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是為了應和馬維嘉低沉的心情,馬維嘉訴白潔一案開庭當日雷聲滾滾,驟雨傾盆。當日下午,下了入夏以來最大的一場雨。


    案子在派出法庭開庭,沒有地下車庫,法院的警衛堅持原則,不肯讓杜蘅的車停到法庭院內。杜蘅隻好把車停在距離法院門口數十米遠的的位置,然後撐著傘一路小跑……


    狂風暴雨之中,即便是有傘也秒變落湯雞。好在裝證據材料的是塑料透明袋,沒有被雨打濕。


    白潔與代理律師一起出庭。代理律師一位四五十歲的女律師,有些肥胖,很有鄰家阿姨的親和力。白潔果然很漂亮,瓜子臉,大眼睛,膚白貌美,且頗有氣質,她個子嬌小瘦弱,很是拘謹的站在代理律師旁邊,竟有些楚楚可憐。這樣的女孩子,最是能激發男人的保護欲的,也最容易被人原諒。


    杜蘅看了一眼馬維嘉,果然,馬維嘉直勾勾的看著白潔,情緒已經很是激動。


    “原告馬維嘉,被告白潔,雙方到了沒有?到法庭吧……”


    書記員站在審判庭門口喊著雙方當事人。


    核實原被告身份,宣讀審判流程,原告陳述,之後被告陳述。


    “原告說的不是真的。我們離婚就是因為感情不和離婚的,是真實意思表示,沒有任何其他目的……”白潔看著居中而坐的女法官,很是平靜的說道。


    “你胡說……”馬維嘉迫不及待的打斷白潔。


    “原告,這是被告陳述的時間,請遵守法庭記錄。你有異議,請在質證、法庭辯論,允許你發言的時候再發言。”女法官很是威嚴。


    馬維嘉悶悶的嗯了一聲,扭過頭去。


    “我們結婚兩年,因性格、感情不合離婚。之後,簽署了《離婚協議書》,在民政局備案離婚的。這都是真的……我們離婚後,馬維嘉反悔了,幾次找我複合,被我拒絕了,所以才會這麽說。我們真的沒有感情了,而且,我已經再婚了……”


    白潔的聲音弱弱的細細的,很平和。如果不是知道其中緣由,杜蘅甚至也會輕信了這個楚楚可憐的女人。


    而今,不必管法官或者是誰信與不信,白潔已經再婚,那麽,便不可能宣布馬維嘉與白潔的離婚協議書無效。


    馬維嘉呆若木雞,法官看向杜蘅與馬維嘉也是一臉的無奈。


    在白潔遞上了與熊煒的結婚證之後,法官以由於案件發生重大變更,庭審中止。


    “法院將會繼續法庭調查之後決定是否繼續審理。”


    “白潔,你不能嫁給他,他一個不靠譜的流浪歌手,給不了你正常的生活,你家裏人會放心不下的……”


    馬維嘉衝到白潔麵前,說道。


    “我們已經分開了,我嫁給誰是我自己的事兒……我也祝你幸福……”白潔躲閃著馬維嘉的目光。


    “當時明明是說為了拆遷分房子去簽離婚協議的,為什麽你騙我?就算是你想離婚,也可以跟我好好說?就算是你要離婚你也得為你以後的生活負責,不能隨便找個人嫁了呀……”


    馬維嘉急切的說道。


    “我不想跟你說了。”白潔匆匆閃身離開。


    馬維嘉想要去追,被杜蘅拉住。


    “她的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你還能問出來什麽?”


    馬維嘉愣在當地,怔忡良久。


    “你們撤訴,還是我駁回?”女法官問道。


    “法官,您什麽意思?我說的都是真的啊……”


    “你說的是真假不評判了。離婚協議書與合同畢竟不同,是關於人身的約定。目前你的前妻已經再婚,你訴請撤銷離婚協議書已經沒有實際可執行性……要不然你們撤訴,不然我就駁回了。”


    法官整理材料,說的很直白。


    “撤訴吧……”杜蘅建議。


    馬維嘉沉默的點頭,應允。


    第一個回合,完敗。


    ————


    淋了雨,杜蘅有點著涼,回家衝完熱水澡還一個勁兒打著噴嚏。陳清穎不在的日子,杜蘅與趙雯都很少做飯,重回外賣為主的日子。


    杜蘅想著若是陳清穎在家,約莫可以幫自己煮一杯可樂。念及此,也覺得如陳清穎這樣溫柔細膩的女人,最是需要一個歸宿;好在如今陳清穎與林子威戀情極佳,兩人初識即如故交,熱戀期也平和溫存相待,陳清穎很快進入林子威與婷婷的家庭角色,似乎彼此都是恰好的那個人,兩個曆經坎坷的人此時能夠安穩生活最是幸福。


    杜蘅心煩意亂的煮著咖啡,忍不住的連聲打噴嚏。


    “蘅蘅,你在啊?煮什麽呢?”


