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安靜……許先生,您接電話,按照我們的部署……”警察示意許樂康接電話。


    許樂康點頭,伸手去拿手機,仿佛手機都萬分沉重。


    杜蘅伸手握住了許樂康的手,權作安慰。初春,溫暖的室內,許樂康的手冰涼。


    許樂康眉頭緊皺,依舊是點點頭,平息心中起伏:


    “喂,喂……你們把我妹妹怎麽樣了?我妹妹還好嗎?你們說話啊?你們說話啊……我為什麽聽不到你們說話?喂?說話啊……說話……我知道是你們,說話!”


    許樂康聲的聲音格外的急促,焦急。


    對麵的警察點頭示意可以。


    “喂,許先生……許先生……許先生我聽得到……許總……你聽不到我說話嗎?混蛋……你說話……”


    對麵依舊是又尖又細的聲音,暴怒的聲音。


    雙方都很急切的說話,可是都是自說自話,最後,對方無奈的掛斷電話。


    不多時,對方再度打過來電話,許樂康依舊如第一通電話一樣,就像聽不到對方的聲音一般說了一氣。


    “網絡改號通話有很強的不穩定性。我們假定對方不是專業的綁匪,一旦聯絡不上你,他們會著急,一旦他們情急之下使用正常的移動通話工作,我們的技偵部門可以迅速鎖定他們的位置。”


    “網絡電話可以發信息給你,卻無法得到回複。沒有辦法事先溝通。”警察如此解釋。


    電話再度響起,是一個北京移動的手機號碼。


    “接……拖住他們不要掛電話……”


    連續響了三秒之後,警察示意許樂康。


    “許先生,你現在聽得到我說話嗎?”


    電話裏傳來的是刻意的壓低聲音,粗糙而且甕聲甕氣的話。“你們的錢籌的怎麽樣了?收到錢,我們就把你妹妹送回去了。她在我這裏不是很開心呢……”


    “你別傷害我的妹妹,我可以給你們錢……你讓我妹妹聽電話,我要聽到她說話,確保她的安全我才會給你們錢。”許樂康道。


    電話那端是雅雅的哭喊,大叫,吵著叫哥哥,吵著要回家。


    許樂康在電話裏喊著雅雅的名字,一遍遍的安慰她:


    “雅雅,雅雅你聽哥哥的話,你別鬧了,你別哭,你聽我說話……”


    “哥哥,我要回家,他們欺負我,我要回家……你接我回家……”


    雅雅的聲音帶著哭腔,含糊不清。


    電話裏充斥著的是雅雅的哭聲,也夾雜著車呼嘯而過的汽笛聲。


    “你聽到了,你的妹妹可是著急了。”對方威脅道。


    “讓我跟她說句話,電話給她聽。”許樂康道。


    “雅雅,雅雅你聽哥哥說,你別哭,哥哥很快接你回家,你別傷心……”


    “壞哥哥,現在來接雅雅……”雅雅依舊哭鬧著。


    許樂康痛苦的咬緊了嘴唇。


    “許先生,我知道您很關心您的妹妹才特意給您打電話的。隻要錢到了,不出半小時,你就能夠見到妹妹。”電話那端依舊壓低聲音說。


    “好的……”許樂康道。抬眼,是警察示意他,比了一個“ok”的手勢。


    掛斷電話,許樂康也仿佛是耗盡了力氣,整個人癱坐在沙發上,眼眶已經發紅。


    杜蘅坐在許樂康的身邊,握緊他的手還沒有鬆開,許樂康也回應似的握得很緊,身體的一舉一動都傳遞著他的情緒,緊張,焦慮,惶恐。


    沒有人能夠感同身受他的痛苦與擔心。


    杜蘅隻能是陪伴他,此時,才覺得不僅是同事,朋友,是希望會是他最親近的人,可以給他力量。


    “已經鎖定他的手機定位,在盧溝橋一帶。那裏有一個待拆遷的廢舊工廠,就在高速入口的地方。我們已經通知市局特勤隊參與營救。”


    放下電話,一個負責帶隊的警察說道。


    “請保證我妹妹的安全……”許樂康道。


    “這是我們的職責……”


    ————


    許樂康與警察一同趕去盧溝橋。


    從東北四環到南三環,一路風馳電掣,亦是需要一個小時左右的時間。


    而與此同時,市局特勤隊已經開始了救援行動。


    gps定位的誤差在十米以內,成功鎖定了盧溝橋附近一個高速路邊的廢舊廠房。


    這一代恰巧是拆遷區域,很多民房、廠房已經拆走,但是,村子裏依舊有很多的違章建築,租給了外地務工的民工,是以,人來人往很是嘈雜煩亂。


    聚集了許多陌生的人,大家對於來來往往陌生的麵孔視若無睹,對偶爾有些異常情況也更反應遲鈍。村外麵的廠房已經廢棄,但是,會有人在那裏出現也不詫異——談情說愛,或者盤算事情,人都是有隱私的。


