淪。


    如果有一天非得要說再見,希望我們都可以相視而笑,坦然地接受命運的安排。也希望我走時,不會微笑地太勉強。我們都應該落落大方地說再見,才能看起來好像一點都不難過,才能告別過去,重新開始。再見了,靳司年,再見了,屬於靳初七的一切。


    靳初七走回公寓,打開門,季深坐在沙發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麽,顯然是等了好一會兒了。他看見靳初七的時候眉頭突然皺了起來。靳初七一臉的疲憊,眼眶紅紅的,臉頰一點血色都沒有,眼睛空洞無神,深得望不見底。身體本來就瘦弱,這幾天下來更是弱不禁風,似乎一陣風就能吹倒,季深在心裏歎了口氣。


    “初七,你回來啦?”季深起身去扶靳初七,“嗯。”靳初七點了點頭,想露出一個微笑,表情卻變得僵硬起來。


    “抱歉。”靳初七抱歉地笑了笑,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表情有多難看。抱歉,季深,又讓你擔心了。


    “初七,你還好嗎?”季深不放心地問。


    “沒事,我就是去了一些地方,想起了一些事。”靳初七故作輕鬆地說。


    “初七。”季深的臉沉了下來。“你一點都不開心。”他以為靳初七選擇出國會是一個很好地選擇,會讓她遠離那些不該有的痛苦,可是這幾天,越臨近出國的日子,靳初七越心神不寧,情緒越低落,雖然靳初七一直努力掩飾並努力排解。他看得出,靳初七很痛苦,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每一個毛孔都在跟季深傳達著一個信息:靳初七她不快樂。可是既然這麽痛苦,為什麽還要離開呢?到底有什麽逼不得已的原因?


    是啊,她一點都不開心,靳初七自嘲地笑了,可是開不開心難道真的由得了她嗎。從她打開那個包裹開始,她的噩夢就開始了,她就沒有開心地權利了。嗬,我現在,還有追求快樂的權利和能力嗎?靳初七很想問。


    “初七。”季深把靳初七扶到沙發上坐下,半蹲在靳初七麵前:“你告訴我發生了什麽好不好?我希望你過得幸福,而不是像現在這樣渾渾噩噩,行屍走肉。”


    行屍走肉?季深這個形容用得可真是深刻,是啊,自己和行屍走肉有什麽區別呢?


    “季深……”靳初七眼角泛著淚花,她心裏覺得憋得慌,她太累了,她一點力氣都沒有了。


    “沒事的,我在呢,我會一直在你身邊的,你開心的,不開心的,什麽都可以跟我說,你在我麵前,不需要偽裝。”季深握住靳初七的雙手,深情地說。靳初七心裏湧起一股暖流。


    在你麵前,不需要偽裝。似乎曾經靳司年也講過這句話呢,那時候的我在他麵前,還真的是無拘無束,無憂無慮,可是怎麽,現在卻要處處隱瞞。


    “為什麽,為什麽會是這樣。”靳初七低低地囁嚅起來,她真的再也撐不下去了,她其實一點兒也不堅強,一點兒也不勇敢,如果可以選擇,她寧願軟弱無能,退縮,害怕,因為那樣至少有人會保護她,可是現在,她隻剩下自己,她隻能自己保護自己。


    “初七……”季深的心頭擰了起來,看著心愛的女人無助地樣子,自己一點兒忙也幫不上,季深覺得很難過。他輕輕擁住靳初七,抱歉,我不知道你經曆了什麽,我不知道你內心隱藏了多少的痛苦,但是如果可以,我願意給你我所有的溫柔和愛意,我願意用我的懷抱溫暖你,驅除你內心的寒冷,讓你看到希望。如果可以,我希望,我會是你的希望。


    靳初七沒有拒絕,隻是蜷縮在季深的懷裏低低地啜泣。生活真的太難了,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現在也隻想做一個小女生,一個被嗬護的小女生,這是每一個女孩都應該有的權利。


    靳司年也在頹廢了一天之後失落地回到莊園,今天去過那麽多地方,才知道自己跟靳初七之間有過那麽多美好的回憶,那麽多珍貴的回憶,卻是他想要用力緊緊抓住,最後卻從指縫間溜走的。為什麽有些人有些事,說變就變了呢?都沒有提前告訴他,讓他有點心裏準備,他就這麽毫無防備地要接受這樣的事實。


    靳司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無助,已經好幾天沒有靳初七的消息了,靳司年心裏很慌,七七,你難道真的走了嗎?走之前都不願意來看看我嗎?我難道真的那麽讓你覺得討厭嗎?


    為什麽會突然這樣子?七七,你還沒有告訴我答案,就宣判了我的死刑,你還沒有等我的解釋,就把我打入地牢,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麽會變成這樣。靳司年悵然若失地盯著天花板。傭人做好了飯菜,見靳司年一點吃飯的意思都沒有,心裏也很著急。眼看小姐已經幾天沒回來了,他們自己心裏都覺得著急,更別說靳司年心裏會有多麽煎熬了,七小姐一直是先生的掌上明珠,雖然偶爾會對小姐嚴厲一些,但是都是因為疼愛,自己跟著先生小姐這麽久,她們叔侄之間的感情有多深厚她們這些做下人的也是看得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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