    趙雯隔著廚房的玻璃門喊她,土土狗爪子已經在撲著廚房門,一陣撓。


    陳清穎不常回家,趙雯就把土土從寵物店接回來了。土土最是知道察言觀色,看得出來家裏的兩個小姐姐對它接受度很高,於是在家裏橫行霸道,肆無忌憚。


    “沒啥,有點感冒,煮了薑絲可樂……”


    “我也喝……”趙雯遞上水杯。


    杜蘅幫趙雯倒水:“你感冒了,看著也沒有精神啊……”


    “沒感冒,倒是確實,沒力氣也沒有精神……”


    趙雯端著杯子縮在沙發上大口的喝可樂,可樂溫度很高,燙的她直咧嘴。


    “你怎麽了……啊欠……”杜蘅打著噴嚏,吸著鼻子。


    “沒事兒……蘅蘅,我想跟蘇思晨分手吧……”趙雯道。


    杜蘅有些摸不到頭腦:“怎麽了?發生什麽事兒了麽?怎麽突如其來這麽一句?之前不是你一直誇獎蘇思晨是難得的心清如水,至情至性的人嗎?確實是個很不錯的男孩。他對你很有誠意,你也很喜歡他,怎麽突然就要分開?”


    “現在,我喜歡他,他喜歡我,對他來說沒有好處,隻是風險和負擔;對我來說多是壓力與無奈。”趙雯的聲音裏滿是悵然。


    從來爽快利落的姑娘,敢愛敢恨,敢作敢當,此刻話語裏卻都是歎息。


    “記不記得大學時候加入詩社,當時有一次朗誦,我朗誦的是戴望舒的詩,《煩擾》……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


    “我不敢說出你的名字,假如有人問我的煩憂:說是遼遠的海的相思,說是寂寞的秋的清愁。”杜蘅拍了拍趙雯的肩膀,又忍不住揉了一把她的頭毛:“你想好就好……愛人是自己選的,人生也是自己選的……”


    趙雯緊咬著嘴唇,重重點點頭。


    ————


    是夜,雨中,趙雯出門去電視台參與節目的錄製。


    節目沒有因為這一夜暴雨而有絲毫的冷場,觀眾坐滿了攝影棚,氣氛高漲。應援的閃光板,巨幅照片,熒光棒遍布會場;喝彩聲尖叫聲掌聲不斷,蓋過窗外時不時的雷聲轟鳴。


    趙雯坐在黑暗的角落裏,看著台上。舞台中央光芒越發刺眼,舞台上的俊男靚女在濃妝之下格外的清雋美麗,閃閃發光。


    這一次,蘇思晨與晴明合唱了電視劇《弦歌不輟》的主題曲。襯衣西服的蘇思晨玉樹臨風,一襲淺青旗袍的晴明溫婉如畫,站在觀眾的角度,真如一對璧人。


    歌聲落,混在粉絲中,趙雯也用盡全力為他們喝彩。


    場上燈光明亮,場下觀眾席卻是暗的。站在舞台中央的蘇思晨逡巡全場,仔細辨認著,並不能看到角落裏的趙雯。


    音樂漸歇,蘇思晨與晴明鞠躬答謝,走下候場區。


    舞台有幾階台階,晴明穿著極高的高跟鞋走的小心翼翼有,蘇思晨很紳士的伸手扶助了晴明。


    “哎呀,他們真的很好哎呀……”有粉絲看到這一幕感歎。


    “是蘇思晨很紳士……”有人糾正。


    節目錄到了十點多才結束。為了避免粉絲擁擠演員,節目組安排演員在保安的護送下率先退場;之後才安排著觀眾離開現場。


    “謝謝各位的支持,請大家有序退場……”


    “怎麽不安排簽名啊?”有粉絲不滿。


    “粉絲行為偶像買單,不要給晨晨招黑。這麽多人,公眾場合,要體諒節目組的壓力!”立即有粉絲開始教導著。


    趙雯不由得一笑,真的是有人,毫無保留,毫無所求的用她們自己能夠做到的最好的方式愛著他。是粉絲,也是珍視他的人,那份心意讓人感動。


    不是所有的愛都要有所求,不是所有的愛人都會在一起,如果自己隻是她們中的一員,有過那麽美好的回憶和經曆,也依舊足夠。


    趙雯此時有一些釋然。


    她是看他選秀出來的“老粉兒”,有幸陪他共同抗爭過欺淩和“潛規則”並且漂漂亮亮的贏了一仗;她見過他那麽多不為人知的好,而今也能夠與所有人一樣在台下看他如明星般閃耀。


    坐在車裏,係上安全帶,啟動車的時候車載音樂開啟,是《白月光》。


    “白月光,照天涯的兩端。越圓滿,越覺得孤單。擦不幹,回憶裏的淚光……”


    旋律清冷深情,一如趙雯的心情。


    看著眼前雨幕,趙雯心中已經很是平靜。


    電話鈴響起,是蘇思晨。


    “雯姐,你們出來了嗎?我們在電視台隔壁希爾頓酒店入住……你開車沒有,你接我一起回家吧。”蘇思晨有些疲憊嘶啞的聲音,但是語氣歡快輕鬆。


    “我去接你,酒店地下車庫等我。”趙雯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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