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吳真的會談沒有在許安集團進行,許樂康、杜蘅與吳真約在距離吳真家不遠的茶室。


    茶室裏茶香四溢,古木的桌子上擺上了幾枝梅花,暗暗吐著清香之氣。


    吳真穿著休閑外套,帶著高度數的眼鏡,文質彬彬,他說話速度略快,反應極其敏捷,是一位專家型的董事。因為出眾的專業才能,他曾多次受邀參與政府部門的規劃議題等,對於許安集團的發展,也曾經提出卓有遠見的意見。


    “目前看,國家借由限購政策和契稅,個稅,銀行貸款利率調整房價的政策沒有收到很好的效果。我們安雅華庭的項目目前看銷售不錯,的確別說東北四環內,即使東北五環內的商品房用地都很少了,這一點看,安雅華庭是很有賣點的。不過,現在資金既然回來了,許總要考慮公司下一步的發展,就得看的更深遠一些,更寬廣一些,要換一下思路了。”


    吳真依舊是有些做教師久了的習慣,是誘導式的思維,卻說的很是篤定。


    許樂康搖搖頭:“目前,許安集團的策略的確不夠長遠,有點疲於奔命的應付,缺少主動的規劃。至於說深淵寬廣的思路,我倒是的確沒有想明白。”


    許樂康說的很是坦誠,悉心請教。


    “許總帶領公司渡過難關不容易,但是疲於奔命,應付眼下雖然可以,但是對公司長遠發展卻是大問題。”


    吳真一針見血,不是商業的敷衍。


    “現在安雅華庭的項目回款較快,公司如果有盈餘資金,我建議投入到下一項目。關於項目,我非常推薦公司參與政府大力宣傳的自住型商品房項目。這些項目與我們之前的中高檔商品房項目不一樣。投資小,風險低,回款快。盡管盈利低,但是很安全,適合公司的情況。”


    “願聞其詳。”許樂康道。


    “按照國家的政策,自住型的商品房價格是要遠低於市場價,大概為市場價的60%左右,所以它的受眾群體是非常廣泛的,基本上不存在銷售遲滯的情況。隻要項目規劃合理,完全可以在開盤之日起一兩個月內銷售一空,拿到全部的回款將之投入建設。所以後續的風險非常小的。這些項目用地本身是由政府進行劃撥的,我們需要做的事保證我們的建設規劃更合理能夠中標,然後隻要能保證我們的項目質量就可以完成整個項目。作為一個多年經營的房產公司,我們都有很大的優勢。”


    “雖然目前還沒有明確的某一個項目的開始招標,但是大體的方案我是了解的,即使試點招標的項目,我也大概清楚。公司參與試點項目,招投標中標要容易很多。我希望公司能夠提前做準備,無論從資金的籌措上也好,還是項目的規劃發展也好,都要未雨綢繆……這些話並不合適在董事會提出,但是我所說的話,都不會有問題。”


    “下一步的計劃,我會考慮,也會跟董事會商議。公司要運轉,肯定是要籌劃後麵的項目。這個項目的方方麵麵可能都有賴於吳董了。”許樂康道,分外誠懇。


    “我做了好幾年的小戶型宜居房地產項目的研究,對小戶型項目設計的原則,大型生活小區物業管理,商業管理等等方麵有研究。我們的方案,一定會符合國家政策的要求,隻要公司有意,我會幫公司做好準備的。”吳真很篤定。


    許樂康點頭表示理解。


    “吳董,非常感激您為公司的出謀劃策。謝謝……”


    “從去年與許總接觸多一些,您去找我提議召開董事會,看得出來,許總是一心在謀求公司的發展的。我們都是這樣想的。我,做了大半輩子的學術研究,能有人尊重我,將我想的方案,設想的規劃在這片土地上實現,才是很開心的。”


    吳真說的很是認真。


    許樂康伸手與吳真雙手相握,表示感激。


    ————


    與吳真道別,時間尚早。


    吳真的家在陶然公園附近,出了茶室,許樂康邀請杜蘅到陶然公園隨意走走。


    三月暖風拂麵,鵝黃柳綠,玉蘭花傲然開放;水暖鴨先知,平靜湖麵有水鴨子遊弋。


    許樂康與杜蘅繞著湖散步,隨意的說著話。


    “真的很謝謝你的鼓勵。鼓勵我堅持了這麽久,看到公司情況的一點點好轉,看到很多人因為我們的努力對我們更有信心,心血和堅持都沒有白費。”許樂康道。


    “努力的事情怎麽會白費呢?就算是失敗了,也收獲良多的。”杜蘅道。


    “之前不那麽覺得,讀書的時候努力讀書想自己控製自己的人生。可是我剛剛在美國投行工作,被我媽以死相逼的給叫回來了。隻是因為我是他們鬥爭的籌碼吧……我媽怕我爸會讓其他的孩子繼承家業。工作的時候,我的意見看法都不會被父親采納。他專橫而且剛愎自用,尤其不喜歡我發表意見。”


    許樂康苦笑。


    “後頭的事情你就知道了……機關算盡,了無一用。父親根本沒有讓其他孩子繼承產業的打算,並不是因為我母親的爭執而爭執下的;父親不喜歡我的管理與理念,可是,公司目前還是我在管。不過,我知道,他們在意的這些以及留給我的這些,並不都是因為我。隻是,他們想去控製……種種給我的感受是特別的差的。”許樂康坦露心扉。