    事不關己,在陌生社會,危險重重,大家都是高高掛起的。


    普通黑色轎車從高速路下來,停到路邊不足為奇。穿著附近工廠的工服的人要去上班,一臉不情願,還跟工友念叨著昨天沒有打完的遊戲,一宿一天沒有睡好,他唉聲歎氣,走到了廠房不遠的地方。


    不經意的瞄了幾眼廠房,又緩步離開。


    同時,對麵的三層自建房裏,有兩個望遠鏡也望著舊廠房。


    “行動”的聲音從對講機傳來,數秒鍾的時間,先是“工人”,路邊臨時停車的“過路人”在前,隨後從路上緊急停車一輛小客車,二三十人荷槍實彈的闖進了廠房。


    三五個一人的控製了屋裏的三個人,扣下來手槍匕首等工具,甚至歹徒都來不及反應。


    被捆綁在椅子上的許樂雅扭動著身子鬧著。她嘴裏塞著一塊髒兮兮的手絹,口水潤濕了一大半;她哭了太久,眼睛又紅又腫。警察連忙放開了許樂雅,許樂雅癱在地上,嗚嗚哭著,再是說不出話來,嗓音也已經嘶啞。


    有女警好生安慰著,安撫著許樂雅喝水,救護車過來,急救的醫生幫許樂雅測量心跳,好一會兒許樂雅才平靜一些。


    此時,許樂康也終於趕到。


    許樂雅見到哥哥放聲大哭,是小孩子被欺負之後終於見到親人的樣子。許樂康也終於長籲一口氣。


    ————


    綁架許樂雅的是王令軒的弟弟王令博。王令博此前在山東項目公司,雖然隻是一個小的財務經理,但是,卻因為王令軒的關係,也一時風雲,腰纏萬貫。


    隨著王令軒因為山東詐騙案的入獄,贓款被追繳,王令博盡管因沒有直接參與組織詐騙,且因為王令軒的一力攬責,逃過了被逮捕,但是生活一落千丈。彼時過慣了驕奢的生活,此時,無著無落,他的心裏是不甘和仇恨。歹念一生,便走向了萬丈深淵。


    即便是蓄謀的犯罪,也無幾能夠完美的。更何況,王令博也隻是小混混出生,糾結著身邊的人也是不學無術的幾人,在身經百戰的警察麵前,自然是很快錯漏百出的。


    趙春華是王令博的小姨,趙春華一家人都在許安集團工作,工作也是王令軒兄弟給安排的。她承認打探許家的消息是應王令博的要求,一周前,王令博找到她說,因為哥哥涉案,他事業受了挫折,所以他想去給許總送禮,讓他給安排一個好些的工作。由此,他想打聽打聽許總喜歡什麽,家裏什麽情況等等。


    趙春華與劉媽是老鄉,早就認識,這事兒她曾經跟王令博說起過,也因此被利用。趙春華及至到案發了解,也都以為自己還是還故人人情,做了好事兒……


    “人在明處,是很難避免暗處宵小的算計攻擊的。不過,多一些自我保護的意識,最關鍵的是處理得當,還是能夠化險為夷的。生活處處即是風險,並無萬無一失算無遺策的人……”


    杜蘅歸納總結,猶如法庭陳詞。


    “你的心態很好,的確該是如是。也幸虧你的建議……”水落石出,許樂康經曆了最驚心動魄的兩個小時,即使是幾天之後,陡然想起也驚魂未定一般。


    “我隻是很難過,我們在爭鬥,逐利爭名,禍福自擔也是理所應當,隻是沒有想到他們會對雅雅下手。我從來沒有這麽怕過的……謝謝你一直在。”許樂康道。


    杜蘅報之以微微笑。


    “你會一直在麽?”許樂康問道,聲音陡然弱了很多,隻是目光灼灼,滿是期許。


    杜蘅略是一愣,略是沉思:


    “當然……”


    語焉不詳,卻誰都沒有做解釋。


    許樂康伸手將杜蘅攬在懷裏,將她的頭貼近自己的胸膛。


    許樂康的胸口溫熱,心跳起伏。


    他常是沉默,常是平和,甚至有些懈怠慵懶,可是,他一樣有衝動有感情,隱藏在溫和的表象之下一樣是激烈的愛恨。


    他曾經並不相信愛情和婚姻,不曾對家庭抱有信心與向往,直到,她出現在他的世界,一直以來堅定溫和相助,信任與鼓勵。


    他知道她溫和目光中的理解,慈悲和溫柔;感受到她一直傳遞給他的樂觀與堅定。於他而言,她是他蒼白乏味黯淡人生的最溫和的光……


    在溫暖的陽光下走過,是不會願意回到灰暗中的。


    許樂康的手微微用力,杜蘅的手幾乎是不由自主的環住許樂康的腰際。他的身上有淡淡的香氣讓人迷醉,他的懷抱讓杜蘅覺得格外的安全……


    確認得到杜蘅的回應,許樂康雙臂緊緊的抱住了杜蘅,頭埋在了杜蘅的頭發裏,緩緩的側過身在杜蘅的唇邊深深一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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