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啪啪……


    響亮的巴掌聲在重華宮內響起,佩玖蘭清亮的聲音中帶著笑意,“小樂樂,你這首新作的‘清夜吟’果真名不虛傳。”


    坐在古琴後的古樂輕輕頷首,嘴角輕揚,“讓娘娘見笑了,您的這張霽月琴才是不凡。”


    “你既喜歡,本宮便送與你。”


    “萬萬不可。”


    古樂連忙搖首拒絕,“這樣珍貴不凡的東西,在下愧不敢受。”


    “你還跟本宮客氣?”


    佩玖蘭秀眉一揚,“上玄第一樂師都不配得到這霽月琴,那放本宮這裏,不是更糟蹋。”


    “娘娘的琴藝並不輸於在下。”


    古樂很久之前,曾無意中聽見過佩玖蘭的琴聲,雖隻輕聞,卻也才知道,這天下,原不止自己。


    “本宮悄悄告訴你一個秘密。”


    佩玖蘭眨眨眼,帶著一種女兒家所特有的調皮姿態,“本宮家裏還有一張。”


    一向雲淡風輕,自製力甚好的古樂竟然被佩玖蘭無意中的一個小表情帶動的有些恍神,沒有聽清她的話。


    當下一刻反應過來之後,麵上有些尷尬,卻被他暗自遮掩過去,重新調整好自己的心態,方才緩慢開口,“娘娘說什麽?”


    佩玖蘭以為他不信,便樂嗬嗬道,“小樂樂身為上玄第一樂師,應該聽過七弦琴吧?”


    “七弦琴?”


    如果說剛才古樂因為佩玖蘭是下意識的發愣,這次則是因為聽到這個名字而震驚。


    七弦琴,隻要是略微通音律的人,怕是都聽說過這張琴的名頭。


    它是由天下第一琴師宇文楚所造,並非凡品,傳說早已失傳,這才會有後來的霽月琴,風辭琴的出現。


    佩玖蘭剛才所要送他的霽月琴已經非常人能所得,沒想到她的手中,竟然還有一張七弦琴。


    “沒錯,本宮手中的另一張,便是七弦琴。”佩玖蘭臉上掛著狡黠的笑,“小樂樂是不是很想見識一下呢?”


    “沒想到不止霽月琴,連天下第一琴竟然也會在娘娘手中,在下這一趟可謂是知之甚深。”


    古樂眼中綻放著激動的光芒,“如有幸得一見,此生無憾。”


    “那這張霽月琴,你要不要收?”


    “那在下就卻之不恭了。”


    “這才對嘛。”佩玖蘭對於古樂的表現很滿意,好像她才是收禮的那個人。


    “聽說這兩日,你不怎麽得安寧?”


    “勞娘娘關心,還好。”除了眼前的人和物,很少能有其他的東西牽動古樂的心。


    “這後宮的女人嘛,總要找機會露一露臉,這幾日怕是雖記得本宮的懿旨,卻也不得不頂著風頭來騷擾你。”


    佩玖蘭一抬手,一邊的夏夜立刻給古樂換上一杯新的茶水,“這露淺乃是本宮最近新調製的,你可嚐嚐看。”


    “在下怎敢勞娘娘親自動手,普通茶水即可。”


    “小樂樂,你是想滾著出本宮這重華宮嗎?”


    佩玖蘭臉上突然帶著些怒氣,“你與本宮相交多年,本宮視你為知己,可你現在這般模樣,想來是本宮自作多情了。”


    “娘娘此言甚誤,在下怎會如此之想。”


    古樂自是聽出佩玖蘭的惱意,立刻端起杯中茶水,一飲而盡,“得娘娘厚愛,在下銘感五內。”


    “哪有你這般喝的,這樣再好的茶,也喝不出個中滋味。”佩玖蘭噗嗤一笑,臉上哪還有半點剛才的生氣樣子。


    “娘娘親手調製,自然是好的。”


    “你這麽說話,倒是不像你了。”佩玖蘭的視線再次落在古樂麵前的那張琴上,“本宮好似已經忘記了怎麽去彈琴。”


    “有些東西是刻在骨子裏的,就算特意忘卻,隻要重新接觸,自是一切明朗。”


    “所謂自欺欺人,大約就是這意思吧。”佩玖蘭歎了口氣,心情也不像剛才那般愉悅。


    “娘娘可是有什麽煩心的事?”


    古樂自知這句話自己並不該問,可也不知怎麽的,就問了出來,立刻又覺得不妥,補上了一句,“在下逾越了。”


    “你能這麽問,便真心當本宮是知己,倒也沒什麽逾越的意思。”


    佩玖蘭幽幽一笑,“本是覺得你被她們騷擾,怕你煩悶,才特意遣夏夜去請你的,沒想到讓你看了笑話。”


    “娘娘多慮了,在下不會多想。”古樂身在禦樂署,卻無人敢支使他,所以清閑自在,並沒有什麽。


    “有件事本宮一直想問你。”佩玖蘭轉了話頭,似乎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


    “娘娘請問。”


    “你本是江湖中人,為何會願意進宮來,當這禦樂署的一個樂師?”


    “外麵漂泊累了,想歇一歇。”古樂好像也不想回答這個問題,一言帶過。


    “都說這皇宮是富貴的地方,但與你這樣的人,隻會是囚籠,不曾想過你會有這別樣的想法。”


    “也許在這裏呆累了,在下便會離開。”


    “這樣不安分的地方,離開也好。”佩玖蘭讚同的點點頭,“本宮有些累了,讓夏夜送你回去吧。”


    “娘娘保重身體,在下先行告辭。”古樂站起來,行了禮,便緩步離開,夏夜跟在他的身後,懷中抱著霽月。


    “娘娘是哪裏不舒服嗎?”人離開後,春朝連忙繞到佩玖蘭身後,給她輕輕捶著肩膀。


    “沒有,”佩玖蘭淡然道,“隻是剛剛聽古樂彈琴,不知怎的,忽然想到本宮未進宮之時,不免有些感慨。”


    “娘娘確實是好久沒有彈過琴了。”春朝的目光不由的落在擺放霽月的琴架上,琴抱走了,架子還未收起。


    霽月是佩玖蘭嫁到宮中之時,所帶的眾多嫁妝之一,可是卻一次也不曾彈過。


    “都說音樂能安撫人的情緒,但是對本宮而言,它也能勾起以往的記憶。”


    “所以娘娘才會把霽月送給古先生嗎?”


    古樂是佩玖蘭進宮的前一年所認識的,兩人因為曲子成了朋友,可是到後來,彈曲的卻隻有古樂一人。


    “也不完全如此,以他的身份,是當得起霽月的主人的,隻是前兩年,本宮未曾放下,才會留霽月到現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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