    那些困擾他太久的事情,那些左右他人生的人,曾讓他想起就覺得倦怠疲憊,他曾從不評價傾訴,甚至後來也不再反抗,消極而順從。而今,他變得足夠的堅強強大,可以笑著說出來了。


    回望過去,他也才願意去反思,那個消極的自己,也是軟弱的。


    杜蘅點點頭,沒有說。她理解,亦不需要多說。


    風拂過,帶著草青的氣息,格外的沁人心脾。


    “這春天不經意就來了,冰封大地解凍。可以放風箏了……”杜蘅有一句沒一句的閑說。“萬象更新,不覺得欣欣向榮都是希望麽?”


    沒有回顧傷害,不過分關照過往,杜蘅隻是滿眼笑意的看著遠方。


    看著杜蘅看向的地方,許樂康感受到平和。


    ————


    沈家旭周末在公司加班,他要盡快的來梳理清楚全集團目前的財務狀況,做好資金規劃和資金籌措。同時,會計師事務所已經進場,公司財務部門在協調配合會計師事務所的審計。由於前期的虧損,許安集團股份的st在所難逃,但是有一份還說的過去的報表也是必須的。


    何皓白案以及之後的賠償,對集團財務有很大的影響,沈家旭一邊看著報告,一邊思考著,人是有些疲憊。


    門口忽的傳來一陣噠噠的皮鞋聲,之後,有人在敲門。


    “請進。”


    門被推開,閃身進來的是一身職業裝、妝容精致的季佳熙。


    “季小姐,您怎麽來了?今天有事?”


    季佳熙會加班倒是很少的事情,沈家旭略是詫異。


    “你是在加班麽?我來等許總。他沒有過來嗎?”季佳熙道,許樂康的辦公室沒有開燈,她便隨意走走去找許樂康。


    “沒有啊。是不是他還沒有來?是有事兒開會?”沈家旭隨口問道。


    “昨天吳董與我聯係,說有事情與許總商議,我幫他們約的今天十點到會議室。時間到了,都沒有人來啊。”季佳熙皺眉道。


    “是不是有什麽變更?你打電話問問吧。”許樂康道。


    “看來,真的是約會緊要,推掉了會議吧。”季佳熙拿出手機,猶豫著要不要撥號。


    “季小姐開玩笑了。許總不會因私廢公的。而且,許總這些日子特別的忙,恐怕沒有時間去想女朋友的事呢。如果對季小姐有所疏忽的話,那可能也是因為許總太忙了……”


    似乎是不由自主,沈家旭還是願意把許康當作親人的一般回護著。


    “不用去找女朋友啊,杜衡不是就在他身邊啊?”季佳熙道。


    “不會的,季小姐肯定誤會了。”沈家旭脫口而出。


    “我去通知許總執行董事想邀約他見麵的時候,他和杜蘅就在商議約會出遊的事情,說的也可開心了。那個笑意盎然……是沈經理怕是誤解了,哪有誰像你想的那樣兢兢業業的工作?沈經理您沒有股份,且還在拚命工作,也不知道老許總在天有靈,會不會後悔?”


    季佳熙肆意的嘲諷著沈家旭,沈家旭卻沒有聽到心裏。他隻對前麵的幾句話感興趣。許樂康和杜蘅在約會。


    “你說他們真的在約會麽?”


    “對啊,當時我聽到了是這樣。要不然,我們試試吧。你給杜蘅打電話,我給許樂康打電話,看看他們會不會在一起?”季佳熙興致盎然。


    “在一起又怎麽樣?不在一起又怎麽樣?”沈家旭冷靜下來,搖搖頭。


    “哈哈……我敢承認我喜歡許樂康,也承認他沒有愛上我。可是,沈經理,你喜歡一個人,卻不敢承認……”季佳熙隨意的嘲笑。


    沈家旭沉默。


    “沈經理,您與杜蘅在一起,你的目光從來都是追隨著她的身影的,很多時候,


    你看她的目光都是幾分鍾移不開。你要是說你對杜蘅沒有意思,我才不信……”季佳熙毫不留情的揭穿他。


    “那是我的事情,跟工作沒有關係,也不違背什麽公司的規定,季小姐還是不要操心了。”沈家旭冷冷說道。


    季佳熙冷笑,撥通了許樂康的電話。


    許樂康說,自己與吳真聯係,為了方便吳真,變更了見麵的時間與地點,在吳真家附近見麵了。顯然,許樂康認為,之前沒有要求季佳熙參加,也不必向季佳熙匯報的。


    季佳熙轉身離去。


    沈家旭在微信裏問杜蘅在哪兒,能否約她吃午飯。杜蘅回複,人在陶然公園附近,時間不方便。


    沈家旭“啪”的一聲合上了筆記本,不理會沒有做完的工作,轉身出門。


    那些他不曾在意的話,那些他不曾在意的事情,一點點還是流入了他的心裏。


    你沒有公司的股份,卻還在拚命的為公司工作。是的,所有的工作都是為了給許樂康打工……


    你在工作,他們在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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